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这么这么生气?我不是一贯都这么进来吗?”容映拉着新月的胳膊,二人后退至屋里,容映定睛一看,新月双颊绯红,是太生气的缘故。
“我本来就很讨厌你的不请自来”新月依然想要挣扎,容映却不放,细看新月是真的很不高兴,容映拉着新月的手,和她一起后退在榻上,一把把她按在了榻上。
新月在容映的力量面前,是没有办法抗争的,只得被他拽着,像是坐在了榻上,之后容映更是欺身上前,容映单膝跪在榻上,压住了新月。
新月看着容映,更应该是狠狠地瞪着,依然是挣扎着“你,你要干什么?”
“新月,你到底是怎么了?”容映发现新月的情绪波动的很厉害,不一会就哭了出来。
“哎,我,我只是再跟你开玩笑。”说着,容映一身的力气都没了去处,然后就全部的,化解了下来。
容映放开了新月,然后把她拉了起来。
新月背对着他,还是收不起自己的情绪,然后哭了起来。
“我刚才见江扬走的时候,虽然心事重重,但是很开心的样子,应该不是你们吵架了吧。”容映回想了一下,江扬的表情。
江扬是个严肃有序的人,对待女子,自然更是温和和避开为主,但是因为跟新月多有接触,感觉上也是舒服的,所以与她接触,也是聊天帮忙为主,两个人自然是吵不起来。
“姑娘…”王嬷嬷站在门外,见新月的房门是关着的,敲了敲后,没有听到新月的回复,倒也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对新月说“姑娘啊,自从江将军走了,您就一直郁郁的,不开心,想来是在为太后的事情担忧吧。”
新月没有说话,王嬷嬷知道新月在听,于是继续的对她说“姑娘,要不明日,奴婢带一些吃食,去宫里探望一下太后,太后娘娘只说不想见您,但是您派人送去礼物,她应该也会收吧。”
“你在为太后的事情发愁吗?”容映见王嬷嬷一说起太后,就忧心忡忡的样子,果然是在因为太后的事情。
新月伸手,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太后不想见我,她现在病得很重,却依然不想见我。我知道,她除了是不想让我见到她病重的样子伤心,一部分还是在想让我就范,为了让我就范所以在惩罚我。”
容映皱眉,新月这是在…跟自己交心吗?
“姑娘,您在跟谁说话吗?”王嬷嬷听到了屋里有个似有若无的声音。
新月垂头,对王嬷嬷说“嬷嬷,送些茶点进来吧,晋王殿下来做客了。”
“啊?”说着,王嬷嬷就推门而入,就看见与新月并肩而坐的容映“晋王殿下?”
“恩,是我”容映见到王嬷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被抓包的小贼一样,缩了缩脖子。
“你,你从哪里进来的?”王嬷嬷四下看了看,这门是她刚才推开的,浴室的门也关着,再看南窗是半开着的,那缝隙果然是能钻进来,容映这么个大个子的人。
“嬷嬷,我又不会对你们姑娘做什么,你不用这么防着我。”说着,容映看着王嬷嬷警惕的目光,原本外露的气息,一点也展露不出来了,竟然依旧缩着脖子,躲在了新月的后面。
新月有些错愕的回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容映“不过是我家的嬷嬷而已,你至于吗?”
“你这嬷嬷,比你厉害。”如此,容映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嬷嬷,您先下去吧。”说着,新月叹了一口气,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容映的手,想要伸手夺回自己的衣袖,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
“那老奴送王爷一起出去。”说着,王嬷嬷伸长了胳膊。
“我,本王还有话跟你们姑娘说。”容映自己不愿走,新月给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也就离开了。
新月看着容映,见他也是一身正装,脸颊发红,想来是冻着了,对他说“坐吧,暖和暖和。”
“果然是因为太后的事?”容映坐在了新月的旁边,她这屋子并不大,没见有炭盆,却很是温暖,在坐在榻上,也是温热暖人,想来这下雪的日子里,还是待在这样的房中,更是舒适。
“你今天有见到太后吗?”新月见他这衣服,就知道他从宫里出来的。
容映点头“见到了,太后今天喝了药,还吃了点东西。”
“这说辞跟江扬说的一模一样。是太后让你们说的吧。”新月怎么可能不明白。
“恩,我也没亲眼见太后吃药和吃东西。”容映倒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姑娘,您的…啊…怎么又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翡儿现在真的是怕了,突然见到新月的房中坐这个男子,真的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你小心手里的杯盏,我这套茶具,你都摔了两个了,再把这两个摔了,我就送你了。”新月看着已经撒了大半的茶水,好在两个杯子是好的。
“姑娘,咱们这里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啊。”翡儿苦着脸,又想盯着容映,又实在是不敢。
“这就要问晋王殿下了他是吃了什么。”新月拿眼刺了容映一眼,容映只当做没看见。
“说到吃了,姑娘,您可还要用些晚餐?”
“都准备了什么?”新月抚了抚肚子,好像是不太饿。
“锅子还有一些,粥饭也有。”翡儿回答道。
新月听到咕噜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也没有响啊,再抬头,看容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新月对翡儿说“去把锅子热下端过来,再炒一荤一素来吧。”
“那姑娘您要吃什么?”翡儿知道新月的饭量,现在肯定是不饿的,但是现在不吃一些,晚上肯定饿的。
“糖水还有吗?我喝一些就可以了。”说着,新月端起茶盏,见自己的茶盏里的茶,一口都喝没了“还有茶,来一杯。”
“是”翡儿端着新月的杯子,下了去。
“你这些丫鬟,一个个,不会一会再来一个…”
颦儿看见容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淡定多了“王爷,您又来了?”
“恩,又来了。”容映点点头,就好似认识熟人一样。
“姑娘,那些东西奴婢都收拾好入库了,这是清单。”说着,颦儿把清单放在新月的手边,新月依然是懒得看“收起来吧。”
“是”颦儿捧着清单走向内室,想要把这份清单放在柜子里,却一不小心碰开了衣柜,柜门打开,一件黑色的披风掉了下来。
颦儿弯腰去捡,因为动作太大,同时吸引了新月和容映的目光。
“姑娘,这件披风,奴婢把它收起来吧。见你做好了,冬日都快过去了,也没有送给别人。”
“嗯”新月兴致缺缺,抬头想跟容映说话,容映先开口问“既然把它做好了,为什么没有送给别人?”
“只是正好有两张空闲的皮子,做好了就放着吧,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新月懒得解释。
“你没有想好送给谁就做了吗?”容映问。
“你要吗?那就送给你”
“又不是为我做的,我也不需要。”
“嗯,既如此,继续让它放着吧,与你并不相干。”新月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急于要跟容映划清界限。
“你就非得这么冷淡吗?”容映问。
“那你等下次,我突然闯进你的内室,吓唬你的侍女,还随意的管你的衣服,你看你什么心情?”新月声音淡淡的,因为她本身心情就不好,实在没有必要去顾及别人。
“我有事同你说。”容映看着侧身而坐的新月,开始说明来意。
“嗯”新月意思是自己等着听呢。
“过了年以后,我可能要娶侧妃”容映不想让新月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些事,于是打算亲自告诉她。
“那小女就要恭喜王爷了。”可是新月并不吃惊。
“你不会恰巧知道我娶谁吧?”容映既然有些生气,新月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新月现在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是柴郡主?”新月都已经懒得做任何解释“你自然是要娶她的,而且她以后一定可以帮得到你,一个非常不错的王妃人选。”
新月记得,容映在陛下驾崩前,遇到的最大的对手就是皇后,容映和皇后两方交恶,幸好有柴壁君在其中周旋,而且,柴壁君也是一个狠角色,她直接绕开了自己的姑母,让自己的家族在自己和已经没有什么靠山的皇后之间,作为一个选择。
很显然,柴家最后选择了她,有了柴家的支持,容映的皇位,就显得名正言顺,和扫清了障碍。
“她不是我的王妃,只是侧妃之一而已。”
“你居然不娶她做你的正妃?你这又是何必呢?相信我,你会需要她的帮助的。”新月何其的聪明,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自己又不在乎什么王妃之位,实在没有必要为自己保留什么正妃的位置,而让柴壁君觉得,容映对自己有什么不满,而不肯全心全意的帮他,最后也只会后悔莫及。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接受我,可是我不想。有一日你接受我的时候,还要受什么委屈?这事我只是与你说一下,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和你说,也只是让你不要那么吃惊罢了,其他的,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容映看向新月的眼神,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明朗。
新月皱了皱眉头问“你在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陛下又训斥你了?”
容映现在的兴致并不高,虽然他平常也是这样高兴不起来的样子,但也不会在不开心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心事,如此这般肯定是有事发生。
“你可知道一件事情?”容映问她。
“什么?”新月有些云里雾里。
“就是,就是国师对我的命批。”容映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
“你会相信这种话吗?”新月是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相不相信。你只要告诉我,你信不信?是不是因为我的命批,所以,所以才不肯接受我的?”容映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新月的眼睛,他想要在新月的眼睛里看到否认,又害怕得到正确的答案。
新月听了以后笑了“国师对你的命批,说你会害死你身边,所有在乎你,还有你在乎的人。那么我问你,如果因为这个命运之说,真的是灵验的,怎么办?你要把我害死吗?”
“我没有办法,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负责。”容映有些逃避的说。
“你回答我。如果我会因为你的命运之克而死,你还会要我和你在一起吗?”
“当然会。”容映肯定的让新月有些错愕“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丝温柔而已,都不行吗?”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怪我,因为害怕你的命数,而离你很远。虽然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你对我的态度,等于我对你的态度。你苦苦跟在我的身边,就是我死也不肯放手。你又何必苛责于我呢?”新月说的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她知道容映听懂了。
容映有些失魂落魄,他垂下头,单手握拳,越握越近,骨节都已经发白了。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你有你的抱负,而且我有信心你会做到四国之中,最厉害的帝王,你会拥有很多。富有四海,与我这样,能给你所谓温暖的女子,数不胜数。柴壁君她也是真心对你,你看,那天在靶场上,她真的是舍命,挡在了你的身前。而且她应该是个命很硬的人,不会被你克死的。”新月说的风轻云淡,只是在说起柴壁君的时候,还是有些如鲠在喉。
新月真的很不喜欢柴壁君,这个女子阴阴测测,捉摸不透她的喜怒,不过,倒是和眼前这个,总是满眼雾气的容映,倒是极其相配的。
“看来,你真的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容映冷笑一声。
“我的心上,只有我自己。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错,你不也是因为考虑你自己,在意你自己的抱负,而害死了容昭。”新月见话都说开了,自然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
“新月郡主,你说话可是要有依据的。你说我害死了皇兄,你可有证据吗?”容映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
新月一时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冷淡,错愕抬头看着他“还不都是,我们心知肚明的。”
容映不分喜怒,声音也是平静的如同水面“那好吧,我确实,不能再缠着你了。”
“王爷这么想就对了,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必要,互相交集在一起。我与王爷,还有一个赠药之恩,这个结清了以后,我们二人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新月听他这么说,先是心头一阵欣喜,而后又想起两个人最开始的时候,那个还没有报答的恩情。
“既然你提到了赠药之恩,那不如现在就报吧。图在哪里?”容映突然提起了什么,这让新月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图?”
新月问完以后,脑子里还是有回忆“你是说燕州布防图?”
“在你这里吧?”容映问。
“在是在,可是你要着布防图做什么?”新月紧紧的皱紧眉头,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对容映,放松了好多警惕。可能觉得他心悦于自己,本能的就,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是说到底,容映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他与梁国勾结深重,梁国的太子梁渭,差一点豁出性命,都没有得到的燕州布防图,怎么可能不施压给容映,让他赶紧把图,给拿回来。
“不是说要把这个恩情结了吗?你只要把图给我,我们就结了。”容映双眸雾气蒙蒙,新月觉得甚是可怕,那雾气萦绕而出,就要将她包围。
“你不要这样,我有些害怕。”新月抿了抿嘴,声音也弱了下来。
“那你说我要怎样?”容映依然是冷笑。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变得这么冷淡?”新月一时没有办法接受。
“我对于欠我的人一贯都是这样,布防图,再不然,我就要提更加过分的要求,本来就是你欠我的,你若是不答应的话,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药,保了谁的性命,我可能会亲自把她取回来。”
“你敢!”新月实在受不了这种冰冰的容映,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很矛盾,这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容映吗?他这样对自己哪里不对了?
“布防图。”容映有些不耐的催促着。
“你记着,我当初答应你的,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拿了布防图要做什么?”新月问
“你若是那天,放任梁渭不管,我就不会需要什么布防图了。”容映这带着三分讥讽的语气,是新月,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好,你等着。”说着,新月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内室,打开上层的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盒中放着的一块羊皮,就是现在容映向自己索要的布防图。
“给你。”新月伸出手去,把它递给了容映。
却发现,容映的眼眶都红了,那眼里的雾气,也开始湿润了。
“你可想好了,我拿到了布防图,把它交给了梁国,整个燕州就要生灵涂炭了。”容映试着又问了一遍。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而且以后这个国家的君主是你,你把它奉送出去,还是留在手里,是你要做的选择,与我没有关系的。我不过是,按照你说的,报答了你的送药之恩,如此,我们就要划清界限。”新月其实心里并不是没有波澜,而是在赌,赌容映的想法。
“我不想要这个了。”容映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垂了下来。
“那你想要什么?”新月虽然面上不表,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我要那件披风。就是那件你亲手做的。”
“冬日已经快要过去,你现在把它要走了,要等明年才能穿。”
“谁说我要穿它?我要把它剪了,烧了,毁坏干净了。”容映赌着气说。
“好,随你。只是这是上好的黑狐皮,就这么浪费了,实在有些可惜。”说着,新月亲自转身去内室,把那件披风取了出来,递给了容映。
容映却依然没有伸出手,而是站了起来,声音淡淡然的问“是不是和我划清界限,你什么都愿意做?”
“又开始了,是不是?”新月急切的说。
“没有,我没有开始。披风我收下了,我们之间,两清,从此以后,我们就划清了界限。”
“此话当真?”新月要得到确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如此,我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我也不便在你房中待着了,多有失礼,还请见谅,告辞。”说着,容映拘手一礼,转身从正门走出了新月的睡房,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走出去。
新月看着他的背影,门关上的时候,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心中有些担忧,这外面还下着雪,不知道城门关了没有,他要如何回去?
新月此时并没有一点点,因为容映的放弃而感到的轻松,而是担心着漫天飞舞的大雪,会不会冻到有些失魂落魄的容映。
新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快走几步走到门边,见容映依然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忍不住的叫出了他“等一等。”
容映的脚步立刻就停了。
新月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最后说道“不是饿了吗?已经给你准备好饭了,我又吃不完。”
“不饿。”容映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怎么可能不饿?不是说早起就进宫去了吗?陛下不太可能等你吃饱了再训你,而且现在雪这么大,你要是摔倒在了雪里,起不来了,怕是要活活冻死。”新月抬高了声音想要说服他。
“不用你管。”说着,容映继续抬步,却走的有些慢,好像是等待新月再一次叫住他。
不过,这一次新月并没有,她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顺着他的脚印,又多跑了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容映的腿,现在是一步都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