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请下堂的糟糠妻八
张书钰与江雪商定好便带着晟儿告辞,言道做好的东西差人送到南阳郡王府就成,江雪这才知道晟儿竟是郡王世子。
不小心搭上了郡王府这层关系,江雪惊喜万分,张书钰要的东西更是卯足了劲去做,尽量做的十全十美,江雪的生意能不能一炮打响在此一举。
买了些上好的料子和棉花,江雪的私房钱就只剩下四十二两多,她回望着身边的阿大等六个人,每个人都揣着一包瑞香居的点心,江雪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默默叹了口气。
这几个都是贪嘴的,跟陈升弘和离后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分财产的,该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得努力赚钱才是,江雪举起拳头给自己打气。
霸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老娘要当富婆!”
阿大和良辰交换了一下眼神,点头确认了在他们心中对主子有同样的看法:主子得了失心疯了,以后对主子得更体贴一点才行。
江雪回府后正赶上孙若仪在教训下人,那架势完全就是以陈府女主人自居,孙若仪看见江雪回来气势更盛,挑衅似的冲着江雪院子里的下人嚷嚷的更大声了。
又是要罚月银又是要调去倒泔水,江雪权当没看见,指望她去给那些下人求情?开什么玩笑,平日里他们对自己就没几分尊敬,一得知陈升弘要再娶,娶的还是尚书家的女儿,那态度更是敷衍。
下人不敬主母,可怨不得主母不护下人。
江雪目不斜视的走过了大型杀鸡敬猴现场,为这些人动气不值当,孙若仪想执掌中馈就由着她呗。
江雪早已经不把陈升弘放在眼里,也不拿陈府当自己家了,还操这个心做什么,所以孙若仪想拿这件事来下江雪的面子只能是白费力气。
江雪自己都不在意了,还管下人怎么看她不成,反正在这些下人眼中,早就不把江雪当作主母看待了,所以这点子虚名重担谁爱干谁干。
江雪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自己的院子,突然想到自己囊中羞涩,又提着裙角往后退了几步,回过头冲着孙若仪笑眯眯的。
“既然妹妹肯劳心费力掌陈府内务,一应大小事都需上心真是辛苦,只是可千万别忘了我的月银啊,妹妹出身名门财帛傍身,给的银子想是不会少的,对吧妹妹。”
孙若仪看冯江雪对自己教训她院内的下人无动于衷有些疑惑,再看她径直往自己院子里走,没达到目的的孙若仪有些着急,不由得想叫住冯江雪。
孙若仪正欲张口却看见冯江雪又往后退了几步,来了来了,她就说嘛,惩戒下人就是在打冯江雪的脸,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哪里能忍,孙若仪内心窃喜,准备好了要冯江雪干一仗,这一次她一定要占得上风。
听到冯江雪问她要钱的时候,孙若仪手中的藤条差点就滑落了,好在她反应快才没掉到地上,孙若仪诧异的看着冯江雪,她没搞错吧,她都这样将冯江雪的面子踩在脚底下了,冯江雪不忙着维护尊严,竟开口问她要钱?!
冯江雪院子里的下人可都在这跪着看着她呢,冯江雪也不嫌丢人!
孙若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往后踉跄了一步搭上了金珠递过来的手,压下翻腾的气血,孙若仪稳了稳心神。
抬眼看向满面笑容的冯江雪,孙若仪实在是摸不清她这是哪门子的路数,扯了扯嘴角出言讥讽:“哟,姐姐自诩为陈府主母,怎么担了三年了手中连个银钱也无,还需我这做妹妹的救济,倒叫妹妹替姐姐心酸呢。”
孙若仪说完环顾四周,看到下人们无论是跪是立,看冯江雪的眼神都是鄙夷和震惊,这以后啊,冯江雪在陈府就别想抬起头了,孙若仪不自觉抚了抚肚子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孙若仪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江雪的双眼,江雪机灵地往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耳边的流苏耳坠,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姐姐比不得妹妹家大业大,之前当家从未领过月银,这不有了妹妹替我扛下这个重担,我也轻省轻省体验一把不用干活还有银子拿,甩手掌柜的好滋味儿。”
江雪说完便离开了,她有些猜想需要阿四去验证,若是真的她以后得离孙若仪远一点,以免孙若仪出了什么差错,把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主子,她这是什么意思?把您当成白做工的冤大头了不成?”
金珠小心搀扶着孙若仪,她瞧着那个冯江雪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被主子如此羞辱竟然面不改色,还能张开嘴去要钱,真真是个二皮脸。
孙若仪看冯江雪根本就不接她的话有些生气,拿起手中的藤条狠狠抽了几下冯江雪院里的下人,听得他们惨烈的哀嚎声才消了气。
瞪着冯江雪的院子,孙若仪实在是有些无力,她预想的剑拔弩张的场面压根没有机会发生,这个冯江雪像一团棉花似的,她怎么打都没反应还沾了一身絮。
孙若仪将手中的藤条重重的扔在地上,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给,不光要给,还要多多的给!”。
孙若仪看了一眼被她鞭挞过的下人,尽是冯江雪院里的,没起到他们该有的作用留着何用:“管家,把他们都发卖了,一个不留!”
江雪正和良辰美景裁着料子侃大山,金珠趾高气昂的捧着一个盖着锦缎的托盘来了,进了门也不见礼,把托盘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磕,叉着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们主子大度,她让我告诉你一声,缺银子尽管跟她开口,毕竟照顾府中女眷是女主人该做的事。”
江雪放下手中的剪子,她记得这个丫鬟是孙若仪的心腹,怎么?怕换了别人来送银子就听不到自己对孙若仪自称女主人而恼羞成怒的反应了?
江雪还未开口,美景捋着丝线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得了得了,她的孝敬主母收到了,让她日后打理好府中大小事就行,哪里不懂的尽管来问主母。”
金珠听了这话气的涨红了脸,跺了跺脚说道:“我们主子才是陈府的女主人,你们少虚张声势!”
美景把丝线搁在桌子上走到金珠旁边,美景身量高生生把金珠压低了一头,金珠仰起脸一副不服输的样子,美景瞪圆了眼睛俯视着还有些婴儿肥的金珠。
“我们主子明媒正娶,有婚书庚帖,在官府报备过,你主子有什么?可有婚书?可交换过庚帖?一个贵妾敢在主母面前摆威风,不知礼数的东西,就这还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呸!”
江雪简直目瞪口呆,要不是顾着自己大气淡然的主母形象,她都想放下手中的棉花给美景鼓掌了,嗯,这银子没白花,怼人怼的很到位嘛。
金珠被美景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撂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扭身跑了,美景重新坐下整理丝线,江雪报以热烈的掌声,没成想美景横了她一眼。
“拍什么拍,你答应人家郡王妃,三天把东西赶制出来,怎么,觉得时间很充裕?”
江雪举着两只拍红的小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灰溜溜的拿起画粉描样子,小声嘀咕着嘴炮无敌,只是有时候会误伤友军啊。
唉,对了,得看看孙若仪给了多少银子,江雪好奇的掀开了盖着的锦缎,嚯,十锭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码在托盘上,孙若仪还真是财大气粗,一下子给了一百两。
要是把小院子卖了,再加上这些钱,就能在上京盘下来一个小小的铺面了,江雪心里乐开了花,就让孙若仪当着家吧,自己有银子拿就够了,银子才是王道啊。
今日鸿胪寺轮到陈升弘当值,因此临近傍晚他才散值回府,屁股刚沾上椅子边,他连茶还没喝上一口,孙若仪便哭哭啼啼的过来了,说是冯江雪不光为难她给她脸色看,还问她要了一大笔银子。
“弘郎,你看,我去敬茶时,姐姐说我心意不诚还泼了我一身,吓得我差点动了胎气,姐姐还说以后每月都要我给她一百银子,我心里害怕的紧,你不是说姐姐最温柔了,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我该怎么办啊,弘郎~”
若是以前,孙若仪这样说冯江雪陈升弘定是不信的,他和冯江雪做夫妻三载有余,冯江雪什么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可以说是再软弱不过了,碰上骄傲跋扈的孙若仪任她搓圆捏扁都不夸张。
可这段时日,也不知是受到了自己要再娶的刺激还是怎么地,冯江雪的性子大变,能言善辩还有些咄咄逼人,一点亏都不肯吃,还说起什么嫁妆的事。
以前冯江雪把他当成天来看待,夫为妻纲这句话被冯江雪执行的淋漓尽致,孙若仪说的这种事搁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冯江雪变了,这种变化让陈升弘感到陌生和不安。
陈升弘看了一眼孙若仪的裙子,茶渍像是新泼上去的,敬茶?那是上午的事了吧,怎会看着还有水光?
他因此而没有做声,但是见孙若仪哭红了鼻头眼中泪光点点,想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陈升弘还是伸手替她擦去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