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两个方向,背道而驰。就这样轻易地错开,从此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渡过结着厚实冰层黄河的瞬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萧唤颜微微侧头,看向那已快消失不见的身影,在心中默念着那句没有道出口的别离:宇文邕,后会无期。
齐国和周国旷日持久的对峙,因的这一场突袭,终于是落下了帷幕。所以独孤锁清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已经用了八天,到了城里面,换好了衣服,梳洗一番,赶回家里。
话说那日凌晨的一把大火,烧毁了周军近三分之二的粮草,再加上后来的胡乱纵火,周国损失惨重。而周国老将韦孝宽,因中了齐国兰陵王的诱敌之计,手下折损过多不说,还气得一病不起。无奈之下,宇文护只得宣布退兵,撤回长安。至于齐国方面,在外驻守一年之久的恒伽和长恭终是可以回邺城了。
于是拜某人所赐,周齐两国士兵心愿就是回家。
按耐下忐忑不安,可不能被人发觉异常。
“二姑娘,回来了!”管家李伯看见锁清喊起来,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嗯,李伯伯,伽罗在哪里?”锁清挂记着伽罗,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了?
“三姑娘啊,在屋子里面逗弄小猫呢!”只要在府中就是在和猫儿玩耍。
“那李伯,我去看看她,麻烦帮我把疾风带回马厩。”锁清忍住快要开口的谢谢,说这个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
李伯点点头接过缰绳,锁清立刻跑去了伽罗的房间。
“小护乖,......”二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伽罗看着小白猫懊恼的想着。
“伽罗!”
“二姐!”伽罗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锁清,立刻兴奋的喊起来,可算是回来了!
看向周围的婢女,锁清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伽罗有话要说。
“二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就怕长姐问你的事情?”伽罗天天逗猫,长姐问起来就说不清楚。
“那,现在怎么样了?”
“我和长姐说你去了寺庙,长姐信了,可是一连三天都没见到人。长姐就来问我你究竟去哪儿了,我还是说在寺庙。长姐不信,直接就去了。”伽罗说了一下情况……
“后来呢?”锁清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后来惨痛的命运。
“李世子他........”立刻闭上了嘴,有些懊恼自己嘴巴快,二姐说不要告诉别人,李世子也说不要让二姐知道。
“李澄,他知道了!”独孤锁清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以伽罗怕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吧,至少她这一关是过去了。
“二姐,我根本瞒不过他,我,他就知道了,后来是李世子扮成你的样子骗过了长姐。”
这么劲爆的消息,锁清忍不住大了声音,“你说什么?长姐又不是傻的........”男扮女装,李澄牺牲可真是够大的,锁清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笑开了。
伽罗想起那个场景也是想笑,“二姐,是这样的,李世子扮女装在寺庙诵经,长姐来过一次没见到人,她问了扫地的小僧,说见过佛堂里的女施主。后来一连几天李世子都在寺庙里面。”
锁清垂眉,低声笑了,李澄一定是知道长姐回来寺庙,事先来几天做好样子。那一天,找个理由让大姐见不到。后来长姐若是派人来看,自然也见得到独孤锁清。
看着伽罗笑着,拿过她手中的铃铛逗弄小白猫,机灵的小家伙,小爪子扑腾的铃铛叮叮作响,“那我要好好谢谢李澄。”
“二姐,你见到了阿坚吗?”伽罗早就耐不住好奇,她现在可是确定了,阿坚是真心喜欢二姐的人,二姐胆子也是够大的,只身就去百里远的地方。
“算是见到了吧!”若是说没看见人,伽罗一定会问个不停,若是说看见了,也没有真正见到面,.........算是见到了..吧!
“数日之后,晚上大周的月夜,星星寥寥,僻静的湖边有道修长的身影半倚着一棵桃树看着湖色,月光下,粉白的桃花绽放着,风一吹,花瓣扑簌而下,也落在了白衣少年的头发间,肩头,他抬起头来时,隐在月光下的脸庞,竟比上等的美玉还要温润,想必在夜色中已经很久了,长而翘的睫毛上已经沾染了一层雾气。
闭了闭眼睛,他从腰间拉出了一条丝帕,放在右手手里细细的婆娑着,原来这世上真有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的事情啊,他微微叹气,如果说给宇文毓听,想必他一定会不屑一顾。伸手取下肩头是一片花瓣,放在鼻尖深深的嗅着,淡淡的香味一如日间在她身上嗅到的味道一般,清幽而又诱人。
右手缓缓地打开丝帕,丝帕的一角是一支曼陀花,上面白色的曼陀花,跃然而出,,他将手里的花瓣叠放在丝帕上的曼陀花上,竟然不辨真假。
“又一阵风吹过,桃花随风飘下,无声无息的落在他手边,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花的边缘,轻轻地抚着,就像在抚着她的眉,她的眉不修而黛,她的眼眸如一汪秋水,思及此,他微微闭上了眼,将头靠在树干上,她,她叫锁清,是因为有像瑶池水一样的眼眸吗?
一名粉衣的丫鬟托着一件玄色的外套从院里出来,无声无息地站立在他身边,他一怔,忙睁开眼望去。
“辅成王殿下,你刚回京城。良辰美景虽然好看,但是夜凉如水,小心着了凉。让秋景给您添件衣裳。”说完她利索的抖落衣服,披上了他削瘦的肩膀。低下头时正好瞅了眼他手里的丝帕,秋景了然地在心里偷偷一笑,原来殿下思春了,于是她扬起了脸,“殿下,窦国公夫人请你去呢?”
“哦!是吗,阿姐还没有睡啊!”宇文邕闻言将丝帕收入腰间,遂站起身子,正了正衣服,随手将肩上的袍子取下,随手又扔给了粉衣女子,“秋景,可是有事?”
换作秋景的丫头接过衣衫便侧身站在树底下,掩住眉眼间的笑意,“您去了就知道了,我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呢?”说完没入黑暗中。
宇文邕于是抬腿向院子走去,跨入小院,才步入天井,里屋便传出来阿姐的声音,“是祢罗吗?过来。”
“是的,阿姐。”宇文邕掀开帘子弯腰进屋,侯在了姐姐旁边,身后那白衣的女子也弯腰进来,立在了窦夫人身后为她轻轻地捶着肩膀。
“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什么心事吗?”
文邕看了眼坐在太师椅上的阿姐,“阿姐不是也还没睡吗?”
宇文依咧了咧嘴兀自叹气,“是啊,我是有心事睡不着,可你年轻人不一样啊,”话锋一转,“还是前日一趟独孤府,把你的魂落在了那里了。”
“阿姐,这话怎么说的?”宇文邕狐疑地看着精明的阿姐。身后粉衣的秋景也抿着张嘴笑。
宇文依撇嘴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今天的眼神闪躲不明,不像往日里清澈无瑕了,说吧,你心里心系萧唤颜还是独孤锁清,说个明白?你还真是个傻小子?”
“阿姐。”宇文邕皱了皱眉头,“没有啦!”
“没有啦!瞧瞧,害臊了!”宇文依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丫头笑到,而后又正色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臊的。你呀,就是脸皮薄,都不知道你在同州里怎么过来的?过来。”她朝祢罗招招手。
宇文邕依言近了近身子,宇文依伸手在他腰间摸索,宇文邕连忙伸手想阻止,然,那条藕色的丝帕已自他腰间抽了出来,他的面上一红,讪讪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宇文依好笑的看着他,抖开了丝帕,只见一支粉白的曼陀花盈盈绽放在丝帕的一角,新鲜欲滴,她侧头看了好半天,好大一会才回神过来,喳嘴而叹,“好绣工啊!”她将丝帕翻过来也细细看了一会,“锁清的苏绣可真神了,祢罗,你来看看,别小瞧了这块丝帕,这块丝帕啊可是双面绣哇,正反都是一模一样的,看不出针脚的啊。”说了半天见宇文邕没有附和她,她才想起他是个爷们,不懂这些,于是,她回身将丝帕展开给秋景看,“你们啊,也来瞧瞧,人家独孤二姑娘这手艺,绝了!”
秋景探头过来,“真好!”
“知道好了吧,还不学着点。”宇文依将手一收,脸一板,秋景立即吐舌回身,宇文邕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花草,眼神再也没有飘向丝帕。
“既然没有啦,怎么还留着独孤锁清的手帕?”
“我不能确定如果跟她告白的话?”宇文邕垂下头,“再者,巴巴的被拒绝,我,我告白不出来。”
宇文依点了点头,还留着了!”将手向前伸了伸。
宇文依摇摇头。
宇文依扶着秋景的手起身,走进宇文邕的身边,将手中的丝帕仍旧塞回了他的腰间,不理会宇文邕不解的目光,她叹了口气,“想你们父皇花名在外,怎么偏偏生了你们一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的后辈呢?我看的出来,你对人家独孤二姑娘情有独钟,她对你也有些……”
“阿姐,半年前,独孤丞相己经把锁清许配给了杨坚?”
“我说什么来着,独孤锁清与杨坚一日不结婚,你宇文邕就还有机会争取幸福知道吗?都还没有跟锁清表白,怎么知道人家二姑娘会拒绝你!”宇文依横了眼自己的四弟,“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