“啪!”
范乐拍响惊堂木:“肃静!熊觇,你若要发言,须先申请,勿要随意发言。”
熊觇赶紧举起手:“下官要揭露般岳的弥天大谎。”
“准。”
熊觇便跪下,说某年某月某日亲眼看见金宁在海边烧纸钱,被自己撞见。金宁说是为他妹妹所烧,还说他仅此一个妹妹。已死之人怎么可能复活?故而,含笑和般岳都在撒谎。
“大胆犯人,你们作何解释?”柳上清趁机发难。
这一次,他也跟太子一样,以为是一个非常简单顺溜的案子,没想到,开场就失利,因此只要逮着机会就想夸大其词。
含笑不慌不乱,解释道:“大人,小女没有撒谎。兄长的确以为小女死了,其实我是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后来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四处流浪。再之后,我听说了般岳将军的事迹,立即来找他,没想到同时也找到了我的兄长,并与他们相认。”
“一派谎言!”熊觇恨恨地揭穿她,“你那么费劲才找到你哥,撒欢还来不及,为何要当着大家的面寻短见?”
含笑生气地白了熊觇一眼:“还不怪你?!小女刚与兄长相认,却被你和太子殿下搜了出来。太子殿下说我是妖妇,要抓我,你还用剑指着我的鼻子,当场就把我吓糊涂了。我想自己真是不祥,要么被人贩子拐,要么被人抓,压根儿就没好日子过,死了算了。”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觉得此女的确是可怜,好不容易逃出狼窝又被老虎抓住。这还不是漂亮惹的祸?
“啪!”
“肃静!”
“威武——哆!哆!哆......”
大堂安静下来。
熊觇瞪着三角眼,急得面目狰狞。
自己书读得不多,最恨的就是嘴巴最会胡搅蛮缠的人,真恨不得一剑把这女的结果了!
他手指如同剑一般指向含笑,怒骂:“妖精,祸国殃民的东西!明明是你跟般岳偷鸡摸狗,般岳还当众承认你是他的女人,如此清清楚楚的事情,你怎敢颠倒黑白!”
“他的确是我的女人,我自小就跟她定亲了。”般岳终于开口,声音洪亮地说道。
自己此时不站出来帮衬含笑,还待何时?
含笑别过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
这笑像阳光一般照进他的心里,让他觉得温暖起来,大堂的气氛不再感觉那么压抑和冷漠了。
全堂哗然。
“怎么是这样?”
“般岳将军也有娃娃亲啊。”
“我看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熊觇露出诧异,紧接着嘲讽道:“般将军,你什么时候又定了一门娃娃亲?怎么谁也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不等于没有。各位大人,当初我和金宁、金含笑三人一起流浪街头,吃睡都在一起,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般岳面不改色地回答。
“撒谎!”熊觇叫嚣着,但是除了喊撒谎二字,真说不出别的东西了。
书读得少的人吃亏就吃亏在嘴上,搜肠刮肚也找不到言辞。
“妖妇,搅乱了军营又来乱搅大堂,此地岂容你放肆!”柳上清不容分说,自己跑到桌台边,拿了竹筒里的红头签就扔出三根,“大刑伺候!”
范乐吓了一大跳,这位宰相大叔不拿别的,怎么偏偏拿了红的?他是不懂还是故意的?
案桌上有四个签筒,每个签筒上写有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执法严明”。
其中,“执”字签筒里插的是一大把捕捉签,其他三个签筒里插的竹签,分别为白头签、黑头签和红头签。
丢下白头签,虽然打板子,打完后,皮肉白净如旧,立即可以行走。
如果是掷下几支黑头签,同样是打板子,会使犯人皮开肉绽。
如果掷下的是红头签,受刑的犯人可就更倒霉了,不死也残废。
三只签代表30大板,打30板红的,可不得了,基本上保不住命!
签已出,衙役立即执行,解下含笑的枷锁,架起她的胳膊,将她放倒,使她趴于地。
般岳急了,大喊:“放过她,此女乃我所藏,与她无关,要打打我!”
“那就一起打!”范乐趁机抽出三根白头签扔出去。
衙役一看明白了,范大人无意伤般岳,而那女子是般岳的娃娃亲,范大人怎么可能会把她打得更重?一定是柳大人不懂这些签的潜规则,丢错了。
范大人是他们直接的顶头上司,而丞相柳大人官再大、权势再大,与他们不搭界,当然是听顶头上司的,所以他们就按照范大人的意思来,手下留情,每一板下去都不是要命的重。
不过,板子高高举起,啪啪落下,外行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区别。
人群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觉得般岳与含笑被打得很冤。那个柳丞相太霸道,是真是假为什么不先去核实一下,直接就开打,岂不会屈打成招?
含笑从书中见过打板子这种事的描述,心想一定很疼,做好了心理准备。
“啪!”
但是一板子下来之后,竟然不痒不痛,仿佛只是用手隔着厚厚的被子拍了拍。
她别过头看看般岳,只见每一板子下去之后,他都会闭眼皱眉头,明显是痛。
那为何自己不痛?难道是身上这件贴身鲛衣的缘故?
鲛衣乃鲛人之皮肤所制,入水不湿不沉,没想到居然也能防身。
为了表示自己痛,她每打一下就呻吟一声。
“哎呦~”
这幽怨痛苦的声音传入般岳的耳朵,就像刺一般扎着自己的心。
自己被打尚且疼,这么一个娇柔的女子,哪有不疼的道理?
她为了自己都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对她疑神疑鬼?
自己之前对她对于苛刻冷漠,太不应该!
柳上清听着苦痛之音,仿佛听着美妙的音乐,十分解恨,心情舒畅多了,起身走到含笑面前,威吓道:”如果还不说实话,再加30大板,你就残废了,一辈子也别想再做坏事!“
“你就算打死小女,小女还是那句话——小女是金宁的亲妹妹,叫做金含笑!”
“我呸!”柳上清恼怒不已,将脚高高地抬起,狠狠地踩下去,企图一脚踩碎她的手指头。
岂料......
“砰隆——”
他忽然猛地踉跄了一下,像绊在了石头上,没保持好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含笑比他先叫唤,捂住自己的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而他因为年纪大了,又一直养尊处优,身子娇贵得很,哪经得住这一摔,疼得全身冒冷汗,哎呦叫唤个不停。
他的护卫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他。
在场的人都云里雾里。
大家看得很清楚,是他高高地抬起脚,故意想踩含笑的,怎么反倒摔倒了?
年纪大了,这种残害人的高难度动作还是少做为好。
就冲他之前骄横的表现,围观者心里自有一杆天平秤,没人同情他。
”给本官......哎呦......狠狠地打!”他一边呻吟,一边叫唤。
“大人,要不先去就诊?”范乐与于鹰过来表示关心。
“不,把大夫请过来就行了。”他咬牙坚持。
没有自己坐镇,就怕场面失控,那之前自己和太子所作的一切将前功尽弃,怎能让自己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