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福往大敞的门口看了一眼,才小声的说道,“去了锦官城治伤。”
眼见洛明真就要激动的站起来,阿福忙示意洛明真先听她讲完。
于是阿福就将她知道的一些秋实的情况和洛明真说了一遍,还将那日来找洛明真的原委也说了,就是想知道秋实是不是来找过洛明真,或许她们可以找到点线索。
洛明真听完阿福的阐述,摇了摇头:“她这两日都未曾来找过我,这京城里她也没有亲戚在,你现在这样子她应是放心不下务必会常伴左右的,这只能是碰上了什么人受伤了……你说是谁送她去的锦官城?”
“她的一个朋友,来京城之后认识的。”阿福想想还是不能将玄玉给供了出来。
“叫什么?家在哪儿,咱们去找他!”洛明真说道。
“我也只是见过,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那个人是信得过的。”
“她去锦官城这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洛明真生疑。
糟糕,刚刚都忘了这茬,这回可怎么办?
说还是不说?
“我告诉她的,那人夜里来陈府传了话就走,也没能问个明白。”阿默突然出声,替阿福解了围。
阿默你真是够朋友啊,阿福扭头朝着阿默看了过去。
洛明真却还是心有疑虑的看着阿默,问道:“那人为何要告诉你?你和秋实非亲非故的。”
“我和阿福住的院子只有两间相对而落的大厢房,恐怕是那人记错了位置。”阿默有条不紊的说道。
见阿默的神色不似说谎,洛明真相信了。
“周爷也是今日才回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巧合?”洛明真说道。
“我也正想说是不是仇家所为。”阿福面露喜色,此言正中她的猜测。
京城的仇家?
洛明真认真的思考了一阵,才肯定的摇头:“不,我们在京城没有仇家。”
“是啊,之前你到我们同庆的时候,咱们就不分彼此了,啊,感叹时光易逝,我们依然是好姐妹。”阿福边说边深情的看着洛明真。
她也不想这样,可洛明真说的我们,太大意了。
秋实可是从未到过京城。
到过吗?阿福其实也不清楚,但是谨慎为上必然是对的。
听到阿福的话,洛明真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说顺嘴了,此时见阿福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她也跟着说了几句感念当年的话。
正当阿福想要告辞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边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福说不出来的震惊,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是住的同一个房间?
洛明真看到阿福的神情,知道她误会了:“之前用的同一张脸,故住在一个院里,这才换了脸没几天他就一去几日没回来,也就没来得及让他搬出去。”
“嗯。”阿福点头。
这就尴尬了,她这样是不是很失礼?
但看到周明扬面无表情的过来后,阿福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人呢?”
周明扬在旁边拣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别打听。”
说完也不看阿福,直接和阿默点头打了招呼。
嘿,这就尴尬了。
不过算了,也是她多管闲事:“是,失礼了。”
就是……总觉得那个人自己是见过的一般,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夜也深了,我们也该告辞了。”阿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临近门边的地方还能看到雪花在飘落。
阿福小皱眉头,这雪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好,明日一早我去陈府侧门上等你。”洛明真起身相送。
“嗯,”阿福应了走了两步,才回神,“明天找我?为什么?”
“你的功课,”洛明真笑道,“难不成你想混过去?”
“哪里敢混过去,”说起功课阿福心都要死了,“我会尽力,可明日一早……”明日一早她答应了柳陵风要去柳家绸缎庄啊。
“明日午时,博文馆见。”阿福说道。
洛明真不明白为何要午时,可看阿福刚刚的神色,怕是早上有事:“好,那么午时,博文馆见。”
“好。”阿福笑道。
吴妈听到这边的动静,从小侧房里走了出来,一见洛明真只穿着在屋子里的常服就跑出来,忙赶了过来:“小姐你送到院门这便好,让吴妈送二位出府。”
阿福看了看这位和蔼可亲的吴妈,心知她是心疼了洛明真:“是啊,你回去罢,这外头天黑了,你穿这么少回头吹了冷风不好,万一还耽误了学习,京考我就只能混过去了哈。”
洛明真犹豫了一下。
阿福也不等她再想,抬手招呼着吴妈一道出了院门:“你赶紧回去罢,吴妈送我们就可以了。”
待他们三人走远了些后,吴妈才感激的和阿福说道:“谢谢姑娘了。”
“吴妈客气了。”阿福笑着回道。
看来这位妈妈,确实是很疼爱洛明真啊。
“这么晚了,派两顶轿子送你们回去罢?”吴妈说着就走到了侧门边的一排门房上正准备敲门。
“等等吴妈,”阿福拉住了吴妈正欲敲门的手,“不必了,我们住得不远,不用麻烦了。”
这天这么冷,又下着雪,这两顶轿子起码要四个人力,阿福还是不想劳烦他们。
暖烘烘的被窝,将心比心的这个时候她也不想钻出来。
“这……”吴妈不解的看向阿福。
这时阿默已经去将侧门的横栓抬了下来将门打开了。
阿福见状赶紧和吴妈道了声别就跑了出去,还回身将门掩上。
“快走!”阿福唤过阿默,两人赶紧小跑着走。
此时洛明真正在屋子里跟周明扬问话:“原来你这两日是和他们待在一块儿啊,可为什么没听到府里有有关那边庄子的动静?”
“那个庄子周围有人住?里那儿最近的村庄都有两里地,我刚派人去打探了。”周明扬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说道。
“这件事还是要告诉大伯父的好。”洛明真说道。
她没有见过杀人的事,虽然洛明真的记忆里有这种场面。
洛明真一回想那些画面,喉咙里就就不舒服。
“明日一早再去,这会儿去说,他老人家一夜都睡不安稳。”周明扬双眸少见的放空,慵懒说道。
“嗯,你刚带回来那人是谁?”洛明真赶紧转移话题。
虽说刚刚阿福问的时候周明扬没有回答,但洛明真看着此时的周明扬,直觉他会告诉她。
毕竟,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他将人抱回来的时候还嘱咐过吴妈不能声张,他要不告诉她,她就敢威胁说去告诉大伯父。
果然,周明扬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往洛明真身上扫了一眼:“我的友人。”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洛明真手臂压在桌子上,凑了过去。
看到洛明真逼近的脸,周明扬此时也没太多精力应付她,应付不过去就不应付了罢:“此人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也别告诉洛府里的人,更不能告诉外头的人。”
见周明扬难得如此认真的交代着一件事,洛明真也端坐了回去:“嗯,我不去招惹他,可我今晚睡哪儿?”
那人可是在她的床上躺着呢。
“睡里头那张床。”周明扬说道。
是指往日他睡的那张罗汉床?
“那你是要去哪儿?”
“我在外头守着他。”周明扬回道。
听到周明扬这么说,洛明真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她眼珠子转了转,起身小跑进了卧室。
周明扬不解她此举何意,也没跟过去,但一想到卧室里还有那人在,他腾的便站了起来往卧室里快步走去。
“你在干嘛?”看到洛明真正站在床榻旁端着灯,周明扬几步上前去。
“嘘……吵什么吵。”洛明真端着灯边轻声呵斥边挪出了卧室,又走回了厅里,“我就看看他是长什么样儿,记住了脸才行啊。”
“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洛明真放下了灯便回瞪周明扬,“我告诉你,别惹我,姑奶奶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容易炮火乱轰。”
“你快滚进去睡罢,在这儿碍眼。”周明扬往椅子上又坐了回去,说道。
洛明真看着周明扬不再搭理她,闭上了眼睛在那儿假寐,也不再搭理这人,双手往身后一搭,大步进了后边的卧室。
经过自己的床榻时,她又往那里看了一眼才走到了隔间。
看着床上的被褥,洛明真有些嫌弃的将它们抱到了净室里,从柜子里又抱出新的来铺上,将桌上的灯火吹熄,这才舒服的躺了下来。
只是,夜色里,她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白衣人的脸。
这个人居然能让周明扬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什么人?
是和皇上有关的人吗?
洛明真努力的回想了一阵,发现洛明真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就这么胡乱的猜想了一阵后,不知不觉的,洛明真就沉入了梦里。
济安堂里,林筱雯正在自己的卧房里走动着。
没想到啊,她万万没想到,如此计策都能让阿福脱了身!
想不到那些图样并不是阿福作的,这真是大失策!
林筱雯眉头都拧成了一团,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柳陵风瞒着庄里的人,偷偷在外头另行策划此次的游行,而且一张阿福的图样都没用,这是不是说明,柳陵风不信任阿福呢?
眉头的小山丘平缓了不少。
如此说来,倒还是未败得彻底。
林筱雯的脸上又浮现了笑意。
虽说钟灵这次没有将事情办成,可她本就对小小的钟家并无多大的好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况且以钟灵对她的痴迷,明日再好好和他游说几句便好。
这柳家绸缎庄经过今日,声名鹊起,倒是不好偷偷摸摸打压了。
可只要那人还在柳家绸缎庄,她林筱雯就不愁找不着柳家绸缎庄的把柄。
柳陵风,既然得不到你,那便毁了你。
钟府大院里,钟灵正跪在厅堂里,面对着一屋子的人,听着钟老的训诫。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看来刚刚让你去咱们钟家列祖列宗面前跪得是还不够久了?”钟老的言语已经带上了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灵虽然从骨子里害怕他这位爹爹,可一想到林筱雯,他顿时浑身是胆:“爹,你就罚我罢,此事是孩儿糊涂,被那杨瑞福骗了!”
看到钟灵还是不肯将实情说出来,钟老将手中的鞭子往桌上一甩,上头的茶碗应声落地:“你还是钟家的人吗你这个畜生?!”
“老爷你别气坏了身子,孩儿受了蛊惑好好说道便是了。”一旁的钟老夫人忙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其余在位子上坐着的人都不敢吱声,钟家的家规中有一条就是,但凡在家中长辈对小辈执行家法之时,若无缘由便来阻拦的,一并共罚。
故此时除了钟老夫人,其他的人都没敢在这时候触这个霉头。
钟老夫人安抚了钟老,又走到了钟灵身边,淳淳说道:“老大,你当真是不顾你爹的身子了吗?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总不能一个字都不说啊,都是一家人,说出来大家想想法子看怎么解决当下这个局面,钟灵毓秀可是咱们钟家的祖业,你当真愿意看着它蒙上不明不白的污点?”
“娘……我、”钟灵看着钟老夫人,这是打小最疼他的娘亲,而此时却双眼泛泪的看着他,一时竟叫钟灵心生不忍。
但一想到林筱雯,他又有些踟躇。
若是此刻将她供了出来,那这一辈子筱筱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那是他最爱的女子,他也无法想象此生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娘,孩儿说过了,就是那个杨瑞福找上门来,说要将图样卖给咱们钟家,可——”
“混账!”钟老的鞭子又甩在了桌上,甩完之后拿鞭子指着钟灵颤声道,“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愚钝的东西!”
“老爷——”钟老夫人啜泣着走了过去。
“你坐下——”钟老指着旁边空着的位子,这一顿吼之后,钟老的脸色都涨红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跪在面前的钟灵,片刻之后,才说道,“老二,你来说说,让你这个糊涂的大哥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