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见到这个女孩。前面两次相见,第一次,心里着恼,第二次,心中着急,所以他只眼风掠过,这算得上是个美女,却未及细看。他自小就长得招女孩子待见。可以说阅女无数,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见过。虽说做不到坐怀不乱,可是没有哪刻象此刻这样,心头鹿撞,仿若二八少年。
如果不是T市到处在修建地铁,立交桥,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走这条,只需一次,就将他的白车彻底变黑的道路。可是此刻,他甚至有些得意的庆幸。否则,他如何知道这样的小地方,也会隐匿如此丽色。
付长城发动汽车。往左打了方向盘,拐到路的对面,停在了超市门口。他缓缓走到陈思的身后,笑容满面道:“擦玻璃呢?”
陈思回头,认出是第一次要投诉她,第二次让她帮产妇买东西的顾客。也礼貌地笑笑。“嗯。”
“这哪里是女孩子干的活,我帮你。”说着就来抢陈思手中的刮板。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小心脏了您的衣服。”陈思赶忙推辞。
付长城穿着一身浅色运动装,陈思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从做工和面料上判断应该价值不菲。
这样的客人,她不敢让人家帮忙,上次因为同事没洗手就拿商品来卖,就要投诉,这次万一弄脏了衣服,让她赔一件新衣,她可是赔不起的。
只是女人的力气,始终不如男人来的强大,何况眼前的主,也并非说说而已。三两下,就把陈思推到一边,拿着刮板,刮起玻璃窗来。
陈思尴尬地站在一侧。店里的张兰和陈亚,直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
一边给客人结账的张兰,一边打着扫码器,扫着商品的条码,一边啧啧叹道:“想不到人长得这么帅,看起来又多金的大好青年,人品也这样好。”
陈思看着正在和玻璃较劲的付长城,思绪飘回了一周前。
T市的春天,一向风多雨少,可偏偏这日却下起了雨,而且是漂泊大雨。因着下雨的缘故,店里的生意十分冷清。
看看货架上那积了满满一层的灰尘,陈思皱皱眉。店外的这条路因为是通往西山煤矿的必经之路,拉煤车每天接连不断。所以哪怕店里的货架每天在擦,可依然挡不住那讨人厌的煤尘扑数数而来。
陈思从后面的洗漱间打了一盆水,放到货架前,将毛巾打湿拧干认真地擦起来。原本正聚在收银台聊天的同事李亚和张兰,此时看到,也不好意思地一起过来帮忙擦拭。
陈思边擦着货架,边透过白中带灰的塑料门帘,向外望去,雨还在下,刚修过不久的沥青路面,因为来往大车频繁的碾压,变得凹凸不平,那低洼处积了混合着煤灰的雨水,偶有步行的路人,被驶过的汽车车轮压过的积水,溅了个满怀。操着南方口音,忍不住咒骂:“要死了,开那么快的车,赶着投胎奥,我新买的衣服,这下子,咋个洗嘛。”车里的司机摇下车窗,听不清回骂了一句什么,绝尘而去。
这条路南北走向,坐落在T市的老城区,建于何时,已无从考究,据说从T市存在之初,这条路就存在,而T市建市已有千年,想来这条路大概也是这个岁数了吧。据老人们讲,这条路原本是T市最干净,最宽敞,最繁华的一条路。
民国阎锡山坐镇T市时,在路北西山腰上挖出了煤建了矿,建国后,又收归国有,继续开发,这条路才最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而附近的居民也深受其害。
“李亚,快看,帅哥,干净的帅哥。”张兰揪着李亚的衣角,声音略轻却又不难看出十二分地兴奋。
陈思抬头,也不由暗自称赞。进店的顾客,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利落的短发,白的挺括的衬衫,黑色笔直的西裤,逞亮的黑色皮鞋。男人有着好看的,尤其是鼻子,又高又挺,显得面部十分立体有型。不过陈思觉得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眉梢过长,平添冷洌,让人感觉不可亲近。
不过客观来讲,这真的是一个称得上帅的男人。而且那白衬衫,穿在这人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
对,干净,这便是陈思对眼前男子的第一印象。而把干净与冷洌这两种气质完美融合一身且并不矛盾的男人,陈思觉得还是她数十年的人生当中头一次遇到。
男人四下扫了几眼,从超市地板正中的堆头里搬了一箱苏打水,放在收银台旁。又瞅瞅货架,在陈思他们擦拭过的食品里,挑选了一些面包,饼干,放到收银台上。
李亚欢快地扔了手里的抹布,跑进收银台里去结账。
刚拿了一包面包往机器上扫码,就听到非常具有磁性但也毫无温度地男声在她头顶正前上方响起:“姑娘,你洗手了吗?”
原本正盯着男人作花痴状的李亚,回过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沾了不少货架上的污垢,当下迥得两脸通红。向来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却结结巴巴道:“那个,这,这些吃的不是都有包装么?应该不碍事。”
“有包装就怎么了,你那手上全是煤灰,那得有多少细菌,我还怎么吃?”李亚霎时愣在那里,她没想到长得如此帅的帅哥,竟然对她一个女孩子这么不客气,原本就通红的脸,此刻更红得似要淌出火来。
换作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陈思自然要先和客人道歉,毕竟是服务行业,顾客便是上帝,何况顾客说得也不无道理。
可今天,因为陈思心情不好,为嘛心情不好?
因为今天原本是她的生日,可男友陈钱居然半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心情不好的结果,就是她径直走到收银台前,对着男人不客男人不客气地说道:“她的手脏,你的手就干净了吗,麻烦您回去拿显微镜照照。指不定谁的细菌更多呢?”陈思的话,显然是点起了男人胸腔里的火。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给顾客服务的吗?这是你该有的职业素养吗?就你这种态度,我完全是可以向你们公司投诉的。”
“投诉我是您的权利,您现在就可以给我们总部打电话投诉。”陈思不甘示弱。
男人显然没想到陈思居然会不服软,怒气冲冲地揪过陈思的胸牌,挑眉念道:“陈思。好,我记住了。你等着,我一定要向你们公司投诉你。”
“投诉电话就在您右前方的墙上。”陈思也一副毫不示弱的口气。
谁知那人却看也不看那电话,而是向前迈了两步,侧着头附到陈思的耳边,细声细气道:“是叫陈思是吧,思,面壁思过的思。看来你父母还是挺有先见之名的。这名字配你正合适。”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