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杨家坪是巫伦科收成最好的村子,所以每次都是白州粮商收粮的第一站。这次因为周明的突然造访,粮商被困在了杨家坪,邻村的里正左等右等没等到人,便派人前来打探消息,这才知道新上任的县令老爷退了新米抓了粮商。
一石激起千尺浪。这下,除了与粮商有勾连的人,巫伦科的农户们都欣喜若狂的祷告上苍,感谢老天派了这么一位青天大老爷来给他们主持公道。若不是杨家坪新上任的里正不让他们声张,他们早就大张旗鼓的给这位县令老爷造长生牌位了。
此时,被巫伦科广大人民感激的周大人已经秘密的走访了几个村落,不显山不漏水的验审了各村田亩数量及良莠状况,对各村人口组成也有了大概的印象。
忙了十几天,他们终于把主要进行农耕的几个村子全部走完,再把北边胡人聚集的村子查完后,此次的下乡验审工作就算圆满完成。
昨天,苗胜派人给周明送来一封来自钱经纶的回信。信中,钱经纶果然没有姑息那些粮商,义正言辞的申斥了白州粮商丧尽天良的举动,让周明严查重责,声称,定要好好整治白州商圈,绝不能让这帮钻营的商人毁了白州官署的清誉。
对于钱经纶说的这些鬼话周明自然不会信,不过有了这封信,他想将此次换米事件大事化小来处理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先写了封信给苗胜,让他带人将一行粮商带回衙门,嘱咐苗胜不必等他回去,直接和蒋元智一起过审,务必按照知府大人的意思该罚的罚,该打的打,不可轻纵。然后,他又回了一封信给钱经纶,表明自己紧跟知府大人脚步的决心,一定会兢兢业业的把巫伦科的政事打理好,绝对不拖知府大人的后腿。
林桃花看了周明措辞极是恭谨热血的回信,笑道:“钱大人看了怕是要气的吐血。”
周明莞尔道:“白纸黑字,为夫哪点没按照他的意思来?有我这么支持他政令的属官,钱大人应该心中宽慰才是。”
“呵呵。”林桃花笑的花枝乱颤,好一会儿才说:“今年巫伦科收成不错。没有这帮吸血的粮商,各村所得新米缴纳赋税后剩下不少,我看村民们或拿去县城贩卖或到边境和胡人进行了交易,总算能过一个好年了。”
周明笑道:“我们一路过来,除了些不太严重的田亩造册作假,其他倒也没什么大问题,此后若是没有匪患,今年我也能轻松的过年了。”
闻言,林桃花问:“可有办法预防匪患?”
周明道:“听苗胜说,巫伦科附近大概有好几股马贼。他们平时各自为政,官府一有行动又能相互守望。我来巫伦科时间短,没有可以信任的队伍,此时想要剿灭他们是不可能了,也只能动员各村自主防御,另外联络边军,让他们给予支持了。”
“哦,上次我写信询问夏侯将军屯田养兵的事情,他也赞同我的想法。我二人俱已奏请了圣上,等朝廷探讨一下就该有明旨下达了,到时巫伦科这边就能开荒屯田,半农耕半戍边,有力量了才能想办法剿灭或招安这帮马贼。”
从涤园离开后,林桃花便没再关心过朝政上的这些事,此时听周明说起,便问:“关于五城贸易区的事情,圣上可有旨意了?”
周明道:“算算时间,第一批囚犯和伤军应该已经在白州境内,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到五城。白州这边十月里天气渐冷,所以今年只能先集中力量做准备。”
“钱经纶和蒋元智似乎和伊吉尔那边也有点不清不楚,我估摸着,就算开春了,城建也很难在白州五城全面开工,我只能想办法把人尽量多的要过来,先把巫伦科的城防建成,其他地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砖窑选址和人员倒没听你说,可需要我帮忙?”林桃花问。
周明笑道:“这些事就不劳娘子操心了,为夫自己解决,只是我这县令现在囊中羞涩,银钱上还要娘子多多资助。”
林桃花挑眉:“民间借贷都有利息,大人向我借钱准备给我几成利啊?”
周明低头在她颈间蹭了蹭,很是温柔的说:“自然是你想要几成就给几成。”
林桃花感觉有点痒,往他怀里躲了躲,眉毛微挑的说:“看在你姿色不错又乖巧懂事的份上,夫人我就宠着你点吧,想要多少尽管到账上去支。”
周明莞尔,喃喃道:“那小生就谢谢夫人恩宠了。”
“呵呵呵。”林桃花瞧着他温柔的眉眼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们昨日测量了董家沟的田地,晚上就宿在了一家农户家里。用过饭后,周明带着青衣和胡建一又去查看了荒地的情况,回来后便准备略微休息后就继续上路。
大约未时一刻,青衣前来敲门,两人便整理衣装,告别了农户前往白羊村。
白羊村是巫伦科边境一个胡人聚集村子,有少量锦国人开荒种地,大部分人都是搞的畜牧业。周明此去主要就是看看胡人的生活状态,然后瞧瞧畜牧业是否能改善发展,另外看看是否有土地荒废。
行至半路,林桃花远远的看见一对儿男女似乎起了纠纷,正站在道路上打架。
“白鸳,你脚步快,先去瞅瞅那两人怎么回事?”林桃花气喘吁吁的对白鸳说。
这一路,白鸳没少鄙视林桃花的体能,如今瞧她刚出来走了一个时辰就累的气喘吁吁,直接翻个白眼,说了句身娇肉贵,然后施展轻功向前方两人跑去。
白鸳来到近前,发现是一个妇人正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服打的不亦乐乎,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没用的东西,而那男人全盘接收了那女人的拳头,抱着脑袋大声认错。
白鸳看的眼角抽抽,直接上前抓住那女人的手,一把甩了出去,问道:“干嘛呢?”
那女人应该是早有准备,顺着白鸳的力道飞身而去,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我们夫妻吵架与你何干?”那女人面色不善的盯着白鸳。
白鸳眼皮跳跳,转头问那男人:“你是她相公?”
那男人看了白鸳一眼,继而取出一方绢帕按在脸部的抓痕上,唯唯诺诺的说:“是。”
白鸳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窝囊的男人,真是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好,视线在他脸上扫射。突然,男人绢帕角上一个造型独特的花纹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是通城乔家的人?”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