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宫宴之后,当时的仪贵嫔的簪子被绯儿捡了去,正好就被萧氏看见,从那次后,绯儿便一步步的陷入了萧氏的魔爪之中,萧氏在后,蓝儿在前,经过了一些别的手段,绯儿算是被她们牢牢地掌握,才会跟着她们一起害人,最后有了在陛下与我面前,自认和诬陷曹氏的一幕。
曹氏被解了禁足,为了补偿她,被封为了贵妃,而原本的萧贵妃,却被禁足在阁中。
萧家是军中出身,其祖上为前朝的贵族,创下如今这番基业的,是张皇后的麾下的大将萧元庆。可是萧大将军没有子嗣,去世后,家业被幼弟继承。
张皇后去世后,太祖觉得萧大将军无后人祭祀,于是就从其弟弟的孩子中,选了一位公子,过继给萧大将军,继承了武彻候的爵位,而弟弟一家,因为与张皇后有一饭之恩,他们一家也被封为育明候。
所以大聖就一直流传着,萧家一门两侯,鼎盛一时,为天下表率。
一直到了上一代,育明候一脉绝嗣,就在武彻候一族中,选了一位嗣子,继承了侯位。所以,如今的萧家的两位侯爷,是一对亲兄弟,萧启文,萧启武。
而萧氏,就是两个人的姐姐。武彻候一家的后代,都在从军,如今的萧启文,南军徐大将军的副将出身,后又单独统领飞雄军,飞雄军人数有十万人,原本就是萧大将军的亲兵,如今也算是,继承了萧大将军的遗志。
我本以为一切,就在萧氏被禁足阁中后,就结束了,因为我自小在我母亲的手底下,过的也都是顺心如意的日子,事实证明,还是我太嫩了一点。
飞雄军原本是太后弟弟,北军如今的将领江晚江大将军辖制。
两年后的一天,他秘奏陛下,说飞雄军异动,原本飞雄军的副将,是江大将军之前手下的一名将军,竟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萧启文免了职务,赋闲在家。
所以江大将军一番调查后得知,飞雄军已经倾巢从驻地彭城出动,往南进,马上就要达到南军,徐安泰将军的驻地了,而且,同时离梁军最近的豫王,也收到了探子来报,梁军正在自北线集结兵马,由大将军紫利亲自率领,不日,就可成军攻打大聖。
“这是要内外夹击南军啊”陛下在看过军报后,看了我一眼,我心间一沉,这是,又要打仗。
我心中惶恐,于是低声的说“二皇子,如今在廉王爷府上,廉王爷也在南线之上啊。”
“他们,怕就是再打这个主意,来人,派快马,给廉王爷送信,将二皇子容映…”
“不可啊,陛下,二皇子如今才九岁啊。”我一把拉住了陛下的胳膊,他这是要下令,杀了容映啊。
“朕非得杀了这个逆子,朕就是让这些乱臣贼子师出无名,他们总不会打着昭儿的名头来里应外合。只要他们为乱臣贼子,我大聖子民人人得而诛之。”
“陛下,廉,廉王爷是为老将军了,他手下又有亲兵两万,定能护住二皇子的。只要廉王爷上送二皇子入京,我们再把二皇子护起来,让他们无棋可用即可。”为陛下送豫王的信来的,正是容潭,他也不赞成,立刻杀了容映“陛下,二皇子,可是您唯二的孩子了啊。”
“你这是,再嘲笑朕吗?”陛下双眼通红,目光不住的在我们两个人脸上转,但是理智也正在慢慢的回到他的脑中,片刻,我感觉他紧绷的胳膊突然一松,他是知道,容潭说的是没错的。
“陛下,如今能救南军的,就只有已经集结好的北军和我父亲说统领的洛城军,只要两军迅速出发,徐将军在趁着这段时间加紧修造工事,应对得当,等三军汇合,定会是捷报的。”容潭要给陛下谈国事,我也就借机告退了,刚刚回到自己的宫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又一次来到了太后宫中,太后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修书一封给廉王,让他护好容映。
她一早,就猜出来,陛下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容映以绝后患,听完我说的话,难以抑制感情的额拉住了我的手“好,好孩子,做得对,当时那个情况,也就你能拦得住陛下,还有就是萧氏,一定要压住陛下,不要把她杀了,至少在抓住萧家的那些祸害前。”
“母后,听说,萧家的女眷们都在京中,这是要把全家都留在这里做幌子啊。听说育明候的夫人,刚刚生下了一个小儿子,前几日还摆了满月酒。”我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得很,谁造反把夫人和孩子都留在京中,等着被灭门抄家吗?
“想来,这些人不久后,就会全部被杀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儿子,还这么小,就要面临这家族全灭的下场。”太后写完了给廉王的信,立刻让雪翠寄了出去。
“母后,您说,儿臣以皇后的身份,在陛下动手之前,先派禁军把它们全家都圈禁在府里,找专人看守着,等事情尘埃落地后,再对这些家眷进行问罪”
“云娥,你同情这些人是没错的,可是你只要想到她们的兄弟丈夫,都在前面,杀害别人的兄弟和丈夫,最后如果这些人能够成功的话,杀的就是你,你的丈夫和你的孩子了。”太后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对这些事,非常的坚决。
“等,等等再说吧。”我打定了主意,太后也就点了点头“随你,你只要是有自己的打算就行。”
“好,儿臣这就去办。”所以我打定了主意,提前一步保护起来了萧家的人。
第二日,已经反应过来的陛下,立刻就做好了准备,正在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迎敌。
如此,我觉得只要在宫中,等待捷报即可。可是在半月后的一个午后,宜宁哭着跑进了陛下与我的寝宫中,她的头发因为跑动而散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陛下看到她,目光也暗了下来,想来,徐将军遭遇不测了。
“皇兄,皇兄…安泰他…”宜宁泣不成声,一下子扑到了陛下的身边,整个人又好似失去重心似的,摔倒在地上。
“朕已经知道了,你节哀,驸马是为国尽忠。”
“杀了,杀了萧家的人,还有那个贱妇。”宜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情不能平复,情急之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陛下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道“如今,你还觉得那个被留在京中的萧家女眷,可怜吗?”
我垂下手,看向宜宁,然后点点头。
可以宜宁终究没有对她们下杀手,反而是没能放过自己。
新月站在我的身边,抱着我的腿,看着正在掩埋的,她父母的合葬墓,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可是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却浑身在颤抖,抓着我衣服的手,也紧紧的攥着,我伸手摸摸她的头“新月啊…”
我正要对她说点安慰的话,可是她却主动开口了“娘娘,我的母亲,太软弱了。”
我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然后蹲在了地上,把她抱在了怀里,她把头放在我的脖颈处,低声的开始啜泣。
我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新月,你不是你母亲,你没有资格评价她。”
“娘娘,我心里太痛了,我好疼。”她一边哭一边对我说。
我点点头“恩,娘娘知道,我知道。”
我想要抚养这个小姑娘,而太后因为失去女儿的打击太大,病倒在了床上,这时,徐媛儿出现了。
她是新月的姑母,想要姑替母职,养育新月,我本来还想争一争的,可是我在一次眩晕后,知道自己已经有孕在身了。我依然还想照顾这个几日来,跟我很是亲密的小姑娘,可是她却很懂事的对我说“娘娘,您现在的事情就够多的了,新月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于是,她被徐媛儿带走了。这种感觉,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带走,我最想要得到的人和事。
徐媛儿有些闪避我的眼神,我却依然怒瞪着她。这些年,她过得很不错,刚刚生下第三个孩子,容潭对她很好,那座本来建给我的别邸,成了外人口中,专门建给她的地方。
送走了新月,我也要安心养胎了,至于萧家谋反一事,也要开始处理了。
萧家,这个蠢出天际的两兄弟,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成,倒是引来了梁军,梁军本以为会与飞雄军夹击南军,最后好似大开中门似的,直到大聖的腹地,可是飞雄军刚刚出彭城,还没到南军所在的霁城,就先被封地就在霁城和彭城之间的廉王给拦住,隔着一道常河,飞雄军硬是一个人了都没能过常河,十万人,连廉王的两万亲兵都不敌。
梁军倾全部之力,拔掉南军后,刚刚出霁城,迎头就遇见了北军和豫王的亲兵,紫利差点战死,还顺势丢了两个城池。
飞雄军见梁军大败,军中的人开始频繁生乱,甚至渡河去投降廉王,最后,萧家兄弟二人被抓,不知道真的是如此,还是萧启文为了保住弟弟,等廉王的人在后营找到萧启武和他的大儿子的时候,他们父子浑身是伤,被五花大绑着,那个大儿子几乎都要被打死了。
就是因为这一出,怎么看怎么像苦肉计的戏,育明候一家,被暂缓处理,一家被圈禁在府里长达五年的时间。而萧启文一家,陛下下旨要抄家灭门。
这时一直遁世隐蔽,但是这一战完全显露出廉王,却上书陛下,请求陛下,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而且自己愿意交出手下所有的亲兵给陛下,已到达给二皇子保全颜面和不要杀她生母的请求。
二皇子有廉王支持,陛下深觉这是对昭儿的威胁,可是我却不以为然,我看得出来,廉王是真心喜爱二皇子的,想要给他一个,相对来说,说得过去的未来,经过这几年,廉王一直拖着的时间,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如果有了一个造反的母亲和舅舅们,他不仅前途全无,甚至连夫人都娶不上。
陛下与太后聊了一会,回来以后,总算是定下了对萧家一门的处罚。
萧氏,在宫中顶撞太后皇后,又行巫蛊诅咒,被发现后,急愤自戕而死。
其实她是被赐死,是的时候,也确实对太后与我多行诅咒。
而萧家,萧启文一家被满门抄斩,而萧启武一家被流放边地。
廉王最后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交出亲兵后,不久就病逝了,容映也定了一门好亲事,是江家的大小姐,我见过那个姑娘,是个懂事,蕙质兰心的。
如此,我也再次感觉到了平静,昭儿也选好了自己的太子妃,不久就要迎娶了。
他不肯吃饭,每日把自己关在屋中,谁劝他都不行,眼见着人越来越瘦,一点都没有要做新郎官的样子,我虽然担心,但因为知道缘由,所以不愿意去劝说他,只是想让他自己想通就好,而且他必是要自己体会一番这彻骨的失去,才有振作起来的机会。
这些事容潭告诉我的,他说当时失去我的时候,他也是无法接受,就算是收到了我的信,也是一心想要闯入宫中,就算是冒着家族俱灭的风险,也想要把我抢回去,当时最后他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冷静了下来,而如今,也慢慢的放下了我,还能与我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
我知道他看开了,所以我也期望昭儿也能够这样看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的获得解脱,而不是如我一样,好似心口有了一道巨大的伤疤,谁只要一碰,就疼痛难忍。
我这边看着不急,倒是急坏了陛下,他来到我宫里,让我去劝劝昭儿。
这些年,他也算是过的风流,宠幸宫女,还选了一次秀,可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体的原因,竟然再也没有一个孩子,如今倒只剩下昭儿,珏儿还有一个得了封地,茫然不知,却恨极了我二皇子容昭。
他疼爱昭儿,是我和众人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也并不怀疑他对昭儿此的担心,我只是劝他“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需要他自己处理,想明白了,才能够看破,从而振作起来。”
“他一定还想着宜宁家的那个丫头,那个丫头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居然不愿意做太子妃?是不是她姑姑姑丈教唆的?”我一听他这戾气十足的语气,就很不愿意再与他说话“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与你我无关,与新月还有豫王世子一家无关,你不要在这里肆意的拉踩。”
“无关?昭儿是我们的儿子,你说这事与我们无关?我刚刚从他宫里看过他,整个人都饿得脱相了,我看了以后,心像刀割一样。你身为他的母亲,却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喝茶,插花。他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陛下很生气,他的关心则乱,我可以理解,只是这脾气发在我身上就不行了。
我一把丢开手上正在修剪的花枝子,把剪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现在,也轮到你的儿子尝尝,什么叫爱而不得了。你当时,强娶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么一天?你那用来填补你心里,你父皇对你的忽视和默然,百依百顺养大的儿子,也总算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了。你也该醒一醒,你再怎么疼爱着昭儿,他也总得有一些不能做到,不能圆满的事情。你再怎么改变也是不行的。”
“我强娶你?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这些年对你怎么样,我对你的心可曾变过?你敢说你没有被我打动过?还是说你的心本来就是石头做的?这些年一直都在想着那个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我也依然保持着我那非常跋扈的性格,他也让着我,就算心里有气,也就会一两日都不理我,等到第三日的时候,他总要跟我说一声,他又纳了一个什么什么妃子,我们自然又重新开始说话。
说起来,如今才算我们,第一次吵架。我看着他满腹委屈的样子,不禁冷笑道“你得自卑成什么样子,还抓着当年的事不放。你对我好又有什么用?对一个人好,应该是想尽浑身的办法,满足,达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你无论对我再好,也不能抹杀,你强迫我嫁给你这件事情。你的儿子如今倒是比你强,他知道,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么他就会放手。你难道想让他跟你一样,去抢了那徐家的姑娘,然后让新月,一辈子如同我一样,活在一个强迫她的人身边?”
“柴云娥,你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本来也是喜欢我的,我看得出来,你也回应过我,但就是我娶了郑氏以后,你才慢慢地疏远我,和容潭在一起。等我有能力选择的时候,我自然要拼命的争取,就是从我们刚成婚的时候,我对你说的,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一个想要得到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你的心里。你没有,你真的没有心。”说着,他整个人好像失去力气一样,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你既然有这满心的委屈,你应该知道我的委屈。是,我是喜欢你。你总是跟在我的身边,像一个沉默,又坚固的后盾。我往前一步,你跟我一步,我想向后的时候,你让我躲在你的身后。可是这一切,在你娶妻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你让我明白了你不属于我,你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是她的后盾了。所以我也就很快的,找到了另外一个,我喜欢的人。我从第一眼见容潭,我就很喜欢他,他有温柔的笑容,耐心的听我说话,还会为我着想。我也总想着嫁给他,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终结了。我嫁给你以后,我也试着找回当时,喜欢你时的那种心境,但是我至今都没有,在找回那个想要依赖你的我。不过…”不过我并不否认我喜欢你。其实我是喜欢陛下的,他确实对我没的说,我也了解,他的委屈。只是因为我自己心里的一些气愤,还有不愿意被他洞察的傲气。
“你果然,喜欢着他。”他一直以来的疑虑好像得到了印证,眼睛中,错愕瞬间变成了愤怒和其他的东西。
“他当时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丈夫,我自然要喜爱我的丈夫。可是如今我的丈夫,是你。”
“嗯,是我。可是你的心里,真的把我当过你的丈夫吗?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成你的丈夫,就应该敬爱,尊重我,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奚落,讽刺于我。”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我会叫你小奴才,我娘还因为此打我几次,她说,这是讽刺奚落你的话。可是你从来不生气,因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只是一个我对你的称呼而已。可是如今,你却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知道这对你要求太过,你一直对我好,没有变过。但是就跟昭儿没有办法勉强新月一样,你也不能勉强我与你的心是一样的。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对不起,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你有一样的心。”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有些想哭,但并不是因为我委屈,而是感觉到了心痛,我在为他刚才眼神里的可怜而心痛,可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如他所想的那般回应他。我可能就是比较别扭吧,不过,他既然深爱于我,就一定会明白我的吧。
终究,还是我想的太美了。也或者是,我做的太过了。
当我得到,豫王二儿子的嫡二子被自己的乳母捂死的时候,我还只当这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凶事,这个乳母实在是可恶!
当我听说,豫王妃因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豫王三子的幼子病逝,而备受打击,不久也去世的消息时,我在想,这豫王府今年可能是流年不利,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年头和年尾发生这么多的悲惨的事。
我,依然没有意识到,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