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小叫花子

　　“奴婢已经命人将那小叫花子带下去洗干净，等收拾好了就带到您跟前回话。”果然是司琴的行事作风，并不愿意转述，而是要让李老夫人直面听小叫花子说的话，有属于李老夫人自己的判断。

　　身边的婢女都能镇定自若，身为女主人的李老夫人又怎能失了气度？她点点头，吩咐道：“也让表少爷们都听一听，派到街上打听的人也应当回来了，也省得再听第二遍。”

　　“是。”司琴领命而去，站在屋檐外的其他几个婢女也纷纷进到屋子里来服侍，冲淡了李老夫人的不安。

　　李家的宴客厅里，四个仪表非凡的少年齐聚一堂，见到李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纷纷站起来见礼：“姑母。”

　　纵使心里着急面上也不显露出来，这是徐家儿郎久经商场能占据不败之地所获得的经验，面不更改于色，才能让对手看不出来他的内心。

　　徐家是李老夫人的娘家，世代经商到李老夫人这一代，只剩下她和兄长两人，偌大的家业仅靠兄长一人根本支撑不了，李老夫人三岁能打算盘，五岁心算已经很是出色，她还记得父亲曾经抱着她坐在腿上，感叹她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不服输的李老夫人用了十几年证明自己不比男子差，带领着徐家的人把生意扩大到了上京。也是这个时候，她和上京赶考的李大人一见钟情。

　　这是一个很令人羡慕的情缘，李大人高中以后，求娶了徐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李老夫人，徐家将一半的家产送与李老夫人当做嫁妆，李家本来就是富裕人家，加上李老夫人精明能干，很快就将李家变成了新登首富。

　　李老夫人的四个侄儿便是从小跟随在李老夫人身边长大，从小学着管理商行，如今已经是徐家和李家商行的一把手了。

　　大少爷徐令清和三少爷徐令战是李老夫人兄长所出，二少爷徐令靖和四少爷徐令生是旁支，四兄弟一齐长大，有着深厚的情分，又常常出入李家，早就把李江也当成亲兄弟。

　　如今李江出了事，大少爷徐令清再稳重，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着深深的关切：“姑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表弟那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就会杀了人？”

　　在徐令清看来，李江就是亲手弄死个小鸡仔估计都不敢，哪里就有勇气当街杀人了？

　　“是啊姑母，我来的时候街上还有人在传这件事，说江表弟亲手杀死了一个地痞，我还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四少爷徐令生长得温文尔雅，说话也温润如玉，“这个左三只怕是江表弟都不认识他，怎么就能杀了他？”

　　“得了消息我便去了一趟衙门，便是拿出五百两银子打点，也不许我进去探视，只怕是有些蹊跷。”三少爷徐令靖也开了腔。

　　“我也第一时间就花重金寻找目击者，偏偏来看我银子数目的很多，敢来领钱的除了几个骗钱的，竟然没有寻到一个目击证人，我看这事情确实蹊跷。”二少爷指了指放在桌子上装有现银的包袱，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看到四个孩儿能为了自己儿子尽心尽力，李老夫人还是很感动，她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司琴将那个报信的小乞丐带上来。

　　不过个把时辰，负责给小乞丐洗澡的司书在大冷天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那小乞丐乌黑了一张小脸，一双眼睛却如同七月里的葡萄一样溜圆，闪着皎洁的光芒，被带进房间看见浴桶却怎么也不肯脱了衣裳洗澡，任凭司书如何劝说利诱，都不肯洗澡。

　　起先司书还看在孩子小，又可怜的份上耐心劝着，最后实在失去了耐心，叫了两名丫鬟来，捉了半天才捉住小乞丐，脱了衣裳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乞丐是个女孩儿，待洗干净以后就更是惊呆了。

　　小女孩儿生的皮肤白皙，巴掌大的小脸是端正的鹅蛋脸，睫毛长长翘翘，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被洗了个干净也不哭闹，倒把司书弄得很不好意思，欺负这样一个小孩子，确实有些理亏。

　　所以司书牵了个小女孩儿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徐令战还傻兮兮地问：“司书你什么时候生了这么水灵的一个闺女？”

　　这个时候司书可没有玩笑的心思，她朝众人福了福身子，哄着小女孩儿：“你把你今天看到的都告诉我们好吗？”

　　众人这才惊觉，这是被带回来报信的那个小乞丐，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被人打量的小女孩儿往司书身边靠了靠，乌黑溜圆的眼睛环顾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见大家只是好奇眼中并没有恶意，这才怯生生地开了口：“我当时饿得走不动路，缩在福源酒楼边上小巷子的墙角，正好李少爷从酒楼里出来，他见我可怜便买了个糖饼给我吃，等我吃完饼他就离开了，我忍不住跟着他，却看见迎面撞过来一个人，李少爷想要避让却被撞到了地上，这时候就有人说李少爷杀了人，我仔细一看，李少爷满身是血，手里还握了一个带血的匕首，再后来就被人群挤到了边上，看着官差来抓李少爷，我想着他给我买的糖饼，就想来给你们家报个信……”

　　倒是懂得感恩的一个孩子，口齿也非常清楚，看着倒不像是寻常的小乞丐，说话的方式也像是读过书的人家。

　　李老夫人略一思忖，问道：“你可看到我儿撞向那个人的时候手里拿了什么东西没有？”

　　小女孩儿坚定地摇头说道：“他买了糖饼给我的时候还从怀里掏了帕子给我擦手，身上根本就没有放凶器。”

　　也就是说李江手里行凶的匕首根本就不是他准备好的，既然不是准备好的，怎么又能准确无误地弄死了左三？

　　这里面疑点重重，可是一个黄口小儿，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纵然李老夫人有心只怕官府也不会信一个小儿的话，更不会因此而成为李江不是杀人凶手的证据，那人可是死在了李江的身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