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咬人挺疼
身体的状况很快就控制不住,傅行野又去浴室冲了个澡,然而脑子里还是聂长欢,他就在浴室呆了很久才出来。
他出浴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过了,极致的疲惫让他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聂长欢还是在想她那谁也比不上的滋味。
或者说,只是因为不甘,而已。
傅行野突生厌烦心理,觉得自己这样挺无趣,也毫无意义。
第二天是周末,这一觉,傅行野睡到了日上三竿。
聂长欢同样在自己的别墅里睡了一个难得的懒觉,然后她是被热衷于刷社交软件的夏果给摇醒的。
“欢快看快看,这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聂长欢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又被夏果的手机屏幕亮光刺得眼睛一疼。
她缓了会才坐起身来去看那个视频。
一个视频看完,她原本随意放在被子上的纤细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唐斯淮这个旧人,而是因为这个视频让她想起了刚发现柳懿失踪却遍寻不到人的恐慌和绝望。
夏果看她这样,立刻就把手机夺了回来:“欢,你没事吧?”
夏果很好奇,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问,只焦急又歉疚地低声问她。
在夏果的印象里,自从聂长欢几年前在得国主动联系上她、让她帮忙看着两个孩子以后,她就从未有过什么情绪波动,要么就是冷冰冰、要么就是在孩子面前的无奈与温柔,从不像这样既充满了无助又充满了恨意。
夏果还以为,她是讨厌视频里这个男人。
聂长欢只缓了一两秒,就特意弯了弯还红着的一双眼睛来安抚夏果:“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愿意回忆的往事。柳铮起了吗?”
“早起了。”夏果性子单纯,见她问起,并不知道她在转移话题,还特意补了句,“这小破孩儿你还不知道吗?才五岁就自律得可怕,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六点半起床看书。”
在夏果佩服的眼神里,聂长欢对柳铮却只有心疼。
她虽然没有详细跟柳铮说过他的亲生父母,但是柳铮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姐姐养着的孩子,所以他的性格如此好强不过是因为敏感多疑又自卑。
“果,你去帮素姨准备早餐吧,我去洗漱一下就下来。”
聂长欢支走了夏果,就拿起自己的手机去刷社交软件,果然看见自己上了热搜,而那条翻五年前的旧八卦新闻下面,已经快有一万的评价了。
热评第一,是一位热心网友给其他网友科普了五年前聂长欢作为傅行野的准未婚妻、却在订婚典礼前夕出鬼唐家二少爷的旧事,然后又有网友适时地提出质疑,说最近被曝出的那个傅行野身边的女人,其实就是聂长欢,毕竟侧脸都被爆出来了。
又有网友分析说,一定是因为当年聂长欢出鬼唐斯淮,结果唐斯淮现在又要跟岑家的顶配千金结婚了,所以聂长欢又厚着脸皮回来勾搭傅行野已经有快要临盆的妻子的有妇之夫。
其他吃瓜网友一路顺着热心网友的条分缕析吃下来,瞬间就断定了最近被爆出来的那个就是聂长欢了。
于是之前那些网友对当事女主的不堪入目的骂声,此时此刻倒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前缀,那就是“聂长欢”。
也有那么几条微弱的声音质疑说这个被爆出来的侧脸其实跟聂长欢还是有差别的,但网友只想吃瓜不想当法官,所以很快沉了底。
没有一个人被那么骂还能无动于衷的,何况是那样指名道姓的骂声。
聂长欢闭上眼睛冷静了会儿,还是没办法吞下这口气,就直接拨了傅行野的号码。
傅行野被铃声吵醒后,皱着眉翻了个身,这才察觉自己头疼欲裂。
昨夜冲了几个凉水澡,大约是身体没有扛住。
他重新躺了回去,缓了会儿正准备起来,铃声断了。
他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聂长欢的名字神情顿了下,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聂长欢却没有再打第二次,她捏着手机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神情越来越冷。
下午的时候,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件事,雷云期就给她来了电话。
“小师妹!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人揍他一顿!这手段也太卑鄙了!”
听着他一副义愤填膺的口气,聂长欢慢慢冷静下来:“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你之前不是曝光了傅行野的婚外清吗?所以他今天才故意放出这种消息来中伤你报复你!他这种无耻小……”
“你怎么知道?”
“不是,你不是找陆廷思他……”雷云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嘿嘿一笑,“小师妹,那个你也别怪小陆,我跟他的关系毕竟也不错嘛。”
“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
“不行!”雷云期默了下,不像刚才那么咋咋呼呼了,似乎有点受伤地说,“聂长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过你最亲的人?”
聂长欢沉默,这种问题,她一般都不会回答。
雷云期妥协了,而且语气里添了两分怕她生气的卑微:“你是一个才25岁的小姑娘,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自己扛?小师妹,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让我跟你一起分担,不好吗?”
雷云期冲动、小孩儿心性,聂长欢都知道,所以很多事她也不告诉他,也是怕给他添麻烦。
但嘴上,她依旧不饶人:“所以你的分担办法就是找人揍他一顿?”
聂长欢想起傅行野的身手和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儿,又补了句:“雷云期,你不是他的对手,别……”
“行!”雷云期似乎生气了,“我这就去证明给你看!”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忙音,聂长欢闭了闭眼睛,然后立刻收拾了包包下了楼,一边往自己的车子走一边让朋友帮自己问下傅行野的行踪。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聂长欢才赶到了鲸城市中心的一家会所楼下。
会所外面其貌不扬,但聂长欢一进去,就被里面奢靡而暧昧的场景晃得眼睛有些发干。
傅行野所在的包厢在顶楼,并不是能够随意上去的地方,聂长欢又给雷云期打了一次电话。但是雷云期这个人就是还没长大,犯起混来是真混,他依然不接电话。
聂长欢有些焦躁,正在考虑找谁帮忙,一声试探性地声音在她侧后方响起。
那人叫她:“欢欢?”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聂长欢心头一跳,转过身后看到那张被光阴照的斑驳的熟悉面容,眼睛一下子就有点发酸了。
她冷心冷情了许久,骤然见到故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对方见她这副表情,原本惊喜又触动的久别重逢顿时就有点被泼了冷水,但她还是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拘谨地笑着跟她挥了挥手:“欢欢,你终于回来了。”
这还是时别五年,第一有人跟她说“你终于回来了。”
聂长欢微微别开了下目光,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再看向她。
她朝她伸出手:“菲菲,好久不见。”
柳菲菲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方式,但很快还是用双手握住聂长欢的手轻轻捏了下,但很快就松开了。
她别过头擦了下眼睛,再看向聂长欢的时候,聂长欢朝她笑了下,柳菲菲也就赶紧笑了下。
一时之间,好像谁也没话说。
柳菲菲大概觉得尴尬又难过,抿着唇假装看了下路过的人。
聂长欢主动出声:“菲菲,你是过来找朋友还是应酬?”
“我……找个朋友。”柳菲菲似乎无意说这个话题,眼神黯淡了下就赶紧问聂长欢,“你呢?不过看你的打扮,感觉现在是一个事业很成功的女强人,应该是应酬吧?”
顿了顿,柳菲菲看着聂长欢,又像是在看遥远的过去,声音低淡了点:“五年前你突然离开,我还难……我还挺担心你的,怕你受了欺负。可现在看来,你的气质都完全变了。”
柳菲菲本来想问聂长欢有没有找到妈妈,但又怕结果不如意,就没敢贸然开口。
“五年了,你也变了。”聂长欢也挺感慨,不禁回忆起之前在鲸城的那段日子,“其实我一直在国内,只是很少来鲸城而已。”
“哦,这样啊。”柳菲菲想深问,又怕聂长欢厌烦,就没再说话了。
两个姑娘又各自沉默了会儿,柳菲菲现在好像变得特别敏感和自卑,生怕冷场了,又赶紧问:“我会不会耽误你了,我看你刚才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你要是有事,你就赶紧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聂长欢深看了她一眼,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是又怕雷云期在上面搞出事来,就只好点点头:“我也是来找朋友的,不过遇到点麻烦,暂时没办法上去。”
柳菲菲犹豫了下:“你等我下,我带你上去。”
聂长欢看着她匆匆往回走了,不过两三分钟又回来了,带着聂长欢去了一部专用电梯前,用手里捏着的卡刷了电梯摁了楼层后后退出来了。
聂长欢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没多少什么,只是跟她道了谢。
“欢欢,你别跟我客气。”柳菲菲抬起手挥了挥,“你赶紧上去吧。”
“好。”电梯门缓缓合上,眼看就要完全关上,聂长欢抬手,毫不犹豫地用手卡住了电梯门。
柳菲菲惊得微微张大嘴巴,生怕她受伤了,直到电梯门再度打开,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聂长欢拿出自己的手机:“菲菲,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好呀。”柳菲菲明显眼睛一亮,刚才一直拘谨的神情也轻快了很多,看得出来很是开心。
两人互留了电话、互加了微信,聂长欢才跟她挥了挥手,上了楼。
这层楼就要安静许多,走廊里只站着几个侍应生。
聂长欢推开傅行野所在包厢的门时,包厢里并没有预想之中的争斗场景,反而是一片昏暗朦胧,一眼望过去,那些坐在男人们身边的各色女人露在外面的光腿最为晃眼。
聂长欢早已见惯了这种场合,特别淡定地飞速扫了眼在座的人,说了句“抱歉,走错包厢了”后就退了出来。
傅行野不在里面,她也就真的以为自己走错包厢了,于是就站在包厢门外,低着头去翻自己的微信记录,看了以后又抬头看了眼包厢号。
包厢号是对的。
那是傅行野提前离开了?
还是雷云期把人给弄到其他地方去了?
想到这儿,聂长欢有些着急,将手机往包里一塞,转身就想先离开这儿去给雷云期打电话。
结果这一转身一抬头,就看见五步之外,傅行野单手插袋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他不似五年前,总是一身黑衣黑裤,今夜穿了常规的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
只是原本商务办证的西裤有些皱了,白色衬衫不但皱了、连领口都是随意敞开的,有两三颗扣子不知道是根本没扣还是被谁给解开了。
那一条领带,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
这幅造型、配上他嘴里松松地叼着的那根正燃烧着的香烟,显得他整个人就特别颓靡、也是松松垮垮的完全没个正型。
她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瞬间交错在一起。
傅行野原本直直盯着她的那双桃花眼微眯了眯,眸光微闪的时候他问:“找我?”
聂长欢下意识地想说不是,但既然遇到了,她心里那股子憋了一天的怒火瞬间就蹭蹭地往上冒:“看来傅总做了亏心事,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哦?”傅行野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你倒说说,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要用这幅表情看着我。”
聂长欢就极短促地笑了,然后就冷了脸:“之前我们无冤无仇,你动手整雷云期。现在常念的照片被爆出来,我也说过不是我做的,可你还是为了保护常念,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
想到网上那些指名道姓地骂自己的污言秽语甚至是被自己牵连的祖宗十八代,聂长欢垂在身侧的手就忍不住越握越紧。
她怒火太盛,充满尖锐地冷笑了声:“傅总,你只有你和你的人才有权利当人,我和雷云期在您眼里就是草芥吗?!”
聂长欢说完这句,忍了忍,没忍住,看着他的眼睛问他:“傅行野,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傅行野一直安静地等着她说完,才收回视线,却是用那样松垮的姿势走到她面前站定。
距离太近,以至于聂长欢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嘴里燃烧着的烟所散发出来的温度,她下意识地想退一步,但线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她犹豫了下。
也就是在她犹豫的时候,傅行野微微弯眼垂头,摘下嘴里那根烟夹在指间的时候,他凑到她耳边,慢悠悠地问她:“你说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聂长欢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愕然偏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气息喷在侧脸,傅行野喉结一滚,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嗤了声:“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聂长欢,是人,就得认命。”傅行野就用那种轻蔑不屑的眼神睨着她,“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哪怕你现在在女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但是在我面前,你依然什么都不是。”
聂长欢的指甲猛然掐进掌心。
她的眼睛倏然就红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汹涌而出。
傅行野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怔,插在裤袋里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
他微微错开视线,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聂长欢突然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了她全部的力量,毫无防备的傅行野被她那一耳光扇得脸一偏,嘴角竟然沁了点血出来。
傅行野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在看到手背上的猩红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笑了。
但是他很快收了笑,转过头盯着聂长欢。
聂长欢看着他脸上已经逐渐清晰的巴掌印,红着眼睛却笑着问他:“傅总,蚂蚁咬起人来,是不是也还是挺疼的?”
傅行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并不说话。
聂长欢此刻是讨厌极了他,突然就觉得对傅行野这种人,还是雷云期的方法更实在。
如果不论后果,这一巴掌扇了过后,她心里确实好受多了。
但目前的情况,她的名声已经如此之坏,她也想象不到更糟糕的状况了。
原本她还想着为雷云期的前程好好跟傅行野周旋一番,可现在看来,傅行野就是一个疯子,根本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
所以,爱怎么就怎么的吧。只希望从今往后,后会无期。
聂长欢半点耐性都没有了,转身就走。
傅行野看着她的背影,本想也直接收回视线回包厢的。
可他的目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聂长欢背影上一般。
眼看着聂长欢决绝的背影越走越远,傅行野张了张嘴,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声喊了她的名字:“你站住!”
聂长欢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反而加快了步调。
傅行野闭了闭眼睛,但又极快地睁开了,然后他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一般追了上去,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顺势用力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拉!
聂长欢对此猝不及防,心跳短暂停滞,脚下高跟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
傅行野眼疾手快,在她摔倒之前抱住了她的腰。
他心头重重一荡:她的腰,还是那么软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