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宁王不欢而散之后,相思一直没有再见过宁王的面,她本也没有期望回到王府就能见到父慈女爱的画面,遂也并不在意。
日子照旧在过,转眼便到了苏月偲头七这天。
一大早,她换了素净的衣衫,赶在宁王去上早朝前拦住了他。
大约两三日天未见了,她脸上的红印已消,但却留下了两条极细的痕迹,宁王皱了皱眉,“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微愣,随后挂起十分得体的笑容,“多谢父亲关心,过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笑容不达眼底,礼貌而又疏离。
宁王突然有些烦躁,“有什么事?”
“今天是母亲头七,我想出府。”
“这么快。”
宁王表情怔忪,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她也不急着催他,见他眼底似乎带着几分受伤的神色,她微低了头。有些怀疑这是否是真情流露。
“让长情陪你一起去,万事小心。”
说完,他吩咐了一声便出府上早朝去了。
用过早膳后,长情便尽职尽责的站在画院门口等着,看到他一身素衣,面无表情如门神一般。相思微微一笑,“君哥哥为何站在这里,没有进去。”
“以免被人说喜欢擅入女子闺阁,在这等着也不错。”
“……”
相思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记性这么好,还记着那日她说的话。
长情率先抬脚,“走吧。”
两人先到了苏府,取了放在苏家祠堂的骨灰,才前往苏府的墓园。苏府的墓园建在城郊的半山腰,苏家人丁单薄,到祖父辈就是一脉单传。
苏月偲倒是还有个兄长,只是苏府出事后,就不知所踪了。她不确定她那个舅舅是否还活着,但是苏月偲却是故了。
将苏月偲的骨灰埋在了墓园中,过了没多久,竟然竟然有人抬着墓碑过来。
看到上面写的是英相思之女苏氏月偲之母,相思怔了怔,她分明没有去特意给苏月偲刻墓碑。疑惑的目光看想君长情,在场的,除了他没有人会做这件事了。
“怎么,很意外?”
察觉到她的目光,君长情淡道。
“谢谢。”相思态度十分陈恳。
她极少这么认真的和人说话,在别庄谋生时,每日面对不同的人,她总是一副笑脸。似乎都已经懒得认真的去摆一个表情了。
与她对视了许久,长情才别开眼,“是王爷吩咐我的,否则你觉得我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刻墓碑?”
“我倒宁愿相信是这样。”
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那日晚膳时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并不认为宁王会做这件事情。
“那你只怕要失望了。”
长情给了肯定答案,她虽仍旧不信,但却也不想追究了。只是,有些微微感触。自从去世,到现在头七入葬,他都不成来看过她一眼。
苏月偲,注定还是失望了。
“宁王是关心你,只是用错了方式,他也不是不在意王妃。”
相思看了眼长情,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劝说,静默了一会,仍没有接话。
许久之后,相思细细的抚摸着墓碑,轻声道,“我想和我娘单独待会,你们先下山可以吗?”
长情无声的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她的视线,吩咐了其他人下山后,他却又折了回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远远的看着,她双肩抖动,身影微颤。从回府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见她哭。苏月偲与她相伴十多年,若是丝毫不难过,她便是冷血无情了。却没想到,她给所有人都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只有在一个人独处时,才愿意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无声的看了她许久,君长情似有些感触,回想起了当年的某些事情。但很快就收回了思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墓园,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