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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清辉阁

国公府的庶女 十鹿 6016 2022-11-04 13:07

  “是,姐儿问她做什么?”巧罗往回走了几步,不解道。

  郑令意没有回答,反倒继续问:“她原就是府里的丫鬟,还是为着伺候五哥哥,特意从外头采买来的?”

  “自然是外头买来的,咱们府里哪还有漂亮丫鬟?最漂亮的便是十哥儿身边的丽烟了。”

  巧罗虽不是鲁氏身边的丫鬟,可丫鬟堆里的事情,她知道的总比郑令意多一些。

  “姐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绿浓瞧着郑令意眉宇间的踌躇之色,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实,便是绿浓没说这句话,巧罗也隐隐发觉了郑令意身上的异样。

  此时,在里间的蒋姨娘唤了巧罗一句,许是要解手吧。巧罗被分散了注意力,匆匆瞧了郑令意一眼,继而往里间走去。

  郑令意拿起碟中的一枚松花蛋,在桌子上脆脆的敲了一声,随后用指尖抵蛋上,往返的推着蛋在桌上磨着,蛋壳细细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让人莫名痛快。

  “姐儿。”见郑令意不言不语只顾着剥蛋,绿浓忍不住又唤了一句。

  她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那种人,只是担心郑令意凡事都要自己扛,恐会吃不消。

  蛋衣被细致的剥离开来,墨绿的蛋皮没叫指甲弄破半分,郑令意心里想着事情,却还能顾忌着手上的细致动作。

  她把皮蛋放进碟中卤汁里,忽听绿浓十分委屈的说:“姐儿莫不是还信不过我?毕竟我的身契还在夫人那里。”

  郑令意倍感愕然的抬首望着绿浓,见她使劲用衣袖揩去腮边泪水,把脸搓红了也不在意,真真是伤心坏了。

  “姐姐惹绿浓姐姐哭了。”郑嫦嫦在旁道,说的郑令意好似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你,你怎会这样胡思乱想?我并没这样想你。”郑令意忙道。

  郑令意虽这样说,可她这话里有一分心虚。

  她虽相信绿浓人品,不是市井所言,那种所谓‘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此等忘恩负义之人。

  但巧罗和绿浓比起来,郑令意自是觉得巧罗与她更亲近些。

  绿浓好哄的很,郑令意不过一句话便叫她破涕为笑,疑窦尽数消散。

  见她喜笑颜开的样子,郑令意反倒多了几分歉疚之意。

  午膳之后,郑嫦嫦与蒋姨娘闲话了几句,便困意上头,双双睡着了。

  巧罗见她们安置妥当,这才放下了帷帐,走到外间与绿浓一道理丝线。

  郑令意看着她们指间彩线贯穿翻飞,门外有凉凉秋风登堂入室,随风还卷入枯叶两三片。

  “穷人总觉得秋日来的早些。”郑令意忽道。

  绿浓以为她是在担心炭火,接茬道:“咱们今年有银子,可不怕挨冻了。”

  “便是有银子也不敢张狂,若叫旁人发觉了可怎么好?”巧罗却看得更加深远一些。

  绿浓也不笨,一点就想明白了,想了想,便道:“既不能明目张胆的烧炭,咱们就多备几个手炉吧。藏了炭火在里头,旁人没那么容易发现的。”

  有银子的法子总比没银子的多,郑令意微微一笑,俯身拿起一束丝线,用同色丝线拦腰一系,放入匣中保存。

  秋日来了,人人都要担心自己的炭火份例。

  清辉阁的姨娘丁娇茹虽受郑容岸怜爱,可也要为这些琐事烦心。

  吴柔香身边的一等和二等的婢子都已经得了这个月的炭火,可丁娇茹该得的炭火份例却还没有半点影子。

  现下的天,只是凉,还称不上冷。

  可秋日到冬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合该早早分下炭火才是,难道非得等人冻的手脚都僵硬了,才肯舍下一盆炭吗?

  丁娇茹不敢向郑容岸抱怨,她也不好开这个口。

  一则,吴柔香并不蠢。

  郑容岸每每歇在丁娇茹这里的时候,她总派人早早来烧炭,把屋里烘的恰到好处,可等郑容岸离了院子,炭盆立即撤走,连余烬也不给丁娇茹留。

  二则,东西两苑的炭火份例,也只发了给庶女的。

  同为姨娘,国公爷的那批老姨娘还蹭着女儿的炭火用,她丁娇茹又如何开这个口呢?

  今日的天儿冷的更厉害了些,丁茹娇房里窗门紧闭,生怕叫凉风钻进来,泻了这最后的一点暖气。

  “都这个天儿了,她还敢真不给我发炭火?”丁娇茹将自己最好的一件绸缎袍子裹在身上,一改在郑容岸跟前的顺从模样,愤愤道。

  她的婢子是鲁氏从安和居里随手拨给她的,名叫草儿,最是木讷少言,常挂在嘴边上的就是一句,“姨娘且忍忍吧。”

  吴柔香与鲁氏几次交锋都落了下乘,后来得了点拨,才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所在。

  鲁氏是如何管束姨娘的,吴柔香且学着就是了,现成的先例在眼前,她还自己瞎琢磨什么呀?

  前个说是要给姨娘庶女们裁剪冬衣了,鲁氏明面上说是节省用度,便用库房里的旧料给顶了,省下不少银钱。

  吴柔香一见她这作风,便打算如法炮制。

  可她一个新嫁女,私库里都是新衣料,哪来什么旧料子?

  她为着恶心丁娇茹一遭,竟巴巴的回娘家寻了一批回来,都是些不时兴的花样,有些还泛着霉味。

  吴柔香便用这些衣料替院里下人和丁娇茹都裁了几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料子再旧,也不是寻常下人们穿得起的,她们自然是感恩戴德。

  可丁娇茹自视高人一等,自然觉得不快。

  她那几身冬衣的料子虽还不错,可不是与翠桃一个料子的,就是与翠樱一个款式的,偏生还都是吴柔香的二等丫鬟!

  这番做派,分明就是为了恶心丁娇茹!

  丁娇茹娇声软语的对郑容岸吹了几句枕边风,却莫名被郑容岸一顿训斥。

  “眼界低下,不堪大用!”郑容岸训斥丁娇茹的这句话传到吴柔香的耳朵里,可把她给乐坏了。

  训斥完之后,郑容岸还难得的夸了吴柔香一句,说她节俭持家,用省下的银钱添了中公用度,连鲁氏也没话说。

  丁娇茹知道自己这是往吴柔香的套里钻了,只恨自己思虑不周,吴柔香狡诈阴险。

  “也不知她是打通了什么穴道,一下就精明了许多。”丁娇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不敢再像从前那般轻视吴柔香了。

  丁茹娇过得不痛快,吴柔香自然是神清气爽,郑容岸来她房中次数也多了,只要她不犯蠢说错话,郑容岸与她偶尔也会谈一谈心事,夫妻情谊不说有了十足长进,总归是和谐了许多。

  冬日愈近,吴柔香反倒是愈发春光满面了。

  “说起来,那个小庶女的眼睛还真是毒,嘴也毒,几句就说到了点子上。”

  方才送郑容岸上朝时,两人又好声好气的说了一会子话,现下吴柔香靠在软枕上,脸颊粉红,心情甚好。

  “她合该为夫人您筹谋的,若不是你在佛堂出手帮了她那一遭,她姨娘那肚子,岂能安安生生的到现在?”翠织在旁道。

  吴柔香哼笑一声,显然十分赞同翠织的话。

  “不过也真是怪了,我那婆母和夫君的性子,竟都叫她摸得一清二楚。”

  吴柔香想起那双明亮的眸子,不知为何,竟有些许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惧意。

  “庶女见惯人眼色行事,如何能不擅长猜度人心呢?”翠织的语气满是鄙夷,又惹得吴柔香一笑。

  “原也不知我那婆母这样信佛,佛堂一事竟叫她忌惮这般重。我看西苑那个姨娘的胎相都稳了吧?她竟半点反应也无,莫不是真的纵容这个孩子诞下?”

  吴柔香自己神清气爽,没有烦心事缠身,便又好奇别人的事情去了。

  翠织又没在鲁氏跟前伺候过,如何得知她的性子?只能是囫囵附和了几句。

  两主仆正在房里说着话,却见门扉上映着翠桃的影子,“夫人,东苑的九姐儿来了,说想跟您说说话呢。”

  吴柔香有些纳闷,“九姐儿?她来凑什么近乎?”

  翠织笑了一声,道:“定是知道夫人您后日要去高家吃席,厚着脸皮要来求您带着她一道去呢。”

  吴柔香恍然大悟,嗤笑着很是不屑的说:“她可真是恨嫁恨的不行了,安和居那个也真够狠的,一句九姐儿体弱,便又生生耽搁了她一年,眼下真成个老姑娘了。我瞧着也不必谋什么出路了,就在佛堂当个修行姑子,替安和居那个积福,最好不过了。”

  吴柔香这话很是刻薄,可偏偏全是大实话。

  翠桃还立在门口等着回话,翠织便道:“打发了吧。”

  翠桃领命离去,瞧见郑秧秧还立在门口,那单薄的身子,似在深秋的寒风中一只薄纸鸢。

  不论是国公府还是吴府,庶出的姐儿皆是不作数的,翠桃早就惯了,也没什么怜悯之意,只道:“我们夫人有事,不得空见姐儿。”

  郑秧秧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真的被人回绝之后,心里还是像被灌了苦药一般难受。

  她手里紧紧攥着要献给吴柔香的一枚玉锁,勉强维持住体面,在秋风中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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