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50%,看不了最新章,24h欢迎再来^w^“好好待在这里,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狼妖苍木嘴里叼着个巴掌大的陶土花盆,艰难地开口叮嘱着。而他叮嘱的对象,正是花盆里那株小藤妖。洞里昏暗,瞧不真切,只能朦胧瞧见一株绿幽幽的藤子团在盆底,藤根嫩白,藤枝儿翠绿,叶儿卷缩。
——睡得真香。
走出洞穴,天光倾泻如瀑。
狼妖猛地闭眼,双眼许久才适应光亮,它眼珠子溜转,正要叫醒小藤妖再嘱托几句,却见盆里的藤子喜不自胜地摊开了缩起的叶子,一根柔嫩主杆,两根细弱藤条,点缀着几片圆乎乎青嫩嫩的圆叶,形状极好娇娇可爱。
苍木毛茸茸的脸上露出羡慕,这可是稀有的草木妖,所有兽妖都渴望的宝物。
而这株小藤妖已经跟大王子契约了,成为他的小主人,他得精心伺候着。
扶疏扒拉着花盆,肥嘟嘟的藤叶忽闪忽闪,天地灵气无须她刻意去抓,自发往藤叶里钻。
她脆生生的道:“苍木哥哥,好舒服啊。”被天地灵气浸泡着,暖暖的。舒服了,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听到这声“哥哥”,苍木的皮毛一炸,翻眼探视周遭,见周围没人,才松口气,回头祈求道:“小祖宗,别叫哥哥,小的是最低等的小妖,当不起,当不起。”
这可是大王子的宝贝。
如果被他得知自己偷偷占这宝贝的便宜,抽筋拔骨都算他心情好,心情不好了拿自个儿炖锅狼肉汤也是可能的。
扶疏从叶儿卷啊卷,不懂为什么不能叫“哥哥”。
“那我该叫你什么?”
苍木道:“王后和大王子叫我苍木,你是小主子,也叫我苍木吧。”
扶疏“哦”了一声,藤了往地上欢快地甩动,击得节拍,脆生生的叫:“苍木苍木!”
好乖。
苍木一颗狼心软成一坨棉花,脸上的灰褐色毛发不着痕迹地抖动:“你可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前儿你迷路,把王后和大王子给急坏了,发动半座山的小妖去寻找。咱们这座山绵延数十里,还好你只是在院子里迷路,要是出了院子,或者下了山,可再难找到了。”
在勺皓山,大王子还能做主,可大王子还没有当上白虎部落的少主,在整片莽莽苍苍的庚辛丘脉里,说出的话没多少分量。
勺皓山是庚辛丘脉里最大的一座山,却算不得什么。庚辛丘脉群山连绵,丘陵起伏,就算在高空俯视也一眼望不到边际。而再往外面伸展,庚辛丘脉也不过是莽荒妖域的一个西边小部落罢了。
所以说,依照这藤子的迷糊劲,要真跑出了山,那可就如大海捞针,再难找回来了。
扶疏也很烦恼自己总是迷路,给别人带来不少麻烦。她藤条翻扭,保证道:“我不再乱跑了。”
走到山腰处,苍木俯首,将叼着的花盆放到阳光下,狼爪轻轻地碰碰花盆,“好好待在这里,大王子就在另一头修炼,小的先办点事,小扶疏要乖乖的。”
“嗯嗯,苍木放心!”
扶疏转过身,竖起藤条,朝着苍木离去的方向挥了挥,向他告别。
……
天逐渐翻亮,太阳露出头,金灿灿的光芒如丝线穿入林间和草丛里。扶疏翻出花盆,摊平了枝叶晒太阳。
扶疏并非勺皓山的妖怪,甚至不属于庚辛丘脉,而是来自沙罗妖林——妖域地界最广、也最凶险的草木妖汇集之处。
沙罗妖林是妖兽的梦想之地,为了获得一株草木妖,总是千方百计打探妖林的方位,然后便前赴后继地往林子里闯,最后被吞噬,成为草木妖的白骨玩具。
一个月前,扶疏还在林子里玩耍,也不知怎地,只是在森林迷个路,居然就迷到了勺皓山附近。她找不到家,蔫巴巴的瘫在路边,被下山寻药的妖兽捡了回去……
献给了虎后。
妖域偌大的西方都归虎王管辖,而虎后丝萝是虎王的妻。
虎后病重迟迟未愈,手底下的小妖到处寻找救命的药草,这才遇见快要蔫掉的扶疏。
扶疏被救一命,感激不尽。树爷爷说过,人,得有感恩之心,要做一只无愧于天地的人,虎后救她,她得找机会回报,不能白欠别人恩情。
草木妖身携药气,能利用药气替兽妖梳理体内的杂质,是治愈伤势病痛的神药。
而它更受兽妖追捧的,是沟通天地灵气和梳理清杂的能力。
妖兽靠吸纳天地灵气修炼,转化为妖力。但是灵气稀少,其中又含有数不清的杂质,杂质日积月累,随着修为的提高而积累,在升阶时突然产生躁动,一个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
而契约了草木妖,就不必再操心灵气稀少的问题,且灵气经过草木妖梳理,杂质大减,修为进展神速的同时,还免除了后顾之忧,简直是修行变强的好宝贝。
可,草木成精千年难遇,而灵智开化的更是罕见。草木妖好归好,一旦出现,四方哄抢。
像扶疏这般傻不伶仃送上门的,是天赐的机缘。
扶疏不久就被忽悠着,跟白虎部落的大王子契约了。
为何契约?扶疏只记得,那时她特别难过,因为虎后快要死了。
一般妖兽看不出,她却是瞧得清楚。病灶抵达心肺,虎后没多久可活了。她年轻时随虎王征战留下无数暗伤,身边没有草木妖调理,后来又误食毒草,以此为引,身体一朝崩溃……
就算是扶疏,也只能尽力减轻她的病痛,救不回她的命。
扶疏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长者,越看越难过,傻呼呼问虎后:“您还有什么愿望?”
虎后这么好,救不了她,她还能拿什么报答啊。
虎后咳了咳,挣扎着坐起,唉声叹气了一番,泪流满面:“我活到现在,见识过很多东西,已没什么遗憾。卧床久了,只有一点放不下,就是桑裴,他性子淡漠且固执,我怕我不在了,就没妖能束缚住他……”
慈母心肠,太感人了。
小扶疏控制不住,藤条和叶子上湿漉漉,傻不啦叽地哭了。
虎后看着比自己哭得还厉害得藤子,眼珠一转,哭得更加带劲儿:“我儿他可怜啊,虽有父王,却听信谗言,偏心那只狐狸精的儿子,我活着还能压一压,一旦我去了,桑裴他要被赶出丘脉了!”
扶疏哭得打嗝,晃悠悠的枝叶儿,看着焉趴趴,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揉两把。虎后控制着有些想要伸手的念头,心虚地眨了两下眼,装模作样地擦了两把眼睛,又跟着扶疏一起哭。
扶疏是真心伤,虎后和大王子的境遇太惨了,虎王忙着疼小妾,根本不管这娘俩,如果虎后死了,大王子确实无路可去,确实可怜。
“这……可怎么办?”
虎后是真心虚,她原本只是想卖个惨,哄这株珍贵的草木妖跟自家儿子契约,如此她死了也瞑目。
可一不小心,卖惨卖过了。
见这小藤妖嚎啕大哭,哭得比她还惨,顿时慌了,乖乖,如此珍贵的宝贝,可别真蔫了,她忙叫人给扶疏洒水。
好容易哄得扶疏不哭了,她心下一激动,暴露了真面目,道:“扶疏,你跟我儿子契约吧!”
扶疏哭得头晕,被这陡转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愣了片刻,打了个哭嗝。
本就呆头呆脑的,这一下脑子更呆,她稀里糊涂地听从虎后的安排,跟大王子桑裴完成契约。
如此随便就把自己卖了,她绝对是草木妖史上最大的耻辱。
契约后,扶疏盯着桑裴,才后知后觉觉得不对了。
并非桑裴的人形不如意,身着白虎王族的大白氅,姿容秀美朗月清风,除了面无表情,喜怒难测外,容貌气度皆为上乘。唯一不对的,是魂体。
契约妖之间能看到彼此的魂体,这只通体纯白,眉心铭刻深黑色火焰纹的老虎——
妖妖妖、妖皇大人?!!!
沙罗树爷爷给每一个初开灵智的草木妖都讲过一个故事:
神兽陨落,妖域分裂,彼此征战不休,唯妖皇可统一妖域。妖皇乃白虎神君的后裔,他残暴不仁,比上古四大凶兽更恐怖。众妖以为妖域统一就可过上安宁的生活,殊不知,那才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开始……
沙罗树持半卷天书,能预测未来。
预言里说,妖皇穷凶极恶,但是极擅伪装,奸诈狡猾,故而潜藏多年,杀父杀母杀弟杀妻杀子,无人识破。他有恩不报,有仇必报,极度变态,最喜欢蹂’躏妖族,把兽妖剥皮拆骨,妖肉炖汤,妖皮铺地。草木妖则晒干,叶子当药,杆子当柴。总而言之,十分凶残。
树爷爷再三叮嘱,见到一切类似于妖皇的大老虎,要跑得远远的。
扶疏这会眼泪刹不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她不止没躲着妖皇大人走,反而稀里糊涂地跟他契约了。
不能再多想,要吓死藤子了!
眼前不受克制地浮现出一副场景:一株藤妖在太阳下可怜兮兮地暴晒,晒成干藤条,叶子做药,藤枝当柴。
呜呜,好可怕,我不要妖皇,我要回家!
她壮足了胆子,怯怯地道:“妖、大王子,您能放我走吗?”
桑裴:“……”
那淡漠虎眸难得怔愣一回,注视着小藤妖旁边的魂体,一个五六岁的女娃,乌黑的头发扎着两只鼓蓬蓬的花苞,肉嘟嘟的小脸软萌无害,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泉水泡过似的杏子眼,水润漆黑,柔和澄澈,就像新生的小鹿,让人不忍伤害。
桑裴默默点评:很可爱。
而此刻,那双眸子圆睁,满是恐慌地看着他,问能不能放她走。
哦?
探爪摸摸小藤妖的圆叶,肉乎乎的叶面触之温凉,仿若质地上乘的宝玉。草木妖如此珍稀,而此草又能脱离土壤独立存活,绝世罕见,乃珍品中的绝品,他这辈子都难以碰到更好的。
放走她,可能吗?
随着她的靠近,扶疏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随后蜷缩起叶子,往后移了移。青九身上有各种香料,再混合着狐狸特有的体味,闻着特别难受。
虎后作为嗅觉灵敏的老虎更难受,她捞起扶疏往桑裴怀里一塞,回头冷冷地道:“说了多少回了,我璇玑洞不是什么玩意儿都能进的。而且你满身的怪味,将我整个洞府都熏臭了。”
话毕,元婴境巅峰的威压弥漫整个璇玑洞,众小妖战战兢兢地俯首。
“噗!”青九当场被压迫得吐血,她修为不济,徘徊在化形境十几年了还是老样子,矮了个虎后一大截。她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面色扭曲。
狐妖的身份、小妾的地位,哪一个都令她尴尬,知道她讨厌听,勺皓山上的小妖提也不敢提。这老女人可好,专揭她的伤疤。她修为高深、地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守不住丈夫,白白拱手让给她?
青九柔柔一笑:“对不住,是妹妹不请自来,倘若打搅了姐姐,还请您多担待。”
明是道歉,话却听着极为别扭,根本听不出诚意来。
桑裴冷着俊脸,上前一步站在虎后身边。虎目一扫,瞥见青九身后的一条杂毛虎尾,瞬间明白这狐妖的打算。
桑裴搂住怀里的蠢藤,面无表情地看狐妖母子两演戏。
青九款款走来,眼珠子一转就哭上了:“妹妹招呼也打了,接下来就想问一问大王子,我儿究竟犯了何错,让您下此毒手,将他往死里打?他肾脏受伤,口吐鲜血不止,妹妹也是没办法才闯入姐姐的璇玑洞。大王子,他毕竟是您的亲弟弟!”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娇娇弱弱,叫人怜惜。她腰姿一扭,退开一角,露出身后的东西。
四只小妖含泪抬着木板出场,木板上趴一只杂毛的小老虎,他皮肉上是道道鞭伤和几处掌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他眼帘艰难地抬起,有气无力地道:“儿子……是不是要死了……娘,疼!”
青九见这一幕,哭得更伤心,扭动着腰身,似乎站都站不稳
扶疏撑着藤枝观看这“凄楚”的场景,脚丫子不舒适了,暗戳戳地换个姿势。她现在在妖皇的怀里,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她盯着青九看得很认真,但越看越疑惑。
草木妖天性能体察兽妖的情绪,并与之共鸣,所以虎后哭泣之时,她也会哭,可听着青九哭,她非但不悲伤,反而觉得……好看。
唔,约摸是美人垂泪,十分漂亮?
她看向尤商,小老虎身上的鞭伤可以解释,是她愤怒之下抽打的。可血掌印是怎么来的呢?
很快便有了解释。
尤商重伤卧板,眼帘偷偷掀开一角,眼珠子溜溜地转,不经意瞧见扶疏,脖子一缩,再瞧桑裴,又伸回去,突然就扯着嗓子就嚎:“娘,大哥他要打死我,阿爹,大哥嫉妒你疼我,要下毒手了啊!大哥他想活生生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