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孝言从洛歌手中拿过那片玻璃,并和地上的其他碎片对比。闵行也跟着蹲下,他想问到底是哪里异常,但开口的趋势却被洛歌阻止了。他认真地看着孝言,他知道,她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啊,原来如此。”闵孝言将手指附在玻璃碎片的一边摩挲着,平整地有些诡异,“这是事先割好的痕迹。”
“没错。虽然玻璃掉在地上,被磕出了几处凹凸不平的小痕迹,但并不妨碍观察。这里的每一块玻璃,总有一条边太过平整。如果拼起来,应该还能大致拼出长方形来。”洛歌说着,就当玩着拼图一般,慢慢地把那些玻璃拼在一起,“在房间里先将玻璃割除一道道痕迹,再在外面设置一个外力,只需要轻轻一敲,就能够将其打碎在房里……我记得左茉房间的上面,就是一间阁楼吧?”
“嗯,三楼只有一间阁楼,用来堆放杂物,平时我们都不怎么上去。”
“那里面的窗户是在什么位置?”
“和这房间的窗户位置一样。”
“果然。”
“你知道什么了?”
“她应该就是在三楼做的准备。用绳子的一端系在一把类似小铁锤的东西上,另一端延伸到阁楼房顶,绕过顶上的柱子,再将绳子拉回房间固定住。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扯动房间里的绳子,铁锤爬上柱子再飞出窗外,形成了一定的弧度,就可以打破玻璃并且被回收。”洛歌说完之后,闵孝言竟有些诧异。她最后一次到阁楼去还是儿时和洛歌一起上去玩的时候,没想到他对那里格局的印象还记忆犹新。
“当然,我这只是猜测,因为地上有小部分红色的生锈铁屑,应该是铁锤掉落在地上时留下来的。我们去阁楼上看看,如果顶上的柱子也能发现类似这样的痕迹,那么就能够证明我的猜测了。”洛歌继续说完,他就站起来让孝言和他一起上楼去。但闵行挡在他们前面: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现在小茉消失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找她吗?而且我和孝言都没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人又一直都待在一楼,小茉是从哪里离开的?”
“是啊,为什么只有我听到了声音,而你们却没有呢。”洛歌眉头微微蹙起,果然这个问题也应该不能忽视的吧。而孝言也记得吃过晚饭之后,左茉就回了房间,如果要离开的话,从这窗户大概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框架上还留有玻璃渣,被扎伤的可能性很大,未免有些冒险。
忽然孝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离开左茉的房间跑上阁楼,洛歌和闵行随即跟上。孝言打开阁楼的灯走到窗边,虽说窗户是紧闭的,但关键的锁扣并没有扣上,而且,窗边的灰尘上,明显被扫出一块痕迹,是类似鞋印的痕迹。洛歌看到这个,再看了看窗外的那棵粗壮且旺盛的楠木,他想左茉消失的途径已经很清楚了。
孝言找来椅子,她自然身高不够,让洛歌站上去瞧了瞧房顶的柱子,看他了如于心的表情,孝言就知道他的推测并无偏差。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得出响声的结论,但孝言和洛歌都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左茉的恶作剧罢了。两人一起向闵行解释,给他吃了定心丸之后,沉默了半晌,闵行也就选择相信他们。事情就这么结束,即便孝言怎么也联系不上左茉,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惊怵和担心。送走洛歌之后,孝言依然守在客厅里,只是就这么坐了一夜,左茉始终没有回来……
在在醒来之后,才猛然想起给韩家打个电话。昨晚在在、荆瑜、白律三人一直在原地等着探森,只是他迟迟不回,后来荆瑜借口要早点带白律回家,就先和在在告别了。又是两个钟头过去,在在被奶奶叫回去,在那之后又联系不上探森,就这么过去了一个不安的夜晚。
韩煜告诉在在探森还在房里睡觉,听他的意思并没有要叫起探森,在在确认了探森回家之后,也就放心地挂断了电话。只是韩煜放下电话之后,他转头望了望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儿子,表情越发得冷峻、严酷。
夏径看到夏半的出现,一下就飞扑到他身上。骆氏夫妇邀请陈西缘和夏半进到里屋。夏半一边揉着弟弟的头发,一边和他嬉笑。几个月不见,他明显重了许多,身高也有所见长。聊天之间能感受到夏径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为此,夏半十分感谢骆氏夫妇。
陈西缘和夫妇两人一起在厨房忙活,留下兄弟俩在客厅。夫妇两人听说陈西缘他们来的路上经历了不少曲折,内心不由得担忧起来。
“我和夏半这次来,就是想为夏径以后的生活做出新的安排。当然,也想问问你们的意见。”陈西缘将汤盛到碗里,并对夫妇两人说。
“我们都很喜欢夏径这孩子,虽然他的身世确实有点危险。”骆先生看了一眼骆太太,她的眼神十分真切,自己也就明白她的想法,“有一点我们想知道。夏半既然回来了,他会要回夏径吗?”
陈西缘想了想,这倒没有听夏半说过。而且夏径成为他们的养子,在法律上还并未合法化,如果夏半想要回弟弟,也不可能阻拦。
这时夏半走了进来,他的话让骆氏夫妇安心下来:“我没有带回小径的打算。我并没有自信可以保护好他,给他好的生活。所以,还想请你们继续爱护我的家人,拜托了。”
骆太太走上前将向着他们鞠躬的夏半扶起来,她轻轻拥着夏半,安慰到:“孩子,放心吧。”
晚餐后,夏半、夏径、陈西缘三人又聊了许久,夏径才回到房间里休息。客厅里四个人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去英国吧。”陈西缘首先提出了方案。
“跑那么远?”夏半似乎有些不愿意。而骆氏夫妇也显得不太能接受,他们并不会任何第二语言,出国去该怎么生活心里都没有底。
“据我所知,章晟的势力范围只在中美加三国之间伸缩,所以可以考虑去欧洲。”陈西缘说。
“我从没想过让小径出国。”夏半低着头,叹了口气。
“如果你们都觉得没问题,我可以去找找关系,尽快办好手续。还是你们有更好的想法?”陈西缘问。
在这点上,骆氏夫妇都没有话可以说,他们并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只适合尽力融入其中并跟着大众走,只不过因为夏径的出现而改变了他们原有的生活状态。就在他们思考之余,陈西缘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走到阳台去接起电话。
“苏妲,什么事?”这个时间点会打电话来,陈西缘就猜到她是有什么急事。
“啊,西缘,那个,家里来了个客人,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苏妲说,“他说他叫文绝,是个检察官。”
“检察官?”陈西缘有些惊讶,“检察官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啊……我担心,会不会是你演出的事情?还是说和你签约的闵氏出了问题?”苏妲猜测道。
“应该不会吧,如果是签约公司的事情,闵孝言会和我说才是。但我并没有接到什么消息。他还在家吗?”
“不,听说你不在y市,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只让我传达等你回来了联系他这句话。”
“那好,等我回去再说。”
陈西缘挂断了电话。他脑袋里一直回想着“文绝”这个名字,好似熟悉。等他转身要走进客厅时,看到从桌上拿起茶杯的夏半,他才猛然想起来之前就听苏妲说过,起诉夏半的检察官就是叫文绝。
这会是个巧合吗?陈西缘不由得在心里产生了疑问。而且说到底,这位检察官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徐在在望着行李箱发呆。已经两天没有联系探森了,确切地说,是自从两天前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并由韩父接起之后,就再也没接到过他的电话。再者,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她也还不清楚出发去加拿大的日子。
听到楼下有人在楼下喊着自己的名字,在在探出脑袋,才发现是荆瑜在漫无目的地边走边对不同的楼喊着她的名字。
一看到在在出现,荆瑜来不及回应她的疑问,就赶忙抓住她的手说:“孝言告诉我,说文卿告诉她——”
“等等等等,为什么傅文卿要通过孝言告诉你?”
“哎呀,这不是重点啦。”荆瑜焦躁地走来走去,似乎在酝酿怎么说才好。突然她停住脚步,用了最简洁的语言告诉在在:“探森住院了。”
徐在在瞳孔顿时收缩起来,事情这么突如其来?
“我一紧张忘了带手机,又不知道你住哪栋楼,在哪一层,只好在你们楼下盲目地大喊。还好把你给喊出来了。”荆瑜拉着在在一起往医院赶,“对了,你知道左茉失踪了吗?”
“这又是什么情况?”话题转变太快,在在有点跟不上节奏。
“警局都已经立案了,好像失踪两天。听孝言的声音情况也不太好啊,洛歌也在跟进失踪案。不过,听洛歌的解释,又好像可以理解为是左茉离家出走。只是这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呢?果然我觉得非自然失踪比较想得通吧。”
在在的神经瞬间绷紧,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状况,在他们周围。
不对,不是现在才出现,而是一直都有状况。只不过,事情好像因为一段时间的平静,又马上倾巢而出。该怎么说呢,在在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和司机说了目的地,就只能一心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