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小琴的确是自作主张，答应了让穆天琪进来的，他只是看善如晚上的行踪鬼鬼祟祟，自己又不方便接近，又正好看见穆天琪，正好借他探探虚实。
想不到这善如眼尖得很，一会儿的功夫就识破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再去问他，所以在我面前咬死了，我也没办法。”
善如冷笑着说。
“奴婢侍奉小姐这么多年，自己也是个无依无靠的，难不成还要骗你，自毁前程吗？”
小琴说着，早背过手去擦脸上的泪了。
“我是怕你糊涂，越发不经过脑子地给我招揽生意。”
善如将情绪松懈了下来，跟小琴这么早闹翻，始终不是好事，他对所有的人都存在着必要的戒心，越是亲近的，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刚才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威慑罢了。
“小姐人缘这么好，在整个翡翠楼都是有目共睹的，奴婢才没有这么傻，为您瞎操这份心呢。”
小琴说着，好歹止住了哭腔。
“那我问你，早早的叫你准备瓜果，为什么等到他走了，都还不懂送上来呢？”
原来是为了这回事，小琴倒是放松了一些，他说道，“四少爷来的时间本来就晚了，奴婢是怕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与你说，若是鲁莽进来，不是让对方难堪吗？”
“你倒是想得够多，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一点，非要为难你呢？”
善如冷冷地哼了一声，缓缓地将手中的玉如意放下，站起身来。
她裹紧身子走到床边，其实早就想在床上睡下了，这一天天的，越发觉得时间紧迫，又越发意识到，安稳的睡眠是多么重要。
小心谨慎地着善如的情绪，如今看他这样说，话语里也带了俏皮的意思，“是奴婢忧思过重，不懂得领会小姐的意思。”
“好了好了，有功夫在这儿与我狡辩，不如早些去外头看着，今天晚上不管是谁来，我都不会见了。”
善如微微皱着眉头，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是。”
小琴低声说道，这才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第二天清早，穆良娣早早就起了床，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没怎么入睡，虽然暗房里面很安静，可内心波澜起伏的涌动不曾停止。
一推门出来，他就看到善如坐在镜子前面，仔细地梳妆，正好有一两缕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像是细碎的斑斓湖光。
“你醒了。”善如说着，从镜子里面挑起眉来，笑道。
“嗯。”
“床还习惯吗？”
善如说完，仍去画她那高挑的眉，她的发髻高高扎起，像是一团聚拢的火焰，散发着与她柔弱躯体不相符合的朝阳气息。
“还可以吧，就是没有什么阳光，怎么睡都醒不了。”
穆良娣说着，谨慎的走到了善如的身后，他看着镜子中的善如，当年那个对美貌极其苛责的穆良娣，似乎又回来了。
“我让人打了水，你洗洗脸，等下也坐过来吧。”
善如十分自然地说，像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施舍的优越感。
可是对于穆良娣来说，这是他到目前以来，遇到的最开心的事了。
“我也可以吗？”穆良娣有些怯场的说道。
“有什么不行的？从今以后，梳妆用品送你一份，你也可以像正常的女人一样，展现出自己如花的容颜来。”
说着，善如微微的笑了，阳光柔和地洒在她的脸上，没有岁月侵蚀的模样，反而平添了祥和与温润之感。
“好。”
穆良娣说着，已经走到了盆子旁边，他用双手捧起了水，水很冰凉，可是握在拳心里面，有一股剔透的温热。
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伺候了？
穆良娣自己都不太记得。
好像自从家里添了穆天骏之后，南宫纽烟对他的态度就急转直下，最后甚至将他打发到下人房中，和下人一块吃住，又干起了下人的活儿。
“我注意过你，你的手背虽然粗糙，可是肩颈部分却细皮嫩肉，可见底子就是很好，以后也派个人伺候你吧。”
说着，善如轻轻地拢了拢头发，目光落在了镜子中穆良娣的倒影上，她背对着自己，好像是在哭泣。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懂得周全自己。”
虽然从昨天晚上开始，穆良娣就不断揣测着善如的居心，可是此时此刻，多年来被欺的疼痛，却好像是愈合了一样。
“那也好，毕竟你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着，善如将手边的脂粉盒子推到了左侧，“洗好了脸就过来吧，脂粉都是用茉莉花细细研磨过的，对皮肤不会很刺激。”
穆良娣将手和脸都清洗干净，缓缓地走到善如的身边，“其实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都说过了，做什么事情都是我自愿的。”
善如说着，扯了扯他的袖子，“你说我今天是画粗眉好，还是细眉好？”
穆良娣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哪里还有半分他昨天帮助自己逃逸的模样，镇定了心神之后才说，“还是细眉好一点，正好配着你头上的发髻。”
“果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善如像是一个尚不谙事的女子，得意地笑了，又过了一会儿，转过头来，“我是不是要帮帮你？”
“这么久没有拿起脂粉，的确是有些生疏了。”
说完，穆良娣的手刚要触到装脂粉的盒子，就用像是触电了一样缩回来。
“算了，我这张老脸，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说什么傻话，按岁数来比，说不定你才比我年长一两岁呢。”
善如说完，又拿小指头挑了挑眉尖儿，一会儿的功夫，柳叶一般的眉毛就算是成了，“我来给你搭把手吧。”
说话间，善如已经将茉莉花粉抹在了穆良娣的脸上，细腻的粉质被抹开，连鼻子里都浸满了甜蜜的味道，穆良娣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分舒爽。
“其实你的皮肤水分满多的，就是平时太不注意保养，才会积攒下这么多的暗沉。”
善如心无旁骛地说，穆良娣也不知不觉地被带了进去，“以前十几岁的时候，倒是偷过别人的粉来玩儿，被人抓过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善如看穆良娣这么说，心里反而不是滋味，“要这么说，你们家也太无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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