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郡王府以后,三娘本想叫安然去她房中坐一坐,顺便旁敲侧击的打探一下她对方庭的印象。可安然一脸疲惫,小脸儿发白说自己累了,三娘心疼她身上的伤还没好透,便让丫鬟们好生照顾着,放了她回去。
安然回到了东厢房。
等到散了头发、净了面,安然换好了一身家常衣裳便靠在了拔步床的大迎枕上,一个人愣愣的出神。
青杏和青梅见安然满脸的倦怠之色,唬得她们忙想去回禀了三娘请太医来瞧瞧,安然拦住了。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先下去罢。”
二人素来对安然言听计从,故此端了热茶和几样安然爱吃的小点心放在了床边的高几上,才小心翼翼的掩上了门,两个人就守在门口,哪里也不去,以防安然叫人了,没人服侍。
自家姑娘从来到郡王府后就倒霉事儿不断,七病八灾的。来郡王府的路上,便惊了马,姑娘险些出了大事,连她们都跟着差点送命;前些日子不过是跟着三姑奶奶去了一趟李姨娘的院子,姑娘竟又是受了伤回来,脸上红肿一片甚是吓人,姑娘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都险些毁了!
姑娘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她又不是自己情愿来给世子做妾的,太夫人和夫人逼着,姑娘有什么办法呢?可是三姑奶奶,却是很不待见姑娘,才来那阵冷言冷语的,姑娘却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整天都是笑眯眯的。
只有她们知道,姑娘心里头有多苦。
好不容易三姑奶奶对自家姑娘没有那么排斥、渐渐有了笑模样,到后来各色衣裳首饰流水似的送进来,在别人眼里,三姑奶奶对姑娘甚是宠爱……可这都是姑娘自己努力挣来的。
虽说姑娘好歹没被三姑爷收了房,抬成世子贵妾,可这么折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青杏和青梅的年纪比安然还小一些,两个小姑娘坐在门口,托着腮,小脸儿上透着淡淡的愁绪,看起来竟有些滑稽。
房中的安然,自是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的想法。
她正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帕子,手指竟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这块帕子……这块帕子并不是她所丢的那一块!
安然记得很清楚,自己那一块帕子角上的莲花花瓣是米分白色的,花蕊是淡黄色的丝线绣的。这一块帕子,莲花花边的米分白色更深一些,花蕊的丝线是鹅黄色的。
这两块帕子差别极小,只在丝线上有细微的差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安然仔细摸了摸帕子的质地,这块不如自己之前那块柔软,自己那块帕子已经洗过两次,这一块显然是崭新的。
得到这个认知,安然心里那根弦儿绷得更紧了。
陈谦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留下了自己丢的那块帕子,却送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来,他藏了什么心思在里头?
安然不愿意往深想下去,也不敢往深里想。
这一世她是侯府姑娘,陈谦仍是商贾之子,他怎么敢肖想她!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同陈谦有半分的干系,可谁知道偏偏在碑林前,又见了面。
尽管不愿意,安然却也不得不承认,恐怕陈谦又对她动了心思。上一世的陈谦能看上寒门之女安然,这一世陈谦怎么就不能看上侯府姑娘安九娘?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在这六月天,安然都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她实在是怕了他还不行吗?
上一世的恩怨她不想计较了,她只想要好好的过完这辈子,她绝对不能再跟陈谦沾上半点关系!
安然苦苦的思索着,却是发现毫无头绪。
陈谦既是能把这块帕子送到她手里,对她的底细想来都已经摸透了。可是她却对陈谦的动向一无所知,甚至他此时在做什么、在何处她都一无所知。
这样一边倒的局势,她该如何应战?
她好歹是侯府的庶女,即便陈谦动了心思,就一定能娶到她吗?据他所知,南安侯府和江南陈家并无关系。他出身商贾,纵然是皇商又如何?还能直接上门开口求娶侯府的姑娘吗?
这么想着,安然紧绷的神经,好歹松了一松。
不对,她这一世还见过陈谦的母亲、陈家主母丁氏——安然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李侧妃!
丁氏曾到毅郡王府走动,找的人就是李侧妃。而且安然不止一次在郡王府里看到过丁氏,恐怕她已经搭上了李侧妃的线!
那么丁氏知道这些吗?
陈谦曾跟丁氏说过,他对自己有好感吗?
那一日在碑林中,陈谦遇到自己是偶然还是必然?李侧妃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云兰又知道多少?
安然只觉得心里头乱糟糟的,一时间理不出头绪来。
她要沉住气,她不能自乱阵脚!安然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好不容易即将离开毅郡王府这个陈渊,难不成她又要陷入另一处泥潭不成?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安然双手覆住了发红的眼眶,她绝对、绝对不会这样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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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晚饭前,三娘放心不下安然,到了东厢房来看安然。
“九娘,身上的伤害疼吗?”三娘心里头愧疚,当时是因她而起,九娘才落下了这一身的伤痛。她关切的问道:“你若是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请了太医来好生给你瞧瞧。”
安然身上已无大碍,她下午回来说不舒服只是心里头乱,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托词。
“三姐,我没事了。”安然忙笑道:“那会儿就是身上有些倦、并无大碍。您放心,不舒服我肯定告诉您。”
在安然的再三保证下,三娘这才作罢。
“九娘,今日你同周大姑娘一起出去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三娘旁敲侧击的问。
遇到什么人?
安然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三娘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一路上,竟没遇上什么人不成?”三娘见安然没反应,不由着急了。难道是周大姑娘没把事情办妥当?“你再好好想一想,便是走了个对面也算!”
安然想了想,蓦地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来从周大姑娘带她去看猫时,就有的那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没错!她还想呢,怎么好端端的才到了庆乡侯府,周大姑娘抛下那么多人带她去看猫,在路上还遇到了周大姑娘的表哥……
表哥?
安然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不由飞红了脸,她半是羞恼的嗔道:“原来是三姐在捣鬼!”
三娘看安然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见了的,她忙追问道:“你看着那人怎么样?”
怪不得周大姑娘突然叫了一声表哥!原来是早有安排的,她正犯嘀咕呢,毕竟男女大防,她是外人,便是周大姑娘看到了她表哥,也不该这么远远的叫一声。
安然只是脸色泛红,不肯说话。
三娘调侃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姐姐说说,你瞧着方庭这人怎么样?”见安然还是扭捏,三娘坦白道:“实话跟你说了罢,这一回碰面,是姐姐给你安排的。”
安然抬头,讶然的看着三娘。
“你还记得上一回咱们去栖霞寺吗,在那儿碰到了庆乡侯夫人,她一眼就相中了你。”三娘道:“她跟我说起她娘家的侄儿,也就是方庭。我还没答应她,想着到底让你见一面,心里头满意才好。”
难怪当时她觉得庆乡侯夫人略带甚是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许久,原来是这样。
三娘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莫非这是要给她说亲?
安然苦恼的皱起了脸,感情自己先前跟三娘说的话,全都白说了啊。
“三姐,我——”安然还没想到怎么说拒绝的话,三娘便打断了她。
“这方庭虽然是庶子,却是很出息。如今已经两榜进士出身、如今选了庶吉士,前途无限的。”三娘细细的对安然道:“不是姐姐不想给你挑再好些的门第、或是选个嫡出的公子,彼此身份相当,夫妻间才好相敬如宾。”
三娘还想到了一层,若是九娘嫁了个嫡出的公子哥儿,娇生惯养的,两人若是拌了嘴,万一那人骂九娘是小娘养的,安然的面子往哪里搁?
嫡长子以九娘的身份是够不上了,要做一族宗妇的,到底需得要精心教养长大的嫡长女。若是嫡出的次子、幼子,未免骄纵,恐怕不能体贴疼爱九娘。
方庭虽是庶出,可是他自己是个出息的,恐怕因为安然的出身,会更加爱惜她。
“那会儿方庭去给庆乡侯夫人拜寿,我也是见了一面的。”三娘道:“我冷眼瞧着他的脾性倒还不错,人也长得俊逸秀雅的,一身书卷气,倒也配得上你。”
在三娘眼里,自己妹妹自然是处处都好,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别人的。
虽说安然此时没有嫁人的打算,可三娘也是一片好意。
“你也是见了方庭的,你觉得他这人如何?”三娘连珠炮似的追问道:“他虽说比你要大上六岁,可年纪大些知道疼人啊。不过要嫁人的是你,我不愿意你盲婚哑嫁的,到底你也喜欢才好。”
安然没想到三娘竟替她想了这么多。
“三姐,谢谢您这么替我打算!”安然真诚的道:“可我还从未想过这件事,您这一说,我心里头只是发慌,根本没主意。”
见她态度诚恳真挚,三娘也没了脾气。她叹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姐姐只是觉得这个人不错,才想着让你见上一面,别错过了好姻缘,也没说一定呢。”
听了她的话,安然长长的透了口气。
她还真怕三娘跟那边许愿了什么,到时候可就难以收场了。
姐妹二人又聊起了寿宴上的见闻。
安然分出了一半的心声去想三娘的话、想今日遇到陈谦的事。
恐怕江南她是回不去了,起码此刻不能。
若是陈谦真动了那样的念头,她在回到扬州岂不是羊入虎口?纵然有三娘护着,强龙不压地头蛇,恐怕若是陈谦有意,她也挣脱不得。更何况她还要带着安汐和安沐……
安然的心微微一沉。
恐怕自己打重生起就有的谋划,要再一次改变了。
那么方庭,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安然不带任何感情的,仅凭理智判断着。方庭有功名在身,若是传出他与自己议亲的消息,恐怕陈谦再不情愿,也只能放弃吧?
可她也不愿意利用别人。
如今还不知道方庭的意思呢,她倒先挑剔起来。安然在心中忍不住自嘲,或许人家这两榜进士出身的庶吉士,压根儿看不上自己这个小小的庶女呢。更何况自己并不是在京中侯府里养大的,不过是在扬州乡下长大罢了。
没准儿人家还不愿意呢。
三娘看着安然脸色轮番变化,自己跟她说话,她也渐渐的接不上话了。看她这幅愁肠百结的模样,三娘便猜到安然实在想白日里遇到方庭的事。
到底还是个未经事的孩子呢。
三娘看了不由心中一软,柔声安慰她道:“九娘,姐姐不是逼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的婚事,到底还要祖母、父亲、母亲都点头才行呢,姐姐也做不了主。”
“只是两家都有些意思,便往一处说合罢了。”三娘道:“并不是即刻就要你点头答应。再说我妹妹这么漂亮,想做我妹夫,也得过了我这关才行。”
后头的话便有些俏皮的意思了,安然知道三娘是特意逗自己开心,便配合的笑了笑。
这两日云诜奉皇命去京郊办事,故此三娘便让人把饭菜摆在了东厢房,同安然一起用晚饭。
“今儿庄子上送了好多新鲜的果子、还有各色的肉。今儿的饭菜和点心都是用新鲜的食材做的,你尝尝看,喜欢那样,喜欢就多吃点。。”三娘命人端上一叠叠精致的小点心,又亲手盛了一碗汤递给了安然。“这道野菌野鸽汤很不错,先喝点暖暖胃。”
安然笑着接了过来。
甜白瓷的小碗里头盛着的野鸽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问起来便让人食欲大开,安然用汤匙舀了一勺,正要送到嘴边时,却仿佛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气。
安然先前还以为是汤里加了特殊的香料。
可是这心里起了疑,这勺汤便没送往口中,安然把汤匙送到了鼻翼前细细的嗅了嗅,皱起了眉。
“怎么了?”三娘见状不由疑惑的道:“这汤不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喜欢,别勉强自己。”
安然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容道:“仿佛油花有点大!”
三娘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汤碗中的野鸽汤。她一早便嘱咐过了,油花要撇的干干净净的再端上来,这看起来确实已经很干净了。
安然越闻越觉得有些不对。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疑心作怪,还是汤本来就古怪。
“我尝尝看。”三娘拿汤匙要送入口中一勺,却被安然制止了。“三姐,再等等!”
安然不顾形象的把汤碗端了起来,她凑近了去闻,果然那种香味更明显了。
“三姐,您别喝,只闻一闻,有没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安然还是不敢确定,她便让三娘也闻一闻。
三娘被弄得莫名其妙,她还是照着安然的话做了。
“我闻着倒没什么不同的。”三娘满是疑惑的道:“你觉得哪里不对?”
安然摇了摇头。
“画屏、青杏你们过来。”安然把服侍在旁边的两人叫了进来,让她们分别闻了闻这道野菌野鸽汤。“有没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二人用力的闻了闻,都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三娘很了解安然,知道她不可能故意拿这种事开玩笑,她脸色微沉道:“去拿了银针过来。”
画屏和青杏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二人答应了一声,忙去拿了银针。
等到画屏把银针拿来后,挑出一根来插到了汤里头。时候一点点过去,银针始终泛着冷冷的寒光,并没有变色。
三娘这才松了口气。
“九娘,是不是你多心了?”三娘道:“这里头没毒。若是有特殊的香味,想来是她们往里头加的香料。你若不放心,我把小厨房里的人叫来问问。”
安然摇了摇头。
既是三娘院中的小厨房,三娘对这里自然有绝对的控制权。安然倒没声不放心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三姐,别喝了好不好?也先别声张。”安然恳求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安然虽说还不到十四岁,却比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许多,没有证据的事,她不会信口胡说。既是今日她开了口,便是有哪里不对。
“若是真的有问题,咱们此刻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安然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道:“而且我还拿不准,到底这汤的问题在哪里。”
安然自从来到郡王府后帮了自己不少,三娘虽然心里不以为意,还是决定尊重安然的意思。
这是院里的小厨房,里头的人都是在郡王府做了许多年的家仆,或是她从南安侯府带来的可靠之人,再者方才并没有验出毒来。
“三姐,这些日子您的饮食,我看还是让画屏亲自去小厨房盯着。”安然话音才落,她便自己否定了,她忙又改口道:“不能说您,就说是我——”
安然顿时来了灵感,她道:“不若这样,姐姐您只说我这些日子身上不舒服,只想吃清淡的、想吃扬州菜,从咱们侯府找个可靠的人过来做饭。”
三娘觉得安然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觉得那里不对?”三娘劝道:“咱们方才已经验过了,这汤里并没有毒。且这小厨房里干活的人,是我嫁过来后亲自安排的,不会出问题的。这一回的汤也是我让厨房特意做的。”
安然的态度却很坚持。
“姐姐,您就再信我一回罢!”安然坚持道:“我真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间还说不上来。”
见安然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三娘只好依了她。
“就依你。”三娘点了头,安然总不会害自己,若是谨慎些,便依了她。
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画屏,这汤我姐姐是怎么吩咐厨房做的?”安然蓦地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转而向一旁的画屏发问。
画屏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她努力的回想道:“世子妃说,九姑娘连日来身子不好,正好今日庄子上孝敬了野鸽子来,便要给姑娘炖汤喝。”
说不准这汤不一定是针对三娘、而是针对她的也不一定。
安然顿时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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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马胡同,陈府。
从庆乡侯府的寿宴回来后,陈谦便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这日他来给丁氏请安。
“娘,我看上了一个人。”陈谦开门见山的对陈氏道:“我想娶她。”
丁氏闻言便皱了皱眉,她以为陈谦是在外头跟着公子哥儿们去逛青-楼、去养戏子之类的,花银子倒还罢了,她们陈家不缺这点子钱,在外头玩玩,丁氏也不在乎。可这陈谦开口就要把人带回来,丁氏实在是不能接受。
故此她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那些人不是什么正经人,我看你还是别沾为好。咱们家是不缺那点子银子,你在外头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带到家里来?”
陈谦闻言一愣,看到丁氏满脸不赞同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想歪了。
“娘,她不是那些戏子米分头。”陈谦无奈的笑了笑,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目光道:“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
丁氏犹自不相信的看着陈谦。
“娘,你上一回去李侧妃处走动的如何了?”陈谦硬生生的转了话题,他问道:“李侧妃把咱们的礼都收了吗?”
丁氏闻言,便得意的道:“这是自然。她都收下了,答应帮咱们疏通疏通。”
陈谦面色大霁。
“不愧是娘,您亲自出马,自然手到擒来。”陈谦恭维着丁氏。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丁氏知道陈谦这样伏低做小的说话好,必然有所图。
“说罢,你要做什么?”丁氏脸上不见喜色,她淡淡的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想从外头把戏子米分头带到家里来,我是断不能容的。”
陈谦笑着摇了摇头。
“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陈谦好声好气的道:“您别担心,儿子看中的人可是世家姑娘。”
还没等丁氏回过神来,陈谦又问:“您前些日子去毅郡王府走动,可曾见过世子妃?”
丁氏愣了愣,她怎么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结识了世家女?她蹙了眉,道:“自然是见过的。”
陈谦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看中的那个人,正是世子妃的妹妹,南安侯府庶出的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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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