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老爷早饭都不曾吃,早早去了书房。苏数索性就没进去,只把木青送到门口,折身就走了。
苏大太太整个人也懒洋洋的,并不叫木青服侍,反倒拉她坐下,道:“这一大早的,你们就过来,怕是没用早饭吧?坐下陪我一起用点儿?人多吃得还香些。”
木青歉然的道:“大爷是男人,起得早不耐饿,所以我们是用过早饭来的。”
见她如此谨慎,苏大太太也就没强求。自己没情没趣的用了早饭,拉着木青便红了眼圈。
木青吓得忙站起身:“太太,可是青青哪儿做得不好,得罪了太太不成?”
苏大太太叹口气,拉她坐下道:“你也太小心了,我不是为着这,是想起了伤心事。”
她打量着木青,咬牙道:“青青,今儿我也不瞒你,母亲有事想求你。”
木青情知不是什么好事,她强笑道:“太太这是折杀青青了,您是长辈,尽管吩咐就是。”
苏大太太用帕子蒙了脸,呜呜的哭道:“我的命,苦啊。”
她一边哭,一边重提旧事。
木青只能捺着性子听着。
当年的事,各说各的理,木青一个晚辈又能怎么样?她只能安慰苏大太太保重身体。
苏大太太说完了苏大老爷的通房,又说起嫡母如何难做,最后拉着木青的手道:“青青,你是最公道不过的人,你倒说说我可有亏欠重光的地方?”
这可叫木青怎么说呢?她道:“都过去的事了,太太何必再提?大爷对太太一向恭敬、孝顺,必得对旧事不在意的了。”
木青可没首肯苏大太太的自说自话。
苏大太太心里暗恨,面上却一副“终于找着知己”了的模样,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青青,母亲心里苦啊,如今人人都说是因着我的缘故,逼得重光非要带你分家另起门户,青青,莫不是你心里也这是这么想的?”
呃。
这可让木青怎么答呢?她当然愿意和苏数去平安府另过。
家大业大,府里人也多,人一多,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难免彼此会有磕碰。木青烦透了从前和木秀的争斗,因此情愿避开。
但她可不愿意和苏数背上“不孝”的名声。
可她又不能否认她和苏数想要去平安府,否则被苏大太太抓住话柄,她和苏数就真的走不了了。
木青斟酌着道:“太太是从哪儿听到的流言?流言既是流言,便是无中生有,只要太太慈爱,大爷和我孝顺,管他们旁人怎么嚼舌根呢?”
但凡她真做得无懈可击,也不会有流言传出来了。
母慈才子孝。
再则,木青觉得苏大太太真不必强求。分明她看苏数胳应,做尽表面文章,私底下恨之欲死,那又何必非得把他拘在跟前让彼此都不痛快?
苏大太太却不这么想,苏数本身存在还不是让她最痛苦的,毕竟他已经长到这么大了,掐死是不可能的,且这么多年过去,有多少愤怨和不甘也早就淡了。
她最痛苦的是苏数这个低贱丫头生的小崽子居然还挺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