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额头渗出汗来,男人怀疑上前一看,果真马桶里充满了红色液体,加上暖黄的灯光,看着更像血液。男人咽了咽口水,难道是因为秦柯嗑药太猛了?
秦柯指着镜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男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竟渗出血来,他惊慌地打开水龙头洗脸,低头一看,就连洗脸的水也是血……“怎、怎么回事……”男人惊惶地想走向秦柯,但看到他满手的血,秦柯一直后退不想让他靠近:“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还传染给我了!”
“胡说!是你传染给我才对!”男人怒不可遏地把旁边的水桶踢翻,又是满地的血水……卫生间里两个人目瞪口呆,半晌没了动静。
“你连水龙头都动手脚了?”秦祁殷凑到荆瑜耳边问。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荆瑜觉得也很奇怪……
“他们刚才吃的是lsd吧?”秦祁殷问。
“大概吧。我听到的好像是这个。”
“lsd是强致幻的毒品。看他们吸食的量也不少,大概是这个帮到我们了,他们产生错觉而已。”秦祁殷说。
这时又听到卫生间里的对话:
“喂……你刚才,不会是杀人了吧?”秦柯突然问那男人。
“不会吧——”
“那这些血是哪里来的!我记得你不是朝荆瑜走过去了吗?你该不是错手把她杀死了?”秦柯惊恐地大吼道,双眼的瞳孔忽大忽小,大脑一片混乱,记忆开始产生错乱,“她不是进来过这里吗……那现在在外面的——”
男人吓得面色苍白,他和秦柯一起跑出卫生间,竟发现荆瑜果真躺在血泊当中,脸上还布满血痕。而她身边的秦祁殷双眼愤怒地盯着秦柯,让秦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哥、哥……不、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秦柯跪在地上,向秦祁殷哭着说道。
男人突然大笑起来,把秦柯踹倒在一旁:“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处理掉不就好了!”
秦祁殷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说。男人把秦柯揪起来,让他和自己一起把荆瑜抬出去弃尸。
“那……那我哥怎么办?”秦柯问。
“他知道我们两个杀了人,你说呢?”男人言下之意就是连他也要一起杀了。秦柯抓着男人的手拼命摇头,内心充满惊悸:“他是我哥啊……我和他说,让他不要说出去,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就不要再——”
“你是傻还是蠢啊!你看他的眼神,会听你的吗!”男人吼道。让他赶紧动作利索点一起去把荆瑜埋了。
秦祁殷面色骤变,原本是想让他们以为自己生病了,会出去找非法诊所什么的看病,却不想他们以为自己错杀荆瑜,秦祁殷便将计就计,让荆瑜假死,自己还咬破手指在她脸上添加血痕显得更逼真。结果他们竟要先把荆瑜埋了,这让秦祁殷顿时紧张起来……
他突然挪动了身体,抓住男人的腿,对他说:“何必那么麻烦……反正我也是死,干脆放我们俩在一起,把我们连同这栋房子一起烧了不是更快么。”
躺着的荆瑜愣了一下,眉毛轻抖……秦祁殷怎么突然这么提议……还说烧房子,万一逃不出去怎么办……秦祁殷握住荆瑜的手,似乎是要让她安心,然后继续对男人说:“你放心,我没什么企图,如果一定要说有,我只想和她一起,反正她也已经不在了……”
男人冷哼一声:“够矫情啊,都要死了,还想那些……那随便你,反正等下会把这里收拾,警察也只会在这里找到两具焦尸,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说着,男人让秦柯一起把重要的东西都收了,然后从杂物库里拿出燃油来,向各个角落、地面、家具都泼上。在放火之前,男人又走到秦祁殷身边蹲下,他拿出一只注射器针筒,对他说:“保险一点,再给你打一针好了。”
秦祁殷面不改色,就好像认命一般,看着男人肆意地欢笑。等男人放了火之后,看着他和秦柯一起离开别墅,才把荆瑜喊起来。
“小瑜,你可以动吧?”秦祁殷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荆瑜缓缓起身,她看着逐渐大起来的火势,就十分紧张:“怎、怎么办……我们得赶快逃出去才行……得快点……”
秦祁殷笑了一声,轻轻动了几根手指,荆瑜看了就握着他的手,呜咽哭啼:“要是刚才让你扮死人就好了,他就不会再给你注射异丙酚了……”
“冷、冷静……”秦祁殷心里暗暗叫苦,这异丙酚也真混蛋得太有效了,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荆瑜抹了抹眼泪,她不能坐以待毙,好在她还可以动,就一边拖着秦祁殷,一边找出口。记得之前转这栋别墅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出口的。无奈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而秦祁殷体格太大,要两个人一起行动实在太困难。
秦祁殷把她的手推开,眼神示意让她一个人离开。其实在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两个人想从被火包围的房子里逃脱很难,但是要保证荆瑜可以安全离开,也是有机会的。加上她熟悉地形,一个人也可以应对。不,不是有机会,而是一定要让她安全离开……
一楼的火势扩大的速度很快,荆瑜不管秦祁殷有多累赘,用尽全身力气,硬是把他拖到火势较小的二楼。
“该死的男人哪来那么多油!”看到火苗迅速窜到二楼,荆瑜忍不住咒骂道。
秦祁殷倒是笑了起来,她这样的表情许久没看到了。荆瑜和秦祁殷费劲千辛万苦转移阵地到二楼的一间房间里,两个人靠着窗户坐下。
“没力气了吧?”秦祁殷说话开始有劲了。
“你怎么样,可以动了吗?”荆瑜问。
秦祁殷摇摇头,将荆瑜的手从他的手臂上拉过去反握住:“小瑜你听我说。我刚才注意到,二楼电器比一楼还多,如果真爆起来,我们两个人都难逃出去。一楼已经彻底是火海,只能从二楼找出路。”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像正常人行动,又怎么可能逃出去呢。”荆瑜有些绝望,或许真的要葬身在这里。
“不要失去信心……你等着。咳咳咳……”大概是吸入不少烟,秦祁殷开始不停地咳嗽,侧身把玻璃桌上的桌布扯下来,和窗帘系在一起,然后要绑在荆瑜身上,但被她拦住:“你要做什么?”
“长度可能不够,但是,咳、咳,把你放到一定程度,你解开之后跳下去,然后尽可能远离房子。”秦祁殷说,“咳咳咳……以你的身体,或许跳下去的时,咳咳,时候会受点伤,怕疼吗?”
荆瑜摇摇头,她想到的并不是这个点:“那你呢?”
秦祁殷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啦,你下去之后,咳咳……我就会把布条拉上来,系好了翻个身就出去了。这点力气咳,我还是有点。”
荆瑜看着火已经延伸到房间里,两个人连对话都有些困难。事不宜迟,秦祁殷按照计划把荆瑜慢慢从窗边放下去。一开始还很顺利,但到了一半的时候,秦祁殷发现打结出已经开始松动,两块布就快要散开。他使出全力双手握住打结的地方,布条把他的手勒出一条红色痕迹,渐渐渗出血来,秦祁殷只得咬紧嘴唇,在荆瑜跳下去之前不能松手。
火已经把房间里的床点燃,沿着木地板的板间缝隙一条条向秦祁殷的方向窜去。荆瑜纵身一跃,扑在草地上,吃痛地低哼一声,慢慢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树木,焦急地等着秦祁殷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荆瑜的身体靠着树慢慢下滑,坐在地上,双手掩住面容,像孩子失去珍宝一样恸哭……而二楼的秦祁殷,原想尽力直接跳出窗户,但天花板连同悬挂窗帘的杆子一起砸在他的身上,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火苗慢慢爬上他的身体,忍着灼烧的剧痛。两行眼泪流下,也只是瞬间就被房内的温度蒸干。他慢慢举起手来,尽力超过窗台的高度,向外一抛,与此同时,整个人都失去知觉,倒身在这一片火燎原中……
荆瑜听到有东西掉到草丛里的窸窣声,她趴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捡起了一个挂件。她紧紧握在手中,心痛地快要不能呼吸……手中的蓝色鲸鱼呲着牙,似乎并不明白它面前的泪人因何事伤心。
“小瑜,他是哥哥的好朋友秦祁殷。”荆璘带着荆瑜来秦祁殷家,向荆瑜介绍完后他又向秦祁殷解释,“爸妈有事,只好由我来照顾她。”
小时候的荆瑜无时无刻脸上都是挂着笑容,她走上前拉过秦祁殷的手,在上面放上一只咧着嘴笑的蓝色鲸鱼。
“秦哥哥好。”
竟不知道,他把这个放在身上这么多年……但荆瑜明白,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别墅的一、二楼同时爆炸,火光照耀着整片天际,巨大的火苗不断上窜,似乎是想上演真正的火烧云……
荆瑜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再流出,还是因为眼前的火带来的温度,眼泪一出就秒干。她就一个姿势坐了多久谁也不清楚,只是身边渐渐多了消防车、救护车、警车,消防队员们为了防止火苗窜进森林里,正在争分夺秒地灭火,而医务人员无论谁来和荆瑜说话,她都无动于衷。
随后赶到现场的荆璘、傅文卿、徐在在、韩探森,看见荆瑜呆滞地坐在地上,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瑜……”荆璘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拥住他的妹妹,荆瑜听到哥哥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看到他面容的那一瞬间,荆瑜瞬即哽咽,涕泗流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