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别离》
part25.
深冬十二月的时候,宇智波斑赶在自己二十四岁生辰之前迎娶了新夫人入门。
行完那些繁琐的礼,把该拜见的长辈也一一拜见过,终于松缓下来的南之穿着加厚的兔绒白无垢,正襟危坐在祖宅的大厅里,将生驹家前些日子送来的聘礼都放在手边,然后仪态万方的一个一个拿起来砸到敞开的门外去。
砸了约莫有一柱香的功夫才砸完那些瓷器碗盏和金银首饰,还美其名曰“多谢生驹家大方替我们出了喜钱”。
此举可谓结结实实的打了生驹家的脸,然而生驹那边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事儿找回这个面子,泉奈就已经拿出了他们谋反的证据,算是雷厉风行的把他们按在了砧板上,怎样处置,那都看心情了。
最后还是由柱间权衡利弊之下正式下达了命令,这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于是生驹一族五千多人,全都跟着遭了殃。
当然,这其中也只有斑和阿离才知道,泉奈伪造出那些所谓的谋反证据是如何大费周章。
今年的雪中红梅格外鲜艳,多好啊。
当然这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生驹家在木叶勉强算是后起之秀,刚刚萌芽就敢挑衅百年望族宇智波,活该被人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死在摇篮里。
任旁人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猫腻来,这就是泉奈耍手段的高明之处了。
对于一个家族的兴衰沉浮,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几句,也就渐渐忘了,反正村子还是一样的太平,这日头也是一样的长,多了谁少了谁,哪里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日子过得遂不遂意啊,全看心态。
值得一提的是,生驹吉乃被押送进牢狱的时候,挣扎哭喊着要见的,并非她平日里心心念念的宇智波泉奈,而是阿离。
阿离听说此事,费力地思考了很久,又看了看门外的腊月寒冬的萧瑟景象,不自觉的搓了搓冰凉的手,才决定托人捎个话给吉乃。
她说:请问,你...是谁啊?
......
千手扉间其人,如一把古朴的刀,玄铁制成的冷硬,一击毙命的狠戾,刀不血刃的狡黠。
他的盛名和他的卑劣一本同源,大多数人对他,尊敬与畏惧兼而有之,却极难生出什么亲近的心思。
千手扉间明白的很,却对人们这种摇摆在支持与不支持之间的暧昧的态度嗤之以鼻,他屈指敲击雷神之刃,把傲慢淋漓尽致的演奏成了乐章。
但他今天就要结婚了。
对方是宇智波家的小姐宇智波凉子,据说是宇智波族长在血脉上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表妹,是个明眸善睐、温和谦卑的美人。
虽说是政治联姻,可到底也是这段和平时期的见证。
因为柱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拉近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差点没愁白了头发,偶然一日见到凉子在长亭下向阿离讨教“关关雎鸠”,便觉得她知书达理颇识大体,的确是个风华正茂的明艳佳人,就别出心裁的托人说亲做媒,介绍给了自己弟弟。
扉间也知道自己非联姻不可,他这一身,属于木叶,属于千手一族,却从来不曾属于他自己,而联姻对象是宇智波,对他来说也不无好处,管他娶的妻子到底是人是鬼,只要能谋得恰如其分的利益,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家都各怀鬼胎各取所需各自为政,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指责对方不高尚。
不过宇智波斑明显是没放在心上的,他不是讲究虚礼的人,自然就对自己这个血缘关系淡薄到接近零的表妹嫁的丈夫到底是人是鬼兴致缺缺。
如果不是柱间一力邀请,斑真的不一定会带着新婚妻子来掺合这档子事儿,何况扉间和泉奈还有一刀之仇。
于是千手族地的大喇叭从清早就开始循环播放一首极其可笑的《百鸟朝凤》,樊音作为千手宗家唯一的公主、新郎的妹妹,亦忙的脚不沾地准备接新娘的入门礼,一直到现在她二哥和她未来二嫂堂堂正正的拜过天地,樊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不过好在礼已经快成了,现在只等着阿离带新娘出去剪了纸垂(注1)缠在树枝上,就算是真正的礼毕了。
千手扉间穿着一身鸦色的丝绸礼服站在大厅里招呼宾客,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像是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实在不能怪他摆出这副局外人的冷漠姿态,他从没见过凉子,自然就谈不上爱与不爱,这场婚事只不过是靠着家族的共同利益勉强维系着表面的繁荣盛大而已。
他明白的很,也从不对自己的婚礼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家族之间,算计来算计去,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只要不撕破脸皮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大家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恭维奉承的客套两句,都是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的落水者,谁不会呢。
千手扉间想笑,但笑了这大半天,实在是再也没有力气做出表面的欢欣,便也就作罢了。
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庭院里,气氛就明显没那么严肃和官方。
凉子在宇智波家也算得上模样出挑的少女了,更兼她年方二八,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略略点上胭脂,那便是世外嫡仙的倾城之姿。
因着南之刚刚过门不宜操持表妹的婚事,阿离虚长凉子半岁,便勉强担了一回二表嫂的职责,帮凉子收拾嫁妆打点行囊都井井有条,一时间还真没让人看低了去。
“离姐姐,我...有点害怕...”,凉子刻意用头上的白色棉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一双素手拿着那柄小巧的金剪哆嗦着,却怎么也剪不出一张方正的纸垂来,在寒风里吹了半天,让那一双纤巧的手冻的微微泛红,“刚才拜堂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那些都是安排好的流程,现在...我竟有些害怕起来了...”
“论起容貌才情,你是族里一等一的出挑,比起旁人也不少什么,况且,咱们整个宇智波家都会做你的后盾,你有什么好怕的?”阿离犹豫再三,还是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握上了凉子的手,只觉得对方整个身子都哆嗦的厉害,便温言劝慰道:,“好姑娘,都为人妇了,再怎么害怕也没用,眼下,你只管快点剪了纸垂,咱们进屋去,天色晚了,怕是又要下雪。”
阿离虽是安慰凉子,其中一大半原因却是因为她自己实在是冻的受不住了,只想快点进屋喝一杯热酒好好驱一驱寒气。
凉子听了她这一席话,略略振奋了一下,因为寒冷而僵硬的手不怎么灵活的一转,将一条尚算方正的纸垂用红丝线系好了绑在树上,双手合十祈愿道,“不肖女宇智波氏...凉子,恭请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归来。”
阿离敏锐的注意到,凉子在说起“宇智波氏”的时候,声音竟有一丝哽咽。
做完这一切,凉子忽然望向了千手宅邸大门的方向,凝神屏气道:“离姐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阿离经凉子这么一提醒,才认真的去听周围的声音,冰天雪地间却只有肃杀的风声,阿离实在是冷的很了,便搀扶凉子往回走,一边敷衍道:“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别多心了,我们快进去吧。”
凉子还欲辩解,却见阿离脸色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只得乖乖的歇了辩驳的心思,任由她扶着回屋去了。
两人正走到门廊底下,就看见樊音拉开门扇走出来,十分娴熟的挤开凉子,挽着阿离的手臂,不着痕迹的把一个小暖炉塞进阿离手里,“哟,你们回来啦,正好,阿离陪我去开个门,我请的客人到了,二嫂...就先进去给哥哥行拜礼吧,算起来时辰也不早了。”
能让樊音老老实实喊哥哥的,也只有柱间一个人了,她对扉间,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喊那些颇具侮辱性的外号,像今天这样给面子的喊一声“二嫂”,真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凉子对樊音的冷厉名声早有耳闻,听见她如此安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哆嗦,一时间也不敢反驳,只得诺诺应了。
“你还请了谁?莫不是烛枝姐姐吧?”凉子一走,阿离顿时就松缓下来,半开玩笑地调侃了樊音一句,虽然天气还是一样的冷,可手里有个小暖炉到底是好了许多,她心里不由暗暗夸赞樊音考虑的颇周到。
“还别说,你真猜对了,”樊音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嘻嘻的拉着她向门口走,“结婚嘛,大喜事儿,自然就该听戏,人多更好,热闹。”
“你倒不怕在座的各位没那个观戏的雅兴。”阿离小心翼翼的走在扫了雪的青石板路上,摇头哑然失笑,拿樊音的任性一点办法都没有。
京剧啊,若是随随便便拉来个蛮夷外族都能看懂个中深意,怕也担不起“国粹”的头衔了。
“没关系,我有这个雅兴就行啦,哥哥还在这儿呢,我想听戏,料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樊音倒是越发懂得如何借势了,她打开大门,门外正是烛枝和绯晴,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生的小厮。
“婢妾夜无初绯晴给樊音姐姐、离姐姐请安。”烛枝没有动作,站在她身侧的绯晴上前一步,先请了安,剩下几个人也跟着跪伏下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阿离看到绯晴手里提着的大布包,料想这必是烛枝今晚要换的戏袍,便也没多盘查,只是点点头示意绯晴他们可以免了这些虚礼,毕竟天寒地冻的,把手抽出来行礼实在是一件很要命的事儿。
“烛枝,今晚就麻烦你了,”樊音歉意的拍拍烛枝的肩膀,“这么远的过来一趟不容易,移步大堂吧,哥哥应该已经把戏台子搭好了。”
回到前厅的时候,阿离终于能安安心心的坐下来听一场戏了,绯晴没跟在烛枝身边侍奉着,反而顶着泉奈凌厉的目光犹豫的凑近她身边,小声问道:“离姐姐,恕婢妾无礼,扉间...大人,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阿离意外她会问这一句,笑道:“若让我来回答,对扉间来说未免有失公允,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仇,对彼此的印象都好不到哪里去。”
“您只管告诉婢妾吧。”绯晴不依不饶地央求道。
阿离还没开口,前面戏台子上的烛枝就已经从幕后转了出来,拢在手中的水袖潇洒的一抛,一开腔便将在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阿离顾不上和绯晴说别的,只看着烛枝一颦一笑、低眉颔首的模样,道:“好一出《锁麟囊》,现在像这般姐妹情深的真心倒是不多见了。”
绯晴一愣,知道阿离意有所指,是在提点她好好珍惜烛枝对她的姐妹情谊,便回答道:“是啊,烛枝姐姐平日里就待婢妾极好,和薛湘灵如出一辙,婢妾不是忘恩的小人。”
阿离听得她这样说,只淡淡一笑,并不做声。
“依我看,不如让烛枝唱一出《武家坡》,”樊音走到阿离身旁坐下,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道:“薛平贵与王宝钏相别十八载,历经千辛万苦夫妻相认终成眷属,雨过天晴苦尽甘来,多吉利,正好也衬了今天二哥成亲的景儿。”
“你说唱什么就唱什么。”阿离拍拍她的手,算是默许了。
“那还不如唱一出烛枝姐姐最拿手的《宝玉娶亲》,”坐在阿离身边的绯晴突然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真情都做假意,心思谁也看不透。”她说这话时,将手里的丝绸绢子攥的极紧,因为力气过大,指骨关节都显现出一种青白色来。
绯晴这话带着极重的醋意,一下子勾起阿离的好奇来。
“你看着假啊,人家偏是真心,就连宝玉自己都看开了,娶不着天上仙,便抱了门当户对的美娇娘,也照样享尽齐人之福,咱们又何必替那起子没福气的人瞎操心啊。”樊音不动声色的一番暗嘲一时呛的绯晴不再开口,只郁闷的坐着专心看戏了。
樊音浑然不觉,只笑道:“我就戏论戏而已,夜无初小姐可别嫌冒犯。”
“不碍的。”绯晴勉强一笑,只觉得如坐针毡,便站起来略福了福身,寻了个由头道:“烛枝姐姐唱完了要找婢妾,婢妾先告退。”
“去吧。”樊音客气地笑着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也就没再为难她。
绯晴刚一走,阿离就戳着樊音的额头笑话她:“你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真啊?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戏不好吗?”
“我不瞎,不是看不出夜无初对我二哥有不一样的心思,”樊音没有笑,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是...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夜无初有这心思也纯粹是害人害己,我不得不做一回恶人,况且,二哥和二嫂堂堂正正地拜了天地,这个时候可不容许有别人说闲话,说我二哥和潇馆的娼/妓有沾染。”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绯晴风月巷子的出身?”阿离坐直了身子,想起上次在公园里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窈窕背影,竟真的和绯晴有□□分相似。
“...话不能这么说吧,众生皆平等,但是门当户对这个东西真是太重要了,既然我二哥能答应迎娶宇智波凉子而不是非夜无初绯晴不娶,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当作,夜无初对他没那么重要?这婚事是大哥先提起来的,临到了拜堂的时候若是闹出一桩悔婚的戏码,必会惹了宇智波斑不痛快,也是我们自打脸。”樊音这个回答的确很老实。
大家也不是相信戏本子上才子佳人故事的稚童了,对于家族间的利益纷争,看的也勉强算是透彻,感情一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不怪樊音故意演了恶人的角色,不给绯晴留一丝希望。
“难为你了。”阿离拍了拍樊音的手,一时间有些感叹。
“到底是顺了亲兄长的心意,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樊音看了戏台子上正唱着《锁麟囊》的烛枝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慢慢的喝了。
这场戏唱到末尾的时候,天色是真的晚了,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告辞,阿离也不好再留,便跟着泉奈一起出来了。
“阿离,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参加了千手扉间的婚礼,”泉奈长出了一口气,向她笑道:“宿敌竟也能坐在一起举杯畅饮大醉一回么?”
“有何不可?”阿离任由他拉着自己冰凉的手,慢慢地与他解释,“左不过就是两家联姻,有这一层姻亲关系作保障,从前那些涉及利益的、不方便说的话,此后皆能说了,况且,咱们这两边儿的兄长啊,都不是糊涂人,你就由得他们去处理吧。”
泉奈略一思索,点头道:“正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千手家的酒不够温?”
阿离听出泉奈与她说笑,便愉快的回了一句:“手脚冰凉的人内心都是火热的,我实在不能怪人家千手一族招待不周。”
两人正说笑着,冷不防从背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接踵而至的就是各种各样乱哄哄的嘈杂声。
阿离条件反射的一哆嗦:“这是怎么了?”
泉奈尚算镇定,仔细分辨了一下,凝眉道:“这是凉子的声音,从千手宅邸那边传过来的。”
这好端端的新婚夜,难道又出什么状况了?
他们稍微定了定心神,便看到一个宇智波家的少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看就是来找泉奈的,他大口喘息着,一脸焦急的和他们解释道:“泉奈大人,离大人!实在不好了!千手那边...千手那边...有人把新郎抢走了!”
阿离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是因为寒冷,小腹突然隐隐作痛,算一算日子,她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再去处理劳什子抢新郎的荒诞事儿了,匆匆忙忙的就要往家里跑,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柱间和斑顶着呢。
泉奈一看阿离一句话不说就跑了,当下也觉得有些奇怪,便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个宇智波的少年,追上去问道:“阿离,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阿离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慌忙地找钥匙,低着头不敢看泉奈:“我...我小日子来了...”她尽可能采取了一种很委婉的说法,只祈求着泉奈不要再问下去了。
夜风乍起,吹的她又是一阵寒颤。
“小日子?那是什么?”泉奈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一遍,突然看到她裙子上隐隐有血迹,“你是不是受伤了?”他忍不住抬高了声调,一把抓住了阿离的手腕。
“不...我没有...”阿离一时间窘迫非常,手一抖,这钥匙怎么也打不开门了,“这就是...月信...而已...”
泉奈仍旧不明所以,只是接过了阿离手里的钥匙替她开了门,“我带你去看医生吧?受伤了可不能不治疗。”
“不...不用了,你去给我倒点热水吧,好吗?”阿离觉得再多的解释也只能让自己更尴尬,就很干脆的把泉奈推进了厨房,自己则逃也似的上了楼钻进自己的房间。
“阿离,你没事吧?”泉奈端着热水跟上来,敲了敲她的房门,语气里满是担忧:“我进来了。”
阿离早已将那条沾了血的青色裙子扔进了水盆里,此时换好了一条黑色织绣金色银杏叶的马面裙,正从柜子里翻出一包红糖来。
“热水热水!”阿离忙不迭抢过水杯灌了一大口,烫的直哆嗦,可酸痛感照样消退了许多,“啊...真是得救了...”她放松地发出一声叹息。
泉奈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脸颊,“你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女孩子家的事儿,你不明白吗?”阿离一见泉奈又问,便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
她目光从桌角的绣品转到吊灯上,始终就是不直视泉奈的眼睛。
“你不和我说,我怎么能明白,”泉奈握着她的左手来回摩挲着,试图让这只纤柔的小手回温,“可不许瞒着我,你只说这病严不严重,病了多长时日了,怎么治才能痊愈,也好让我放心。”
“这不是病...”阿离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了,一时间又窘迫起来,“这...这就是女孩子家的...普遍现象...真的,大家一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舒服,我...我揉揉就好了。”
泉奈听得这一句,越发糊涂起来,可看着阿离面色通红,也不好再问,干脆把她抱进自己怀里,“也罢,我不问了,你且多喝点热水,我给你揉揉肚子。”
阿离隔着几层厚厚的衣料感觉到泉奈的手在自己肚子上轻轻的揉来揉去,不由提醒道:“那个...我...疼的不是胃,还有,你可以不要再向上摸了吗?”
“咳...对不起...”泉奈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连忙收回了手,语无伦次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千手那边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阿离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杯,从衣架子上取了一件更厚的天青色滚兔绒大氅给泉奈换上,叹道:“罢了,一起去吧。”
千手家的热闹,可不是人人都能看的,能让千手扉间焦头烂额的事儿,也不是天天都有发生的,不去才真的浪费了这个看热闹的机会。
虽然阿离真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围观千手扉间倒霉,但是如此心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千手家的大堂里灯火通明,柱间和斑坐在上首看着直身跪在青石板砖上不置一词的扉间和绯晴,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除了凉子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哭腔,偌大的厅堂里谁都不敢出声。
阿离和泉奈冒着半夜的风雪而来,一进门就看到斑怒气冲冲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千手扉间!你如此愚弄我宇智波家,到底意欲何为!”
泉奈先一步冲过去扶住斑,示意他稍安勿躁。
阿离慢悠悠地坐在樊音身边的空位子上,才发现夜无初绯晴亦是一身纯白无垢的礼服跪在扉间身边,只以金箔点缀了棉帽,和扉间一样,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似乎正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几个人都没来得及换衣服,一个新郎,两个新娘看上去真是怪异极了。
“哎呦,这正是良辰吉时,几位不安歇,都聚在这儿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是做什么呢。”阿离笑吟吟的开口打破沉默,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缓和的台阶。
“你让扉间自己说!”斑的确是气的很了,一甩衣袖坐下来,泉奈无法,也只好在他哥哥身边坐下。
其实凉子一个嫁出去的女人,是生是死都与宇智波家无关了,她以后的路好不好走,也全看她自己是不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可坏就坏在,扉间居然在新婚夜和另一个女人跑了,这事儿不仅搞得木叶村高层人尽皆知,而且这个抢亲的女人居然还是从风月巷子里出来的娼/妓。
此举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把他们宇智波家的面子放在脚底下狠狠的踩,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些,也不怪斑动了真怒。
“没什么好说的,”扉间淡淡的别开视线,也不看斑,更不看自家大哥,“我会把这事儿解决好的,你们就别管了。”
柱间一看自己弟弟明显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傲慢样子来,生怕斑看了再着恼,连忙出声打圆场:“斑,这事儿肯定另有隐情,我们无意羞辱宇智波家,也不会做出这样自打脸的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必给你...还有凉子,一个交代。”
斑沉思半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勉强算是同意了。
柱间一口气松下来,才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阿离望着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不自觉勾起唇角的微笑。
千手扉间...不知是不是天道好轮回,还真是好戏不断,她怎么也要奉陪到底啊。
关于某些部分的解释:
注1:剪纸垂是日式传统婚礼的一项流程,新娘要亲手把一张白色的纸剪成长方形的细条,悬在树上,祈求召回故去亲人的灵魂,永保平安。
关于这章涉及到的几个戏曲:
1.《锁麟囊》:富家女薛湘灵出嫁那一日遇见了同样出嫁的穷女赵守贞,感怀对方身世悲凉,遂出资相助,后来薛家没落,过上好日子的赵守贞认出了薛湘灵,顾念昔日恩情,与薛湘灵义结金兰。
其实就是讲一个知恩图报的事儿...
2.《武家坡》: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终于盼回大富大贵的丈夫,然后夫妻相守了十多天,王宝钏就死了...
3.《宝玉娶亲》:贾宝玉弄丢了自己的通灵宝玉变得痴傻,王熙凤献策说娶了金命的薛宝钗冲喜最好,还骗宝玉说他娶的是黛玉,以至于宝玉和宝钗成亲那晚,黛玉大恸而死...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凉子自称“不肖女”,是自谦之词,意思是自己“不贤能”而并非“不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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