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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夏夜流萤

国公府的庶女 十鹿 5780 2022-11-04 13:07

  巧罗在庄子里有些琐事缠身,来的时候郑令意与吴罚已经去米家了,待两人回来时,巧罗又已经回庄子上去了。

  不过,巧罗来时给郑令意带来了一小笼流萤,就拢在琉璃罩子里,郑令意一推门瞧见的时候,还以为是星星落在院子里,叫绿浓她们给拾起来了。

  回来便是洗漱沐浴,冰鉴早就摆上了,怕主子们夜里着凉,所以冰鉴摆得远,在搁在门边。

  凉意缓慢的浸润着内室,抚平了夏夜的燥热。

  郑令意今日有些乏了,没精神看书,便早早的吹熄了蜡烛、可两人却又睡不着,耳边还萦绕着丝竹乐声。

  郑令意忽然起身,从吴罚身上摸黑跨过去,差点踩着他。

  “做什么?”吴罚道,郑令意没有回答,只朝那团绿光走去。

  随即,点点绿色星光在房里四散开来,似把夜幕给拽了下来,扔在这间小小的内室里,又像是这间内室突然间挣脱了尘世束缚,成了天上宫阙。

  “都说腐草化萤,可是真的?”

  郑令意重新躺回被窝里,又几只流萤跟着她往这边飞,斗转星移,仿若一瞬万年。

  吴罚想了一想,本想说不是,却又觉得破坏此刻的情致,便含糊道:“也许吧。”

  郑令意转了个身,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上,道:“那案子你还没与我说完呢。”

  她这样子,倒像是个要人哄睡的孩子。

  吴罚在星辰夜空里静默微笑着,轻声道:“黄氏与周二郎之间的隐秘,是苗氏所供述的。”

  “为何?莫不是苗氏早已知晓二人丑事,隐忍多年?”郑令意的声音伴随着她呼出的气息,黏在吴罚耳际。

  吴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周二郎一子一女,长子称是通房所生,生母已故。苗氏进门时,这孩子已经五岁了,从小养在黄氏院里。”

  “长嫂如母,倒也是情理之中。”郑令意模糊的说。

  “成亲后,苗氏想要将这个孩子带回来教养,黄氏不曾拒绝。可那向来乖顺的孩子到了苗氏身边后,却变得十分顽劣,差点伤了苗氏的亲生女。苗氏只好求黄氏再讲孩子带回去,受了好一顿排揎。”

  “这,许是这孩子性子敏感念旧吧。”郑令意有些许困意,脑子也不大灵便,只是忽然间福如心至,猛地精神起来,“难道那孩子是……

  “正是如此,苗氏曾偶然间听到黄氏让那孩子唤自己娘亲,这才真相大白。而周二郎之所以与黄氏起争执,是因为岁月变迁,周二郎的心也变了。黄氏见他与自己的家庭越来越亲近,就只能将亲生子抓在手里,所以就想着把孩子记到大房名下,但这样一来,绝大多数的财产也就与周二郎无关了。”

  如此,就酿成了一个杀局。

  后面的事情,郑令意也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了,道:“那周二郎正值壮年,定然是不乐意的。想来,此番苗氏之所以说出这事儿,是因为周二郎死后,这周家财产便全归了这孩子继承,而且这孩子受黄氏教养,对苗氏及其亲生女一贯是厌恶之至,如若黄氏再不得重判,这一大家的财产都落入这母子俩手里。黄氏也是穷途末路了。”

  “这事儿,苗氏是私下里告知我和周家族叔,虽然那孩子确为周家子嗣,可身世也的确是龌龊难堪。后来便择了个折中的法子,大家为这孩子保守秘密,而财产则要三三而分。”

  “三三而分?那余下的四分呢?”郑令意诧异道,随后也就想明白了,“归族中所有吧?”

  “黄氏寡母孤女,必定惹人觊觎,还不如直接给了族中好处,未来也有个倚仗。”

  吴罚也翻了个身,声音幽幽的漫在郑令意头顶。

  “黄氏可怜,嫁的人家污糟。”郑令意顿了顿,道:“那孩子说起来也可怜,投胎也投的糟心。”

  黑暗中,郑令意感受到吴罚摸了摸她的头发,又道:“世事多苦,别想了。想也想不明了。”

  他的声音好听,总是沉沉的,郑令意梦里也多是这声音,现实梦境虚虚实实,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这案情已然水落石出,说起来自然是清清楚楚,但吴罚在偏京查案时,也是千头万绪难以理顺,再加上那族叔为保家族门楣遮遮掩掩,最后不得不使了些威逼手段,才在五日内查清了此案。

  此次是吴罚初次办案,明里暗里总有几双眼睛盯着,虽然案子了结的迅速清晰,无可挑剔,但总也有人想在文书交接上挑些刺。

  吴罚今早方至大理寺,本想去寻郭评事,却听说郭评事被寺丞大人叫走了。

  “何时走的?”吴罚问另一个与郭评事同屋的苟评事。

  “走了快半柱香的功夫,他刚来,腚还没挨着椅子边呢,就拿了几张卷宗文书跟龚寺丞身边的随从走了。”

  苟评事说着,睇了吴罚一眼,又低声嘀咕了一句道:“今日大家还真是勤勉。”

  今日吴罚来的都算早了,跟别提龚寺丞,往日里这个时辰,只有他们这些个琐事繁杂小官才会到。

  吴罚随手翻了一下郭评事桌上的文书,发觉不见就是偏京周二郎一案,心里已然觉得有些不妙,他也没说什么,只对苟评事道:“多谢。”

  苟评事见他这人生的冷面,官职又在他之上,没想到还能得一句谢,倒有些出乎意料,忙道:“不妨事的。”

  吴罚想了想,左右他眼下也无急事,便溜达着往寺丞的吏舍走去。

  他在那院门口的树上歇了一会,见到郭评事垂头丧气的从里边出来,便从树上一跃而下。

  郭评事听到响动回头一看,见吴罚凭空出现,倒也不十分惊讶。

  偏京一路,他已经知道吴罚功夫很好。

  “可是刻意寻你麻烦?”吴罚很是自然的走到郭评事身边,与他同路而行。

  郭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这个问题,想了半天,道:“照寺丞所言,我确有疏漏不足之处。”

  “那便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小题大作了。”

  吴罚一针见血,叫郭评事不敢接话,道一句‘寺正慎言’也是承认了。

  寺丞共有六人,吴罚所判过的案宗还需得寺丞复核,寺丞若想叫在小处给些罪受,可比寺卿大人还来得顺手。

  “龚寺丞可是出自吏部侍郎龚家?”吴罚忽道。

  “我听人说,好似是龚家二房。”郭评事不是个爱打探的性子,所知的事情大多也是旁听来得,不过这一句也就够了。

  与米家结亲的是龚家大房,这位龚寺丞出自二房,倒是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

  吴罚可没想着用这所谓亲戚去求情,只对郭评事道:“可有什么需得我帮忙的地方?抄抄写写,我下笔倒快。”

  郭评事摇摇头,道:“不必。”

  吴罚想了想,这龚寺丞所为,因是有人指使,他不来烦吴罚,却给郭评事添了烦扰,莫不是日后想叫吴罚再无人肯相帮?

  “这额外差事是因为而起,你算算所费用的时辰精力,我折了银子补贴你,下次若还是我的差事,盼你不要推辞。”

  郭评事那双木木的眼睛里多了几丝费解,道:“可这本就是我的差事呀。”

  吴罚道:“话虽如此,理却不是这个理。你方才见到我的时候,并无多少讶异,想来也知道龚寺丞这番吹毛求疵是因我而起。我若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一回两回你也许忍下了,可若日后这种事情不断呢?我岂不是无人相帮?”

  “日后还有?你有这般惹人讨厌吗?”郭评事不解的道。

  他的天真让吴罚有些想笑,道:“郭评事是怎么进大理寺的?”

  “我家中贫寒,人又蠢钝,经不起三年三年的靠进士,索性考了明法科,也是一份差事。”

  郭评事说罢,恐进士出身的吴罚耻笑自己,便偷偷睇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懂取舍,大智若愚。”吴罚说着,睇了他一眼。

  郭评事个子矮小,岁数似乎是比吴罚大一点,可走在他身边,却像个弟弟。

  “此番添的差事需得多久完善?”吴罚又道。

  郭评事算了算,道:“两个时辰总要的。”

  “那便算你两百文吧。”吴罚道。

  “多了多了。”郭评事心算很快,便推辞道。

  “多也多不了多少,整数我好记。”吴罚又道。

  两人这如市井买菜一般的对话,叫郭评事心生恍惚,好像今日这祸不是祸,而是福。

  吴罚并不是单纯想要拉拢郭评事,而是查过了,郭评事家境拮据,底下还有个未出嫁的妹妹和年幼的弟弟,他给的这笔银子,是真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散值后,吴罚骑马回府,胯下这匹马儿,便是吴老将军所赠。通身玄色,性子很是沉稳。

  他喜清净,喜欢走些小路,偶尔身后有异动也能及时发觉。

  可马背上忽落下一人,他居然未能事先发觉,挥刀斩去,却见那人展臂飞起,笑道:“不过是玩玩,何必动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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