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长乐公主……”
“然!”
“快去拜见!”
原本聚在前方的武卫百保们,皆不太敢相信,他们苦寻整夜的长乐公主,此时正出现他们面前。
转而这几个百保,还未跨步上前,就见长乐公主朝他们跑来。
这还了得?
几人皆是手忙脚乱,不知怎的,就顺着高宝德,拥护着她一同入了营帐之内。
还未仔细看与高宝德同来之人,究竟是何人。
进了营帐。
自然是直奔帝后二人所候之处。
有人先高宝德一步,去向天子和皇后复命,而一边,高宝德也火急火燎地径直往高洋和李祖娥那边去。
彻夜未归,阿耶、阿娘,阿兄和阿弟定然很是担心她的。
……
高宝德还未入帐,就见天子皇后二人同立帐外,明显是在候她。
“宝儿!”
“吾的宝儿!”
“阿耶!阿娘!”
二人久目前方,终于瞧见他们心心念念了一夜的高宝德。
“整夜未回,你可知吾几人为你担心受怕。宝儿速速随我进帐休息。”
待高宝德与他们迈步营帐之内,于席榻之上坐定,李祖娥立马便将随侍众人屏退。
于是殿中只有三人。
除了高宝德外,殿中二人脸色都深沉得可怕。
“宝儿昨日,可是遇有惊险?可有伤到那里?”
李祖娥率先开了口,询问高宝德身体,边问边垂了泪。
高洋本不欲吓着高宝德,可是忍耐许久,怒气还是喷薄而出。
见高宝德血色尽无,却仍在做出强颜欢笑的这般模样,他顿时深沉得可怕,暴怒道:“他们蝎心肠,害吾不够,害子殷不够,竟还要害吾的宝儿?!”
“阿耶知道是有人要害阿兄?”
“如此行事,破绽连连,焉能不知?”
高宝德确是有些意外。
原本,还想将凶贼真正的目标是高殷告之于高洋。
可见高洋似是知道昨日大概,于是就不愿细说,让他二人替自己担心。
便微微一哂,开口道:“阿耶阿娘别替宝儿担心了,昨夜藏身山林之中,虽是遇惊,但却无险。”
虽说,高宝德连连言之,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可帝后二人看了眼衣衫破碎,脸色苍白,唇瓣更是没有什么血色的高宝德,眉头紧皱了皱。
她方才所言的半个字,他们都不会相信。
见高宝德面露疲乏之状。
李祖娥心内一紧,揪紧袖口,连忙问道:“整夜遭难,宝儿现在,是想食些吃食,还是先作安寝?”
面上扯了一抹笑,高宝德淡声言道:“阿耶、阿娘可要让宝儿果腹一顿,若是再不食粟米,恐要命绝于此,魂去尸留。”
“竟胡乱说!”李祖娥愠怒。
“帐外之人,还不速速盛来粟羹,再将医官通通都喊过来!”
帐外,飘着以绫锦纱罗、用氂与羽叠制而成的千旄旌幢,立在营帐门前。
无人敢扰帝后二人同长乐公主高宝德的相处,可也是一直要有人听着,帐中的吩咐。
因而帐外自然有小侍听到高洋的传唤,便高声道唯称诺,急趋下去准备。
“宝儿万事都不必费心苦思,等食过膳,看了医官,只管于此帐中歇息养身。”
众营帐之中,也算自己的大帐最为宽敞安全。
就算有心之人,想要趁势作乱,他高洋也并非软柿子般,可任人拿捏。
不及高宝德开口道好,李祖娥便接口道:“正是此理,宝儿只管先做歇息,子殷与阿绍都待之后再见不迟。”
方才高宝德归帐之声,自然传到了太子和太原王耳中。
他们正欲过来,却被高洋出声阻止。
只告诉他们,等晚些时候,一同至大帐用膳,便能见高宝德如何。
二人还未应付完宗室群臣子弟,自然就熄了此时见高宝德的心思。
一切等入暮再言。
……
高宝德见粟羹,两眼泪汪汪。
她大口吞咽,也不管高洋与李祖娥在一旁的复杂神色。
“昨日被逼至山林,只得困守岩穴之中,”高宝德咽下口中粟羹,同二人说道,“得亏找到些野果充饥,可还是饿如饕餮。”
正是长身体之时,高宝德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宇文邕了。
于是高宝德以己度人,就有些替宇文邕担心。
一定要好好食饭……
见高宝德不再说话,神色也变得有些惆怅,二人都甚觉奇怪。
高洋才无顾虑,直接出言问道:“宝儿想到了什么?这般幽怨。”
高宝德神秘地道:“阿耶可曾见,到是何人与宝儿一同归来的?”
高洋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皱眉又问:“还未曾听百保之言。宝儿这是?”
原来是高洋见囡囡女之心极其迫切,只先迎了高宝德入帐,却未听武卫百保的任何一句回禀。
“然也。”
高宝德好心地替武卫百保们托出其中实情,神色颇为复杂地同高洋讲到。
“宝儿是同宇文邕一同归来的。”
她终于是朝高洋和李祖娥道出实情。
之前在禁中的数次相见,都是高宝德佯装绕远到的宇文邕殿中。
无人会监视于长乐公主高宝德,也就无人留意此事。
如今,高宝德与宇文邕同归营帐之中,虽说二人营外即分别,可有心人自然一看便知。
他二人是彻夜一同在山林之中。
也不用查,说不定等高宝德睡熟,武卫百保们就会将宇文邕昨日也失踪一事和他同高宝德一起归来之事,通通禀报给高洋听。
既如此,远不如自己大大方方承认,替宇文邕说说话,捞些高洋的好脸色。
“宇文邕……可是西魏宇文泰那边来的质子?”李祖娥对此并不是很清楚,出声朝高宝德确定。
“正是。”
“那就是说,即是他这个小子,于昨日救下了宝儿?”高洋真是耳聪目明。
“然也。”
“你呀你……”
高洋闻此,冷哼一声,道:“西魏质子救你?难道是他忠心大齐之君?他救你,定然心存龌龊!莫要替他说情!”
听完高宝德和高洋的相继之言,李祖娥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皱眉小瞪高洋:“不管如何,得幸能救宝儿归来,于吾家也算是一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