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京城中各派势力明争暗斗,风云渐起。.却说当日碧月带齐了兵马,出京城追杀铁千秋等人,一路上越关卡,度哨口,翻山越岭,急行数十日,一时就到了邻近江南的云州地面,沿途之上却也无事。这云州,却就是铁木派总坛所在地。
今日大早,碧月率大队人马出驿站赶路,驱马慢行,碧月为首,四将随后,紧领数百名银甲军兵。这里碧月边行边回头向身后吕杰、白茂二人问道:“伤势可都好些了?这几日来倒也不闻你等吵嚷手臂疼了。”原来当日这二人与那铁千秋赌斗,对方铁链来的势猛,打伤一人胳臂,打断一人手腕,中伤处关节开裂,沿路休养,这才痊愈。
两人当时听了,忙都回碧月道:“仙子挂心了,都是些皮肉小伤,又有什么大碍?早就好了的。”碧月道:“你们也不必瞒我,当时我也看得清楚,伤势虽不重,但若不好好修养,要好也难。因此出城之时便不让你们跟来,却都不听。现在倒好,赶了这几十里的路,哪有一时安歇的时候?那伤势能好便是不错的了!”
两人都笑道:“先时敷上仙子给的金疮药,如今却都无大碍了。”那一边的关飞鹏听了话却就笑道:“依属下看,仙子倒也不必为他二人担心。像他们都是平日里胡打海摔惯了的,沙场上也不知受过多少伤呢,何时便就这般娇贵了?再者,想我四人自从跟了仙子,何时离散过,都是刀丛剑林里一起走来的。当日出京城时,便是他们两个果然推说伤的严重,不肯前来,我与马启二人定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若不然,就有失我们四将威名了!”
马启听了,也在一旁打趣道:“罢也,罢也!我们四人如今还能有什么威名?当初即便是有,也被他二人与那铁千秋一丈给打没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笑。白茂两眼圆睁,怒视马启。关飞鹏一旁看了便道一声:“白茂,白茂!你也别忙着生气,据我细想来,他马启说的也实在在理。想我们吕、马、关、白四将虽也没有什么大名声,但江湖上人人听了也要给三分薄面的。如今可好,他铁千秋打上门来,这里你二人一齐迎战,才一交手,长枪落地;再一出招,宝刀失手;对方一喝,溜之大吉了!想你们两个当时若真的应付不了,便应向我们求救才是,让我与马启出手,断也不会让他铁千秋占到丝毫便宜去。如今可好,那铁老头儿不识高低,从皇城一路奔到云州,沿路上大呼小叫个不停,定然要夸口一番,说他手上武艺如何绝伦,说我等银甲四将如何不堪一击,宝雕宫如何浪得虚名。偏偏又有那一干的江湖小辈,最会散播谣言的,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满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了,可让我们如何立足?”
他说完这话,却也不看那吕白二人脸色,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皱眉摇头的念念有词,道是万不该一时不慎,被人牵累,毁了一世清誉。这里碧月见了他这番模样,忍不住发笑。那吕杰知道是玩笑话,却也一笑了之,不甚计较。无奈那白茂却是脾气最最火爆的,听人如此奚落,早满脸气得紫胀,怒发上冲,一时便要逞凶。然而当着碧月不好发作,只得暗暗发狠,咬牙恨骂。
一旁马启早又看的真切,越发笑道:“白茂,你也别生这般的闷气。他飞鹏说话有不是的地方我替你训斥他!”转过头来向那关飞鹏道:“你也是的,他两人不就是败了一仗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平日里败阵又不是一回两回了,也值得你这样兴师问罪?再者,更不该小题大做,把这事牵扯到我们四将名声上来。他吕、白二人只是功夫火候不到,一时输了,也怪不得人家!你再这般训斥,可不是强人所难么?江湖上谁人不知这银甲四将的名声是你我二人支撑着的,再等上时日,你我杀上他铁木派总坛,不等仙子出手,你我便一齐上阵,摆平他铁千秋,斩断他手中铁链,揭了他身上皮,报此大仇,这四将名声不是还在吗?却在这里抱怨那等可怜人儿,又有何益?”
那关飞鹏一听,若有所悟,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只是你说这话却也把那铁老头儿抬高了些个,想他年纪虽老,武功修为未必高到哪里去。有人应付不了,难不成你我也不成了?到时见了,还用劳你我二人一齐出手么?——要么贤弟你稍稍出手摆平,要么我略略动手降他,怎又如此费事?”此一番话,越发把碧月逗乐得不行。
这两人一唱一和,极尽讽刺之能事,把那白茂气的脸色发黄,浑身打颤,一言不发,上前便要揪打他马、关二人,碧月忙好言相劝。然而他怒气不息,只喝道:“你两人又有多大能耐,却能高过我去多少?不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到时候见了那铁千秋,我白茂自去与他了断,是成是败,一人承担,也不让你马、关二人辱没了名声!”
那关、马二人见他动怒,少不得赔礼道:“罢了,罢了。只不过是句玩话,何必生气?到时候擒到那铁老头儿,一起报仇是真!”白茂恨恨道:“这话倒也不必你们来说,到时候见了那老儿不用仙子出手,看我如何让他好看!”
一句话却又勾起碧月心中一事来,回头向那吕杰问道:“当时你等与那铁老头儿交手,那人武艺修为果然如何?”
吕杰便道:“若论招法,属下与白茂也不逊色于他。只是此人内力浑厚,勇力非常,手中铁链打出之时有万钧之力,势不可挡。更兼其鞭法怪异,左冲右突,看似平常,却往往于最不经意处闪过一鞭,出其不意,防不胜防,属下当时手中枪便是如此被他打落的。”
白茂接口道:“正如吕杰所说,此人铁链着实凌厉之至。只是有一点:防守却平平常常,以攻代守,或是只攻不守,然而铁链劲力极大,一旦出招便令人退避三舍,望而却步,近不得他身。往往三招以后,便使人只有防守之势,而无攻击之力。然而,若果然遇上功力高强之人,攻入此人内下,使其铁链无用武之地,此人却也不难对付。”
碧月听了,点头沉吟不语。那关飞鹏在一旁听了他两人说话,却又呵呵冷笑个不绝。吕杰便问:“发笑何为?”答道:“我只笑你二人太没有见识,遇此一老朽之人,以二敌一,尚且为其所败,脸面往哪里放去?如今倒好,不嫌脸面丢的不够,竟然还要在仙子面前夸他功夫如何如何,枉不笑杀人么!依我看来,那铁老儿却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是内力深一点,鞭法怪一点,当时若能有马启与我一人在场也不至于输成这样!”
吕杰听了,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得他一而再的讥讽,不由得喝一声道:“你飞鹏自然是第一个能打的,说出这话来也不怕闪了舌头!不用你在这里说嘴,到时候见了他铁千秋的面,我们便让你一人去与他交手,看看如何便了。也不必在这里说出这等风凉话来!”
那关飞鹏笑道:“不然,不然!也不是我存心难为你。想来你也是不晓事的。他铁千秋饶是功力再强,用的毕竟是铁链,你与白茂一人使枪,一人抡刀,都是刚强之至的兵器,手起兵落,迅捷之至。对方的铁链即便是舞的密不透风,也定然偶有一失,便会被人袭进身去。你们两个也不是等闲之辈,难不成果真敌不过他不成?总归是你等疏忽,被他占了便宜去。”
那吕杰听他说话轻巧的很,便气的不行,不与他答话,只道一声:“没了天理了!你也休要罗唣,我也不与你饶舌,我只让仙子来评理!”便向碧月说话。碧月摆手笑道:“罢了,罢了。他们几个平日里斗嘴惯了,谁能劝的开?他们现在不来挑我的不是便就阿弥陀佛了,还要我掺和你们的事呢!”因此不管。
那一旁的白茂便就沉不住气,向那关飞鹏冷笑道:“飞鹏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早些闭了嘴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们都是与那铁千秋交过手的,都知道这江湖上人外有人了。你飞鹏果然不服,到时领教一番便是了,何必只与我们为难!”那关飞鹏笑道:“你也不必激我,到时见了他铁千秋,我自然会去领教,克敌之时,看你等还有何话可说!”那吕杰、白茂二人听了,鼻子里哼出一丝冷气来,都不理他。
众人驱马快行。转眼间过了十余里,隐隐地见前面一座土城,内中旌旗林立,前面栅栏丛丛。大队兵士刀枪晃晃,设立关卡,把住路口,盘查来往人众。前面道路上早已乌压压排满了大群百姓,都是要过关的,牵牛拉车,前拥后挤,拥塞在关卡之外,等侯关卡上的官兵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