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真的没有事吧?”阿福将那袋子苹果放在脚边的地方,才拿下叼在嘴巴里的苹果咬了一口才说道。
“没事。”陈星渚站在离阿福一米距离的地方站好。
阿福也察觉到了陈星渚的介意,不过她倒是很配合,这是个知书达理的少年,真可爱:“昨天男医怎么说?”
陈星渚看了阿福一眼又将目光正视前方,淡淡回道:“说是气血不足,我这很多年的病症了,也没什么,习惯了。”
阿福本来还在琢磨这个气血不足她有没有什么记忆药方什么的,但是听到陈星渚淡淡的说道后半句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些生气:“这是病,得治。习惯是几个意思?你要配合医生,不是,大夫治疗,别自己就放弃了啊。”
医生是什么?
但是阿福的语速太快,陈星渚也没有细究:“从小就看了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根治,也就是这样吊着了。”
“你……”阿福想到了玄玉,那个人会不会认识什么厉害的神医什么的,要问问才行。回过神又接着问道,“你平时都是在屋里待着不出门?”
“嗯。”陈星渚的面上微微带着笑,一直是这样淡淡的神情站立在一旁,吃着他的苹果,目光平视而出,不知道是看着哪个点。听到阿福问话就看一眼阿福,认真又好像没在意般的应着。
“我的天,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多锻炼,你这身板我背起来都没怎么费劲,你说你一个男的这体重已经严重不达标了,这还不锻炼……”阿福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人居然比她还要懒吗?她以前再怎么懒还会偶尔溜达两圈。
陈星渚不时转头看一会阿福,后者真的在很认真的、好像是在说他的不是。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他,这感觉,很新鲜。
“那个,你有在听?”阿福停了下来,因为看到陈星渚还是一脸淡然的笑着。
陈星渚弯起了眉眼:“嗯,听着。”
这一笑,噎了阿福一下,想再接着说点什么,已经接不上了。
刚刚太激动,突然就忘了这个人其实才是刚认识。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是吧,说太多了。
阿福静静的吃着苹果,又看了看一米开外的陈星渚。
那只拿苹果的手已经泛着红。
“你冷吗?”终是不忍心,阿福出声询问的同时伸手感受了下风向,没错,风向没变,是从自己这边刮的。
可是,这个人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会不会冻坏了?
脑袋里各种可能性纷纷跑了出来,乱糟糟的阿福心一横,自动站近了半米:“风有些大了,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不冷,我再站会。”陈星渚见阿福突然站近,心突然猛的跳了一下,但是很好的掩饰住了。
屋檐上掉下了一块雪,弹开的的雪渣子沾上了棉鞋,阿福赶紧蹲下来拍掉。
拍完自己的,看到一旁陈星渚靠近自己这边这只脚的鞋面上也沾上了几块,于是顺手也帮他拍干净。
丝毫没有察觉陈星渚突然僵直的站姿。
站起来的时候,阿福看到陈星渚手里那只才吃了一小半的苹果,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嗯?不是,可以吃。”陈星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那就好,阿福松了口气,那这个水果还是多吃点的好。
可是看着陈星渚苍白的脸,她觉得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看到一个长得这么标致的少年居然常年身体不好,这种反差让她觉得好可惜。
将手里的苹果核往墙角扔去,阿福又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苹果来,边吃边琢磨。
看到阿福没有注意自己,陈星渚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居然会有女子不怕脏到自己,给别人拍鞋面。还是那么淡定的给一个男子拍鞋面。
太不懂规矩了……可是他却不反感。
陈星渚抬头看了看屋檐边上刚刚塌了一块雪的缺口地方,释放着自己眼角眉梢的暖意。
不曾想过,还会有人如此细心的照看自己。
不曾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姑娘,在下雪天里并肩站在屋檐下吃着苹果,说着话。
感觉,入眼的世界不再像以前那般毫无趣味,全部因着自己回暖的心,悄悄的都带上了色彩和温度。
心暖了?
陈星渚有点讶然,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是暖吗?
侧头看着一旁专心吃着果子,看似是在想事情的阿福,陈星渚的目光有点复杂。
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阿福突然就转过头来:“你总吃糖?”
陈星渚匆忙收起目光,有些慌乱的答道:“不是总吃,觉得不大好的时候就吃上几颗。”
“嗯。”阿福点头,又啃了一口苹果,“你要不要,也锻炼锻炼?”
“锻炼,是什么?”陈星渚有些茫然问道。
“就是动动手脚,让身体,额,活动活动,有好处就对了!”这个要怎么解释呢,阿福尽量搜刮词汇组织出一句话。
“我不会……”大概是听明白了。
“我教你。”阿福扬起笑脸,反手一扔,精准的将果核扔到了刚刚那个墙角。
玄玉找到阿福的时候,她正在教陈星渚做残缺版本的广播体操。
秋实在一旁靠着墙吃着什么,阿福就指导着陈星渚在雪地里挥手踢腿的捣鼓着。
“对,没错,这一节就是这样,不用害羞,都是自己人,没人会笑话你。”
“回头我给你写纸上,不记得你就拿出来看看……”
“对了,平时呢,可以慢慢在院里跑跑步,就是这样,”一套残缺版广播体操做下来,阿福又示范跑步给陈星渚看,“这个很简单,跑起来就是了。但是下雨下雪路滑的时候就不要出来了,在自己屋里,或者走廊里跑动跑动就好。”
“你这病吧,可能也有些原因是你总不动导致的。所以呢,不要绝望啊少年,坚持坚持可能就好点了呢。”
正经就是一个老妈子。
“这是在做什么。”玄玉踱着步子走过来。
“哦,是你啊。在松松筋骨,活动活动这大冷天的。”阿福停下讲解,回身说道。
玄玉朝一旁的秋实点头致意,才看清阿福身后的人,顿时脸色细微一变:“这是?”
“陈星渚。”阿福应了玄玉,又侧身朝着身后的少年说道,“这是马护卫。”
陈星渚朝玄玉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一派平静,没有了浅笑。
“你们怎么认识的?”玄玉问的是阿福,却是看着阿福后头的陈星渚微微眯缝了一下眼。
阿福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陈星渚,想想作为一个男的,动不动就晕这事可能不太愿意当着人的面往外说……可是又不能骗阿于。
阿福只能粗略概括:“恰好就认识了。”
玄玉的眸色深了深,像是要再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只“嗯”了一声,撂下一句话:“记得温书。”便转了身往回走。
“记下了,”应答着阿福突然又想到了件事,急忙喊住了玄玉,“哎你等会儿!”
立马转头和陈星渚交代他就着刚刚说的反复练会,她去去就来。
然后提起碍事的厚袄子裙摆三步作两步的追上丝毫没有等她的玄玉。
“哎你就不能等我一等吗?”阿福回头看了看发现这距离那头是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才招呼玄玉停下,“哎,问你个正经事儿啊。”
又看了看旁边有没有人,才说道:“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很厉害的神医之类的?”
“你找神医何事。”玄玉不置可否。
阿福听不出这语气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琢磨了下语句才开口说道:“就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少年,他的身体不好,但是看过很多医生、不是,是大夫,都没有办法。我就想着你估计是能认识些厉害的大夫,你认识不认识?”
玄玉没有接阿福的话,而是挑着刚刚阿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再问了一遍:“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爱刨根问底?
“你怎么还纠结这个?就是昨天……”不讲又不行,阿福大概给玄玉说了下过程,便急着问道,“到底有没有?不用你引见,就是告诉他让他自己去看大夫就可以。”
“阿福,有些管闲事你可否不管。”玄玉的语气里带了傲睨。
阿福愣了一下,认真的看着玄玉的脸一会,感觉有股热气冲上眼眶,阿福低下头眨了一眨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着急,紧张,还有熟悉:“嗯,可能不能,我就是这样,看心情。”
冷静的抬头看了下天,又平静的看着玄玉的眼睛,尽力放松着自己的喉咙,不让声音变调:“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说完勾唇礼貌一笑,不带一丝犹豫转身走人。
“京城的济安堂,可以试试。”
阿福脚步一顿,也不回头:“谢谢。”
玄玉看着阿福的背影,察觉到自己可能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可这是事实。
妇人之仁会误事。
此次回京后凶险未卜,他的能力并不能顾及太多人。
如果她再招惹几个像春筝的人跟着,到时候反而会生了枝节受制于人。
况且,陈星渚,是陈开运的儿子。
是站在自己敌对的那一方的人。
阿福,你对他那么好,可知他是敌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