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啊,送我一程。”杨明生在车厢里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说道。
“您要去哪儿?”阿福皱眉。
杨明生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西北。”
“怎么,再不赶路天可就要黑了。”杨明生看了看天,催促阿福道。
“叔伯,您没开玩笑罢?”阿福站在马车旁,看着杨明生说道。
“我这家当都收拾来了,你说这是玩笑么?”杨明生拍了拍脚边的两个大包袱,说道。
阿福看向了秋实。
“叔伯要是真有事要到西北去,我们这儿也宽松,一道同行罢,”秋实接过话来,示意阿福上车,“你快上来,时辰确实是不能耽搁了。”
就这样,去往西北的路途上又多了一个人。
“说罢,干嘛跟着来?”马车行驶后,阿福看着杨明生问道。
她也不跟他兜圈子了,若是正当同行自然是在今早秋实家门前就来了,怎会在出镇的路上截她。
“咱们的事还没完呢,既然留不住你,自然是要跟着来了。”杨明生笑道。
果然是为了那件事么。
看来想要独自去看看那个秘密也是不行了,杨明生打的也是这主意罢。
“你这样就出来,可有和家里说一声?”阿福问道。
“你还担心这儿,”杨明生看着阿福意外的笑道,“放心,明山他知道。”
有人知道就好。
阿福支着脑袋看着杨明生脚边的包袱:“你这儿都是些什么?”
这巨型的两个大包袱让阿福好生好奇。
“自然是家当啊,”见阿福提起这个,杨明生登时来了兴致,伸手就解开其中一个大包袱,“话说这一路上保不齐闷得慌啊,可少不得带上些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来,这个给秋实,”说着便将一支箫递给了秋实,接着又甩了一面小鼓到阿福怀里,“你拿这个,还有这儿——”
看着扔到自己怀里的一堆物件,阿福佩服得五体投地:“叔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奏乐用的,吃的喝的,单人玩的,多人玩的,应有尽有。
阿福闻到了肉干的香味,解开了其中一个纸包,拿出一片放进嘴巴里嚼了嚼,眼睛都亮了。
“你尝尝。”接着阿福又拿起一片来递到秋实的嘴边。
“你可别吃光了,一人只有一袋,吃完你的可别抢我的。”杨明生说着就瞪了一眼过来。
“快别往外套了,赶紧收拾回去,不然我可要开吃了,”阿福笑道,这会儿竟也觉得多带上一个人也没什么坏处,一路行程确实劳累和无聊,单只她和秋实二人,是想不出这么多娱乐性东西的,也亏了杨明生跟了来,“正好啊,咱们四个可以轮流驾车啊。”
“是了,外头那公子不是顺道来看你的么,怎么这下跟你一道走了?是特意来接你的罢?”杨明生将包袱堆到一边,看着阿福问道。
阿福摸摸正要包上的纸袋,又拿了一块肉干出来吃:“他——估计是来接我的。”
若是说玄九思是来找她的其实不对,玄九思应该是来找秋实的,但看秋实的神色,似乎不想让杨明生知道太多,她只好应承了下来。
毕竟,玄九思也是替玄玉来看看她就是了。
“你上哪儿遇到那么厉害的家伙?现在能透露透露?”杨明生也伸手过来拿了一块肉干。
“说了是京城的酒友啊,这不过是笔交易而已,”阿福说完就转了个话题,“你给我这鼓是想怎么个玩法?”
阿福把肉干递给秋实,然后将小鼓放在双膝上,伸手去拍打了几下。
“这你都忘了?”杨明生摇着头叹了口气,接着令人意外的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只古琴来,“秋实,你来起头——”
“好。”秋实看了阿福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想了想,拿起那只箫就轻轻的吹奏了起来。
这首曲子她认得。
阿福顿时笑了。
古琴声尾随而至,渐渐附和箫声,接着阿福随着节拍偶尔来一阵小鼓声,一时间马车里传递出来欢快的气氛。
玄九思驾驶着马车,轻靠在车门上,唇角勾起,潇洒快意。
这日,玄玉才回到京城,便听闻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玄天成知道他溜了出去。
“无事,我这就进宫去见父皇。”玄玉对南少穆说道,接着便换上朝服进宫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玄玉跪在了暖意融融的大殿之上。
“回来了?”玄天成轻抬眼眸,只看了一眼,就辨别出了这是真的玄玉。
“儿臣知罪。”
“知罪,”玄天成缓缓的撂下了朱红的毛笔,重重的叹了口气,“朕要拿你怎么办呢。”
“任凭父皇处置。”玄玉说道。
“说得倒是轻巧,”玄天成远远的看了过来,“你这次去同庆做什么了?”
没想到玄天成竟连他到了同庆都知道,这让玄玉深感意外,然而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只能实话实说了:“儿臣担心杨瑞福,前去看看。”
座上久久没有声息。
“知道朕为何同意她回同庆吗?”玄天成的声音沉稳又厚重,此刻在大殿里回荡得格外悠扬响亮。
“儿臣不知。”
“朕本是要将她一道许配给你,想着尽管委屈你娶了不爱之人,但朕也应允了你得到你爱之人,如此也该是朕对得住你了,”玄天成说道,“但杨瑞福那日在堂上说的,又确实让朕想通了一件事。”
“你们俩的事不应该是朕来插手,她那日一闹,歪打正着的给了乌那王一个难题,这倒是让朕深感意外,”玄天成目光深沉的看向玄玉,“由此朕小小的调查了一番,竟发觉这么多年忽略了一个很是重要的地方,老六,你猜猜看,朕发现了什么?”
“儿臣不知。”玄玉撑在地上的手背血管轻轻一动。
“朕发现,朕愚笨至极啊,”玄天成的视线冷冷的投射了下来,“你是一早就知道了罢,为何瞒着朕。”
“儿臣不知父皇所知何事,但求父皇明示!”
“抬起头来,看着朕。”玄天成说道。
少顷,玄玉抬起了头来。
“你敢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玄玉眼睑微颤,抿紧了嘴唇。
看到玄玉这般样子,玄天成更是怒从心头起,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腾的站了起来:“她是护佑冬亲王一系的将军后人,你连这都要瞒着朕,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原是这事。
玄玉松了一口气:“父皇,儿臣也是前些天才知道,这都是派的暗营的人去调查的,儿臣想着暗营的人会跟父皇禀报,故就没有再提此事,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息怒,龙体为重。”
“你可知道,若她是那支军队的后人,这意味着什么。”玄天成走了下来。
“意味着能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玄玉抬起头来,看着玄天成说道。
“是的,但不仅是如此,”玄天成说道,“他们这些年都远离朝廷,隐藏踪迹,为何偏偏这次京考送了两个后人上京京考?而田秋实的身边只派了杨瑞福一人,你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父皇此次让阿福回同庆,为的就是跟着去一探究竟?”玄玉说道。
“对,也不对,”玄天成说道,“此番之所以非她回同庆不可,为的可是接下来的布局……”
说着,玄天成看向玄玉:“她前往西北的事你自然是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你就替朕看住这京城罢。”
“父皇,儿臣请愿前往西北!”玄玉眼神一凛,请求道。
“你暂时是不能离开京城了,别说时局不容许,你母后那一关你也难过,”玄天成扶了玄玉起来,“在这之前,先将乌那公主的事处理了罢。”
椒庭宮。
“冬祺,你回来这几日都待在太子府里可习惯?”冷如冰看着今日竟抽出空闲进宫来陪她用膳的玄冬祺慈爱的说道。
“母妃不是知道的么,我住他那儿无事,挺自在的。”玄冬祺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这些年在西北养成的习惯,吃饭已经抛弃了宫里的各种规矩,自带了一股西北的豪爽。
“母妃知道是一回事,问我儿是另一回事,”冷如冰依旧慈爱的看着玄冬祺,半晌,笑道,“喜欢西北吗?”
玄冬祺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冷如冰。
“不错,那儿适合儿臣。”玄冬祺说了一句,又专心的扒拉起了饭食。
“慢点儿吃,这才刚端上来,”冷如冰看着玄冬祺的架势,眼眶一热,但还是笑着继续说道,“适合就好,适合就好。”
“母妃,你不必太过担心,”玄冬祺终究还是多说了一句,“儿臣大了,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儿长大了,是长大了。”冷如冰轻拍了拍玄冬祺宽厚的肩头,欣慰的笑道。
“娘娘,洛大人带着洛小姐来了。”这会儿,外头进来一个侍女传话道。
冷如冰拿过帕子揉了揉眼,才说道:“宣他们到正殿去——”
“就宣到这儿来罢,许久没见他俩了,正好一道喝两杯。”玄冬祺说道。
“好,”冷如冰今日也不顾及太多宫中规矩了,左右都是在自己的宫里,就高兴一回罢,“就宣他们到这儿来罢。”
洛明空和洛鸿逸一进门,看到玄冬祺的身影俱是一惊。
“拜见娘娘,见过二皇子——”
“都起罢,”冷如冰笑道,“今日就如在自家般,咱们一块儿坐坐。”
拿碗碟的侍女已经布置妥当,洛明空和洛鸿逸遵旨坐了下来。
“你小子可以啊,回来这么多天愣是人影都见不着。”一坐下,洛明空立马现出原形。
外人不知,其实洛家和冷家两家的交情很好,相互之间几乎都是一块儿玩耍大的,这会儿也就顺着冷如冰的意思没讲究那么多规矩了。
“这不是让你俩过来喝酒呢么,”玄冬祺拿起酒壶给洛明空和洛鸿逸倒酒,“今日多喝几杯也无事。”
“多谢。”洛鸿逸谢过一声,拿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玄冬祺看了洛鸿逸一眼,但笑不语。
“你喝这么急做什么,可别待会儿喝醉了像上回那般发酒疯,我可不管你。”洛明空在旁戳了下洛鸿逸。
“知道。”
冷如冰在一侧,一眼就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事了。
“阿逸是这几日就要启程了罢?我听说诏书下来了。”冷如冰给洛鸿逸夹了道菜,顺势说道。
“多谢娘娘,是这几日。”洛鸿逸说道。
玄冬祺和洛明空碰了一杯,投来视线:“是要去哪儿?”
“回二皇子,到西北去。”
“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要走,还想着难得都回了京城,一道走走。”玄冬祺浅啄了一口酒。
“你都在太子府生了根了,还要去哪儿啊?”洛明空了然的冲玄冬祺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相信。
玄冬祺眸子一转,落在洛明空身上。
洛鸿逸听到这话,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刚满上的酒杯又是一个抬手,一饮而尽。
这下冷如冰察觉到一丝不对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明空自知说错话,脸上神色如常,朝冷如冰笑道:“娘娘莫不是忘了,二殿下小的时候就和五殿下六殿下他们走得近乎?兄弟情义长久,非我们能比拟。”
说完,朝玄冬祺抛了个**:“这可不是冷落了我这么多日,当初真是白疼你了——”
“没想到你这般在意我,”玄冬祺亦是一笑带过,“看来是因为终身大事还未着落,闲的发慌了罢,本王明日便替你物色物色,定当尽心竭力。”
“使不得使不得,”洛明空差点就呛了酒,“我这心里可是有人的,你可别来,我可要守着我的清白。”
“哦?明空心里有人了?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说来看看,看本宫能否帮你一把。”冷如冰在旁说道。
“娘娘您就饶了我罢,可别帮着二殿下一道逗我玩儿了,我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成不得家的,成不得。”洛明空连连摆手。
“你这孩子,”冷如冰神色稍稍落寞,然而很快便又是一副慈爱的神色,“就算不成婚,若是有称心如意的,两个人一道搭伙过日子,也无妨。”
“多谢娘娘体谅了,”洛明空笑着说道,“只是臣这会儿确实是觉着如此也不错,就由臣再玩闹几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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