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瑜拨出洛歌的号码,仅仅一秒她又马上掐掉。她一直停在原地踌躇不前,只要穿过这条街道转过一个弯,就可以进入闹市区,并且就在那不远,筑有y市最大的中心游乐园。
要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半小时前的一个电话。荆瑜看过白律发给她的录像之后,并没有发现秦柯,她相信白律也看过了这个视频,如果猜得没错,他也一定毫无发现。为了确定这个结论,她就打电话给白律,却从电话里听到了理论上不应该存在的嘈杂声——她听到了过山车行进的声音以及许多人的尖叫声,旁边还有人向“贝娜猫”问路,荆瑜就猜到他在市中心游乐园的过山车项目附近。因为只有那里才有吉祥物“贝娜”。荆瑜原想问他怎么会破天荒地外出,却从他口中匆匆听到了“叶警官”三个字。
当然,这之后她再打电话给白律,他就没有接起来过。以至于荆瑜犹豫了半个小时,甚至都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自己却还像个白痴一样拿着棒球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远远听到有人叫呼唤自己的名字,荆瑜发现了朝自己跑来的在在和探森。这附近都是住宅区,探森的家并不在这儿,那么就是在在住在这附近。荆瑜就想到,估计刚才自己偷偷摸摸的可疑行径都被他们看到了。
“荆瑜,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嘛呢?”在在问。
“别跟我们说你在等人打棒球?”探森补充。
荆瑜眼珠快速转着,果然想不出什么好答案,她就把棒球交到在在手里,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我刚买了一套棒球装备,不知道把球扔哪去了,所以找到这来。我先寄放在你这里,过一会儿再回来寻你们。再见。”
看着她飞速远去的身影,在在和探森同时汗颜:“好烂的借口……”哪有人会买布满痕迹的陈旧的棒球棍,而且连棒球手套也没有,难道跟着球一起被抛飞了?
随后,在在又对探森正色道:“她跑的方向明显是远离住宅区,而向着市中心。要说这副神情是表现出要去逛街,我觉得不太可能。该不会是游乐园吧?难道她有约会?”
“可是我听说最近她和傅文卿走得不太近……”
“难道是和其他人?”
“不会啦不会啦。”探森摆摆手,否定了在在的猜测,“且不说荆瑜会那么做,你看她的样子,是约会该有的表情吗?一脸的焦虑。”
“也是啊,那果然还是我们跟上去?”
“这样合适吗?”
在在思考了半秒,十分自信地回答他:“相信我,荆瑜需要我们。”
没有拿着棒球棍,果然显得自然了些。只是想到万一自己遇上了叶尘新该怎么办,不,在人多的地方他应该不敢拿我怎么样。荆瑜自我安慰地想着。说到底,会不会碰上还是个问题。
进入游乐园并不需要门票,因此除了老人之外,不少人会聚集在这里。除了游戏设施,有的景观也值得人们驻足停留。荆瑜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感觉到在这茫茫人海中要遇上一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偏偏是这么小的几率,还是被她撞上了。当有人从她后背拍了她的肩膀,荆瑜本能地抓住那只手,一个转身将他的手束缚在他后背,发现制服那个人未免有些轻而易举,荆瑜稍微侧过身,才看清白律的脸。她连忙放手,双手合十向他道歉。
“你这防范意识也太强了吧。”白律扭了扭胳膊,嘴上抱怨着,表情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爽。
“还不都是你说叶尘新也在这儿……”荆瑜小声地说。
“你说叶警官?他没出现啊。”
“可你不是说你们约在这见面?”荆瑜有些搞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白律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原本我说要我出门他就得来接我,但他坚持让我一个人来,最后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交给我一个袋子。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就想找你。发现gps定位到你的手机,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让认识的那位外卖小哥送我来的。”
“啊,那你应该顺便问他回去的路啊。”
“抱歉。”白律对已经过去的事表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让荆瑜顿时语塞。
……
“他要给你东西,为什么不让人给你送过去,还要让你出来?”荆瑜想到这个问题。
“大概不想让那个人知道我住在哪里。说不定连叶警官也信不过他。”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会不会是要把你引开你的住处。”
白律突然认真地看向荆瑜,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吓了一跳。“你什么意思?叶警官不会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
“啊,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激动嘛。”
“放开荆瑜!”
听到这句话时,荆瑜总觉得有一幕熟悉的桥段会出现,是什么来着?……噢,“放开那个女孩!”就是这个。只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说那句话的人是个女生。而且——
“在在,你们怎么会……”
而且,她们还认识。荆瑜抿了抿嘴,有些羞窘。
“我们还想问你呢,你的棒球扔得还真远。”
荆瑜走向在在,抱着她撒娇:“你都知道我在说谎了还这么说……”
“我们也是担心你啊,看你鬼鬼祟祟的那样儿,那个男生是谁啊?”在在指着面前的那位白净的少年,问。
“噢,他……他是我们家邻居的小孩,我就是受邻居所托出来找他回去的。”荆瑜走到白律旁边,向在在解释。虽然听到荆瑜在骗人,但白律也没有戳穿她,毕竟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并不值得他信任。
“那你带着棒球棍做什么?”探森抛着棒球棍,对荆瑜询问,“搞得我们还以为你是要见什么危险人物呢。”
“这是要对付我的?”白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荆瑜。
“不是不是!这是……这……那个……哎呀,说不清楚!我就喜欢拿着,怎么着。”最后干脆撒起泼来,在在、探森、白律三人瞬间无语。
“那既然没事,我们就——”探森正说着,就看到在在在他们三人后面的人群中走过一个人,“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探森就钻进人堆里,很快就消失在在在她们面前。
洛歌翻阅着对叶尘新调查的所有报告,虽然知道他是如何避开耳目做到那些事情,但总觉得这中间有断断续续的点无法连上,似乎还缺少了什么……是什么呢?
突然听到隔壁的闵家有玻璃窗被打碎的声音,记得孝言的房间和他一样同在第二层,只是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和他对窗,他就只能离开家到孝言家外去按门铃。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是闵行。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闵行问道。这时孝言也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洛歌就站在她家门前,也觉得有些讶异。
“有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吗?就在你们家里。”
“没有啊。”父女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可是我听到了,很大的声响。我不会听错的,一定是从你们这里传出来的!”洛歌十分笃定,父女俩面面相觑,决定还是听他的话检查一下。三个人在一楼转了一圈,一切正常;走到二楼,闵行去他的房间,孝言回自己的房间,洛歌检查了卫生间之后就来到左茉的门前,他敲了敲,没反应。
“左茉,你睡了吗?”洛歌开口问道。还是没有反应,又敲了两三次门,他突然觉得情况不对,就转身去问正从房间里出来的闵行和孝言:“你们家的备用钥匙快拿来!”
等孝言回来的时候,洛歌就用它迅速地打开门,只见房间黑漆漆的一片,窗帘在黑暗中陪伴着晚风舞蹈,绸布摩擦的声音也因为窗户打开着而很快涣散在空气中……不,不是窗户打开,而是——
洛歌打开房间的灯,桌子、床铺、书柜都摆的整整齐齐,唯独没有人,还散落一地可疑的玻璃碎片。
“怎、怎么会……小茉去哪了!”闵行张着嘴,两眉紧蹙。而孝言也感到很惊讶,他们在家里都没有听到玻璃碎掉的声音,而洛歌却听到了,等他来到时候左茉人就从房间里消失不见。
“会是绑架吗?”孝言猜测。
“不一定。”洛歌蹲下身来看着那些碎渣,一边检查一边说,“如果要绑架,就会事先调查好你们家的情况,那绑匪就应该清楚左茉的脚已经好了,那么绑你会比较容易,论身形,你比她娇小;而且刚才你还在卫生间里沐浴,因为光着身子,所以反抗的可能性会更小才是。”
“你到底是为什么可以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说着这么羞耻的话……”闵孝言隐忍着怒气,看着背对着她的洛歌说。
“这很羞耻吗?”洛歌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问。
孝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问:“有什么发现吗?”
“嗯,有点小收获。”
“直说。”
“没有人从房间里带走左茉,而是她自己故弄玄虚,制造了这样一个场景。”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玻璃碎片不是掉落在房间里吗?只能从外面打破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是这样没错。尤其是这房间里安装的是上悬窗,如果她打开窗户,自己从外面敲碎玻璃,玻璃碎片就会全部散落在外面的草地上。所以只能关着窗打碎这玻璃——”
“所以啊,难道你要说她从外面爬到这二楼上来吗?”
“不,她不是用这个方法。”
“那到底——”
“你来看看,这些玻璃有什么不寻常的一面?”洛歌从地上拾起一块玻璃,在闵孝言面前旋转着展示,闵行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