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听完了海量的计策,不由得先吃了一惊,随后小心翼翼的往书房里瞧了一眼,才压低的了声音问道,“亮爷,这样不好吧?”说着指了指胤祥那边,“这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咱们可就没活头了。”
海亮伸手就在小太监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主意是我出的,事儿也是我让你去办的,我还没怕呢,你怕个什么劲儿?”说完见小太监没有要动的意思,抬手就又作势要打,“还不快去?”
小太监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看着海亮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才咬了咬牙,领命去了。
其实别说是那么一个小太监了,就是挂蟾听完了海亮的主意也都是一愣,“这样行吗?”挂蟾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奴才也是这样问公公的,可是公公说一切都有他在,请姑娘只管配合着就是了。”小太监在一旁解释着,他明白挂蟾的担心。
挂蟾又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吩咐小太监说,“你先回去回话吧,就说我随后就到。”
小太监当即就是一愣,“姑娘,您怎么不说劝着公公些,反倒还……”
“这里头有些事儿你是不会明白的。”挂蟾撵着小太监去给海亮报信儿,“也不用你明白,只管快去就是了。”
打发走了小太监,挂蟾不放心的又回屋里去看了看自家小姐,还轻轻的喊了念声几声,见她只是睡的沉,没搭理自己,便放心的关好门,有嘱咐左右好好守着,自己才一路疾走的出了念声的院落。
挂蟾既没有掌灯,也没让人跟着,只是自己一个人快步奔走。一口气到了二门边上,才略放缓了步子,把该有的神情语气,要说的话都默默的在心里先演练了一遍,还故意弄毛了一边的鬓角,才再次加快了脚步,随即干脆跑了起来。
二门上的小厮一见挂蟾这副样子从后宅跑了出来,慌忙就迎了上来,“姑娘这个时候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挂蟾一把就推开了挡路的小厮,“别愣着!快!快带我去见贝勒爷!我有要事禀报。”
那小厮见挂蟾这副模样,也不敢多问,只好让一同当值的先跑了去书房禀报,自己打了灯笼在前面给挂蟾引路。
海亮那边听了小太监的回话,马上就有了布置,他算计着挂蟾过来的工夫,赶在她到之前端了茶水点心给胤祥送进了书房里去。
这边海亮的点心还没摆上桌子呢,那边就听见外头有奴才回禀,说是福晋身边的挂蟾姑娘刚刚从后宅出来了,正急匆匆的往贝勒的书房来。
“什么?”没等胤祥说话,海亮搁下条盘就冲外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外面回话的小厮不知道海亮是故意为之,只以为是里面没听清楚,所以就提了嗓门又说了一遍。
这回海亮没再问,而是做出一副“怎么办”的表情看向了自己贝勒爷。
胤祥听了也是一愣,撂下手里的书册,抬头看向了海亮,“你可听清了?”
“回贝勒爷的话,奴才好像听着是说挂蟾姑娘要求见贝勒爷。”海亮偷瞄这胤祥的神色,很快就又说道,“爷,如果您现在不想见她,奴才这就出去打发她走就是了。”
胤祥略想了下,就点了点头,“也好。挂蟾跟着福晋的时间长了,福晋又对她纵容的多些,这个时候难保不是来替她主子出头的。你且先替爷挡一挡也好。”说完就又捡起了书案上的册子,自顾自的翻弄了起来。
这下可轮到海亮傻眼了,他原想着让挂蟾这么一闯,不管怎么说贝勒爷也应该会把人叫进来问一问福晋现在如何,自己之所以说要挡一挡也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谁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竟然如此难测,完全超出了海亮的预计。可胤祥都已经这样说了,又是海亮自己先提出来的,他也只好应了一声,便退出了书房去。
海亮才在胤祥书房门外站定,那边挂蟾就由小厮引着进了书房院内。
可当挂蟾一眼瞧见廊下灯前站着的海亮的时候,她也是一愣。不过挂蟾到底是久在后宅历练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快步走到海亮跟前,扬声说道:“海亮公公,奴婢求见贝勒爷,烦请公公帮忙禀报一声。”
海亮看着挂蟾的样子,一边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一边回话说,“贝勒爷这会儿正在处理紧急公务,一时不方便。姑娘有什么,不如先对我说吧。”
挂蟾在海亮说话的时候,先是指了指胤祥的书房,又摇了摇头,便看着海亮不动了。
海亮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了。
挂蟾瞧着胤祥书房里通明的灯火,又想着自家小姐的委屈,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险棋。之前海亮只是让她过来跟胤祥说说念声的委屈,现在既然胤祥都不肯见自己,那就只能搏一搏自家小姐在贝勒爷心里的分量了。
挂蟾的主意一定,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就对着海亮跪了下去。
吓的海亮猛的往后跳开一步,慌忙侧身躲开了,伸手就要去扶挂蟾起来。“好姐姐诶,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这是要折煞死我啊。”
挂蟾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拉了海亮的袍角道,“奴婢求求公公,让奴婢见贝勒爷一面吧!”挂蟾说着又往胤祥书房里瞅了瞅,见里面似是依旧没有动静,紧接着就带着哭腔说道,“我们福晋自打今天中午回来,就一直水米未进,下午她只说是小憩一会儿,可是人到了现在都还没醒。奴婢叫了好几次,也都不见应声,奴婢实在是,实在……”
“那你还等什么?请郎中了吗?”挂蟾的话都没说完,胤祥就已经冲出了书房,几步走到了海亮跟挂蟾跟前,“你是怎么伺候她的,水米不进你怎么不早来回?什么叫睡下叫不醒?她平日里也是这样贪睡的人吗?”
挂蟾一见胤祥出来,心里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戏没白演。既然应该要看戏的人已经出来了,挂蟾知道自己就必须要接着演下去,“贝勒爷恕罪,我家福晋确实平日里就贪睡些的。奴婢想着近几日府里事情多,福晋也为着妇谧礼的事情一直都有操心,今天好容易把大的事情都忙活完了,福晋也是松了口气,那多睡会儿也应该没什么。只是没……”
眼见着自家贝勒爷的眼睛瞪得吓人,一旁的海亮忙上前半步,把跪在地上的挂蟾多少往自己身后挡了挡,他心里清楚要不是顾忌着挂蟾在念声福晋身边的身份,自家主子早就有动手的心思了。
“你想着?”果然,胤祥的火气已经窜了起来。“你也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了,明明都不对劲儿了,你不说赶紧来回了,居然还有工夫自己瞎想?”
挂蟾没想到胤祥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心里也真的有些怕了,忙磕头请罪。“奴婢知错了,求贝勒爷责罚。”
“海亮,你快去让人请了郎中过来。”胤祥没理会挂蟾的赔罪,吩咐了海亮一句,就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海亮应声就要去办,临走不忘问一句,“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再废话,就等着吃爷的鞭子!”胤祥头也不回的吼了海亮一句。
海亮没做声,缩着脖子笑着就把挂蟾从地上拉了起来,“行啊!你这随机应变的本事很是了得啊!还有你这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这种话你也敢说?”
挂蟾让胤祥的样子给吓着了,由着海亮把自己扶起来才回过神来,“不行,我得赶紧跟回去了。”看着胤祥已经走了,她拔腿就要去追。
“你还是先想想,等会儿贝勒爷发现你说谎骗他去福晋那里,你该怎么办吧。”海亮好心的提醒道。
挂蟾抚着自己胸口顺了顺气,摆手道,“我说的可不见得全是假话。我们福晋这几日本来就缺瞌睡,再加上昨天晚上最后去检查今天回门的礼物的时候,她多少有些让风冲着了,这会儿会睡的这么沉,就算不是真的病了,也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挂蟾胸有成竹等着觉得自己喘匀了气,就匆匆别过了海亮,往后院赶了回去。
胤祥原本一听见挂蟾说念声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心里就是一紧,有听见她说什么水米未进,叫都没叫醒,当即就坐不住了。现在更是不顾仪态的跑的飞快,连随侍的奴才都快跟不上胤祥的脚步了,就这样堂堂贝勒爷愣是一路跑进了自己福晋的院落。
“贝勒爷吉祥。”被挂蟾嘱咐留在外头伺候的两个小丫鬟见胤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便都中规中矩的行礼问安。
胤祥看也没看她们一眼,直接到了门边,推门就往里走。两个小丫鬟想着挂蟾的吩咐,刚要拦一拦贝勒爷,就被胤祥一抬胳膊给抡到了一边去。
胤祥进得屋内,才察觉屋里并未点灯,四下漆黑,没有一点动静,这让他心里不免又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