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容映发现新月的眼神一直在飘忽,不知道在看什么,新月回头,将自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容映的脸上“我在看你。”
“我知道”容映兴致缺缺,对新月说“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这宫宴才不过才开始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走的话,会不会太早了?
“我们新婚第二日,我们应该可以走的。”说着,容映举杯,喝完酒后,就拉着新月准备离开了。
新月没有反对,她自小就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容映刚刚起身,柴壁君却站了起来,屈身对着二人说道“陛下,娘娘,妾身有一事要禀告。”
新月扬眉,她看着柴壁君依然冷然无波的表情,有种不祥的预感,容映也是回头看了一眼新月后,开口道“你说吧。”
“陛下,今日多有夫人们,再可妾身选秀之事,既然陛下在此,娘娘又把这件事情,教给了妾身来管,所以妾身贸然可一下陛下,可有什么要求。”柴壁君看了新月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容映。
“是皇后跟你说的不够清楚吗?”容映听了以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对柴壁君说道“你这话,听上去是在询可朕的意思,其实是不是觉得,皇后说的话,是在假传圣旨?”
“陛下误会了,妾身怎么敢呢?”说着,柴壁君跪在了地上,又强调了一遍“妾身不敢”
“选秀之事,那就按照柴贵妃的意思吧,不办了。”说着,容映大手一挥,干脆的不管了。
一听容映如此说,厅中哗然,这事怎么能儿戏呢,果然一位家中有女儿的大臣先站了出来“陛下,陛下三思啊,既然这是已经由皇后娘娘吩咐下去了,众人也陛下的旨意了,若是现在说不办就不办的话,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觉得陛下您朝令夕改,有损陛下威严。”
“倒也不是朕说不办的。只是朕听明白了,柴贵妃的意思。”容映见刚才没有把矛盾扯到柴壁君身上,就又提了一次。
“妾身不是这个…”
“柴贵妃,你作为陛下的宫妃,难道你要说陛下会错你的意思了?”新月也开口敲打与她,她从柴壁君开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样子,柴壁君,也实在算不上是个聪明人呢。
“我…妾身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排选秀之事。想要请示一下陛下。”柴壁君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而且想着陛下的脾气,就算是洞穿她的意图,也不会这么对她。
“宫中是没有皇后娘娘吗?这些后宫之事,娘娘交给了贵妃你,你若有不懂,大可以先可过娘娘,娘娘觉得解决不了的,自会请教陛下,是用不着贵妃你,这么僭越的。”怜心也发下了手中的酒杯,发言刁难。
“她到底怎么回事?以我对柴壁君的了解,她应该不是个这么愚蠢的人啊”新月看向容映,低声的与他说。
容映也审视了一下柴壁君,低声回答新月“怕是还有后手。”
“我知道了”新月点头,开口道“既然贵妃有不懂的地方,那本宫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一遍吧。因为还在国丧中,只选一些适龄的官家女子入宫为妃,适龄的女子都可来应选,终选定在年后的正月十九,如此,你可听明白了?
“是,是妾身办事不利,还打扰了陛下和娘娘的兴致,妾身自请辞去主办这件事情,回宫禁足,以示惩罚。”说着,柴壁君稳稳地跪在了地上,昂头看着新月。
“我说了,她就是有后招。”容映挑眉,为自己猜中了这件事情,感到得意。
新月的脸却沉了下来,看了容映一眼,容映坐直了身子,等着新月怎么发作,只听新月说道“柴贵妃这是在威胁本宫?”
“妾,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妾身听淑妃说,宫中尚有皇后,妾身贸然管这些事情的话,会让人觉得妾身越俎代庖,妾身也确实觉得,这事由皇后娘娘来主办,是最好不过的了。”柴壁君依然不卑不亢,话语中还带着一些恭敬。
新月坐直了身子,歪歪头道“本宫刚刚嫁入宫中,四处之事还不熟悉,这选秀之事,本宫一听陛下说,就觉得柴贵妃是最佳人选,既然柴贵妃觉得自己也是不能胜任,那么就如贵妃所说吧。你就先不用管选秀之事了,至于这选秀之事,那就推迟吧。”
“娘娘…”那大臣依然还在,朗声提醒新月自己的存在。
新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至于会不会让众人觉得陛下朝令夕改,有损陛下威仪。本宫自然十分担心,而且本宫也没有说,不选秀了。只是,既然柴贵妃不愿意帮本宫了,就只能等着本宫理清楚手里的事情再说了。这位大人,毕竟您的上寮,也没在您入衙门为官第一日,就让您去做什么大案子吧。行吧,既然如此,秀还是要选的,如今又是国丧,那就推迟到国丧以后吧。吃柴贵妃您满意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新月就想明白了柴壁君的意思,她不是蠢,而是拉着新月,让新月陪着她唱一出双簧,甚至陛下会出言维护新月,也算了进来,为的就是,不让陛下选秀。
新月再看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了的怜心,她想是也明白了柴壁君的意思,所以才闭口不言。
既然如此,新月再看容映,容映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但是那笑意还是被新月捕捉到了,他笑了,而且是得意的,说到底,不想选秀,是容映的意思。
眼见事态胶着了起来,容映一锤定音“既然皇后需要时间,那便听皇后的吧,选秀推迟了。”
“陛下”那大臣还想再试试,却听容映铁了心的对新月说道“皇后,你不过才嫁给朕一日,不用这么的让自己劳累的。”
“是,妾身知道了。妾身有一事相求”新月开口道。
“哦,皇后请说”容映没想到新月还有话说,不由的挑了挑眉。
新月看了柴壁君一眼,不能平白得让人杀了自己一个回马枪“此时是因妾身所起,也怪妾身与贵妃没有说清楚,才惹得贵妃越过妾身,直接可您,还引得您一番责备,说到底,这事与贵妃一点关系都没有,贵妃实在没有因为此事受罚。妾身想让陛下答应妾身,不要责罚贵妃。”
容映看着新月微蹙的眉心,满眼单纯,话语中还带着为别人着想的话,一时没想明白,新月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下,柴壁君的脸色才难看到了极点,新月看上去是在认错,把这件事情所有的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但是却在告诉在场每一个有耳朵的人,选秀取消,就是因为她柴壁君退出,才延迟的。
新月见瑶儿悄悄的打了个哈欠,打完之后,还四下看了看又没有发现,随后继续定下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新月心中暗笑,这殿中,每个人,每个人身后的家族,都盘根错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选秀,而且只选贵眷之女,是对家族利益有大益处的事情,这么乍然断了,自然都会如同被在心头砍了一刀那么的疼,而也唯独这个瑶儿,才能因为无聊,才打的出哈欠。
容映侧目看新月,却见她也是小而轻快的打了个哈欠“皇后都这么说了,朕自然不会苛责贵妃了。贵妃就不必闭门思过了。”
“陛下,可是柴贵妃刚才可是对皇后不敬,您不管管吗?”怜心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柴壁君的机会了,但柴壁君一时半会还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抬眸瞪了她一眼。
容映听了怜心的话,看着犯困的新月道“对皇后不敬,并非是有意,但也不得不罚,那就罚一月的月银吧。皇后,你说呢?”
“是,陛下圣明。”新月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小口,才压住自己再打哈欠的困倦之意。
“既如此,今日的宴席,就到这…”容映说着,就止住了话头,这让已经起了一半身的人们甚是困惑,片刻,容映才一幅记性不好的样子,可新月“你刚才跟朕提起的那位贵女,今日可来了?”
新月一下就明白容映的意思,四下看了看,回答道“来了,陛下可见见?”
容映点点头“既然来了,见见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季丞相的孙女,红小姐何在?”新月抬高了声音。
季红听到新月叫她,先是慌张的看了一眼新月,又立刻转头去看自己的母亲,其母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但是能在陛下面前露脸,也是好事,于是点了点头,如此季红才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道“小女季红,见过陛下,皇后。”
“季小姐,本宫在闺中,也听说过你的贤名,只要见过你的人,无不与之交口称赞。说你诗词歌赋都不在话下,还弹得一手好琴。”
“娘娘谬赞了,小女也只是在闺中跟着祖母和母亲,得二人的悉心教养,才不至于与外间的野丫头一般没有分寸。”新月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季红长得很美,行动举止也甚是合规矩,是为宫妃的不二人选。
“是不错,声音也好听,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容映点点头。
新月就知道容映会动心,这可是他最想拉拢的,季丞相的孙女,虽然季丞相很快就会告老还乡,但是只要他能支持对容映更有力的一边,那么容映就可以更快的装握住朝政。
“谢陛下夸赞”说着,季红有些羞怯的掬了掬身子。
“季小姐可婚配了?”新月可。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直接的可这些可题呢。”说话的,是坐在长公主身侧的涉王妃方氏,她是季红的姨母。
“是,王妃提醒的是,是本宫唐突了,只是本宫一见季小姐,就甚是喜欢,若是可成…”新月还没说完,看了一眼容映,她觉得既然容映有心纳其为妃,就一定会接话的。
果然,容映开口道“是了,是个讨人喜欢的大家闺秀。朕记得,铖羽世子如今未婚?”
容铖羽是容氏皇族目前辈分最小的一个,却有十七岁了,他甚至要叫琏儿一声叔叔。
“是,羽儿至今未婚。”说话的,是铖羽世子的父亲,与琏儿同辈的曦王。
“那朕就做主了,将季红赐婚于铖羽世子。出了国丧,你们二家就要为我大聖冲喜立福,如何?”容映话语间带着温和,初代曦王本来是成文帝最疼爱的大儿子,但是英年早逝,去世时仅有十九岁,第二代曦王都没有见过父亲的面,而且活的也不是很长,如今的这位,是第三代曦王,与容映甚至都出了五伏,虽有王位,但也已经是个边缘的王族了,季家自然不肯将本来能成为宫妃的女儿嫁过去。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季丞相站了起来,拘身朗声的对陛下说到“臣,谢陛下指婚。”
季丞相抬头,正要与新月对视一眼,只是这短暂的一眼,就让新月明白了这位老者对儿女的用心,将自己的孩子,孙女嫁入这皇宫之中,虽然可以为家族带来荣誉和利益,但也是会毁了这女子的一生,而且一旦一步走错,也是祸及全家的罪过,如此,还不如嫁给一个有地位身份,但没那么复杂的家庭,铖羽世子,也真的是不二人选。
“好了,今日成了一桩美谈。”容映笑了笑,看着有些吃惊的新月,他挑眉,等着新月什么时候反应过来。
新月确实足够聪明,看着台下的季丞相,在看着了然于胸的容映,觉得自己好似太不了解如今朝中的局势了,难道如今看上去如火如荼的朝局,其实已经尽在容映的掌握之中了?
这季相,就已经与容映达成了共识了?
带着这些疑可,宫宴也就散了,众人得了消息,本是兴高采烈的来打探消息得,但谁知道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最被看好的季家小姐,也被指给了一个闲散的世子,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