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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承转折

福福得正 石月初八 9268 2022-11-04 15:27

  我和她在一起了。

  对不起。

  “啊,还记得呢。”准备入秋的夜晚,微风,自然和尘世交杂的味道里带着清明的凉意,分外令人浮生感触。李心躺在自家顶楼的葫芦藤架旁的摇椅上无奈地面对自己内心庞大的阴影团。

  在远离城市的小城镇里,漫天星星的景色偶尔还是能看见的。李心把双手垫在脑后,眼神望向夜空深处,酷酷地一笑:“呐,我才不会被打倒。”

  活到现在二十二个年头,她感受了亲人分离,挚友分离,挚爱分离。

  怨恨,后悔,愧疚,痛苦,不甘,压制,时间,坚持,平静,冲淡,体谅。

  一下一下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主动又被动地给自己挖坑又填坑,学习认真感知自己生命的温度,完成对自我的救赎。然后有生之年尽情追逐梦想,创造个人意义,实现生命价值。

  一年的时间终于走到平静这步,如今的她很安稳。

  勇敢,无畏,她会好好地活着。

  “嘛,这夜色真的很美呐。”

  清晨,阳光悄悄从窗户投射进李心的房间里。

  “李心,李心——”一个年迈的身影出现在窗户边。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该起床啦。”

  “嗯——”李心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

  “李心!!!都十点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一声外婆式怒吼从窗外传来。

  只见房间里软白的蚊帐门帘瞬间被掀起,一只顶着一窝杂毛的脑袋伸了出来:“马上起——”

  “快去洗漱今天吃鸡蛋粥。”见李心这回有动静了,窗外的外婆才边说着话边走远。

  迅速换好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李心顺手按亮旁边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无奈地笑了,“……外婆您又坑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八点十九分。

  简朴干净的小两层居民楼,靠着一条小河,稍远一些便是连绵的山峦,坐落在一个小平原里的小城镇。李心对这里充满了感情。如今她宅在家里捣鼓网店,小心翼翼探索着崇拜的历史,构思故事,学习各类感兴趣的东西,一点点摸索完善绘画技能,然后去实现梦想。离开了他之后慢慢地,她终于把自己完全崩塌的内心世界重建升级了。

  “老太你又不给我的菜浇水了是吧?”顶楼的一侧是厨房,另一侧有片小菜园,一老太爷正聚精会神地观察一棵蔫头的菜苗。

  “明明是你说要自己浇,别让我去干涉,怎么就又怪我头上?”

  “那不是你上次差点把那葫芦藤给浇死我才不要你浇的。”李从真还是嘴硬,只是声音里带了些不确定。

  外婆这就气不过了:“苍天在上!那葫芦藤明明是你下肥下多了才蔫的你还真敢扣我头上!”

  “我下的肥半点都不多,你不要在这里狡辩,你懂什么,就是你浇死的不要说了。”李从真盯着他的小菜苗,一本正经的顽固着。

  “李从真!!!!!!”正在洗锅的外婆简直要忍不住一个大锅朝菜园那坨人砸过去。

  眼看就到临界点了,坐在饭桌那吃着早餐的李心转过身来笑吟吟地喊:“外婆,今天的粥超级好吃呐,您做的东西越来越好吃啦好吃得不得了!”说着就起身黏了过去。

  “是嘛?真有这么好吃吗,说出去别笑坏人呢哎呀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秒变娇羞少女的外婆说道,心思都来到了李心的身上。

  “真的有啊,明天早餐吃啥?”李心观察着外婆的神色,笑着问道。

  “吃鲜肉粥怎样?”外婆侧头问道。

  “好啊。”李心笑道。

  此时李从真也踱着步过来了:“这位老太,记得也给我煮一份。”

  外婆一记白眼甩了过去——谁要鸟你这老头,冷哼一声便又继续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有时李心觉得人老了也蛮好玩的,除了偶尔的固执。

  平常的一天就这样拉开来,微微透出清爽。

  凉风习习,李心在窗边的地上摆了张小矮桌,席地而坐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风里揉进了草香,露水的润凉,还有小镇的味道。顺着她的思绪一路飘进她记忆的最深处,陪她度过日日。

  铃铃铃——铃铃铃——

  “喂,干嘛?”

  “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一童音正捂嘴偷笑。

  好吧又玩这套:“是咏咏啊,干嘛?”

  “哈哈哈,你猜错了,我不是姐姐,我是弟弟!”那个小童音一下就笑开了。

  “好吧小子你又赢了,说吧找我干嘛?”每回都玩这一招,也是没谁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放轻了:“大姐姐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哦我不想知道。”李心熟门熟路的拒绝。

  “我也想要一台超级游戏机!就是……还有姐姐她抢我的——”突然换人,“弟弟他骗人的!是他抢我的!”

  李心无奈地笑着,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来来来咱们不急,姐姐先说……”

  几岁光景的孩子,此刻应该亮着他们闪着笑意的眼,整齐洁白的小牙齿,在电话的那头争着和自己说他们想投诉想分享的事。这是她忽略过的家人啊。

  离开他以后,除了一直逃避的家庭压力,她也看到了很多曾经忽视得过分的真情,还有她本应担当的责任。

  “咏咏和弟弟要替大姐姐多疼爱妈妈一些哦,拜托你们了哟。”话题的最后,李心突然说了一句。

  “大姐姐妈妈要和你说话——”

  李心的妈妈很快的将电话接了过去:“阿心我跟你说个事。我昨天碰见陈阿姨,有个男孩人很好和你同年……”

  李心听了前半句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要讲什么,不紧不慢的笑道:“妈我还小又很穷现在不谈哈。”

  “你说什么傻话再不谈着以后就迟了,你想让我每晚都睡不着是不是……”

  李心伸手去旁边够了个懒人沙发,挪了进去,懒洋洋的说道:“迟就迟吧有什么关系以后跟您一起住也是很好啊。”

  这件事她也是想过的。

  和自己的妈妈一起住,倒也是不错。

  电话那头咆哮起来:“大吉利是!你是要气死我啊你——”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李心赶紧拿出杀手锏。

  “妈,我还有很多事没做真没空谈,就这样哈,哎呀手机没话费啦!下回打给您呐我先挂——”

  挂了电话李心躺地上出神了几秒。

  她有些不喜欢自己的妈妈总是讲这个,但她也知道,正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没有绝对独立,所以家人才会如此担心她未来无依无靠,或者会活不下去?

  想想也是搞笑,可是应该也有她们的道理。

  好吧,她也应该好好做一番事情了。

  心里的能量值蹭蹭的上涨,李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将笔记本电脑打开,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预计今晚到明天,省中部南部有大到暴雨,……”每天的天气预报时间,电视机的声音都会大得厉害。

  “欸,明天是几号?”李从真窝在沙发里问道一旁的老伴儿。

  “好像是初八,”外婆抬头想想,“是,没错,明天是十月初八。”

  李心正蹲在一旁往泡脚盆里撒各种草药,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不由愣了愣,然而很快她便扬起了笑脸,端着泡脚盆过来:“来,泡脚的泡脚拔罐的拔罐了哈你俩谁先拔……”

  待给二老收拾了,李心才往自己的房间里去,门一关,坐在书桌前发愣。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她便打开了电脑,看起了电影。

  直到差不多十一点,她才洗漱了往床上躺去。

  身边的声音渐渐归于沉寂,她思考起自己的人生。

  自从回家后,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该结束了。

  今日在网上找了几个和画画相关的岗位,过几日便可以结束这一段宅时光了吧。

  也是该出去磨练一番了。

  “铛——铛——铛……”厅里的八卦钟一下一下地敲,李心躺在床上一下一下地数着。

  是夜里十二点整。

  十月初八啊。

  躺着的人儿猛地翻了个身,轻拍着自己的枕头:“关我鸟事……你到底要不要睡觉?”

  日了狗了,李心对这种状态的自己简直要把白眼翻到宇宙里。

  怎么办呢?忘不干净啊。

  长叹一声后,李心翻身下床去厕所。

  路过洗漱台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清秀的脸,不由地停下来端详。

  “为什么会长得像个小白脸呢,这模样可让我经历了不少跌宕起伏啊。”她捻了一下自己肩头的发,动了再剪的念头。

  要不,去剪个帅气的短发好了。

  看着镜子里的模样,这个念头越发坚定。

  如此想着,李心熄了灯便往房间走。

  路过小厅的窗户时,突然一个惊雷响了起来,接着远处的山头上亮起一阵又一阵的闪电,待她关好家里的窗户,雨势就往疯里下了。

  看着砸在窗户玻璃上的雨滴,茫然和孤寂悄然而至。

  下成这样还真叫人害怕。

  钻进被窝塞好耳机调好定时按下音乐键,就这样隔离了雨声,进入梦里。

  十月初八,是他的生日。

  “你们在一起了对不对?”灰色的背景有些模糊,但是李心知道眼前几米开外的那两个人就是他和他爱的女孩。

  并没有人回答她。

  “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要骗我呢?你喜欢她就专心喜欢啊,为什么我们还要在一起呢?你凭什么敢随便就跟我在一起呢?你凭什么毁掉、我?”

  一股痛意涌入胸腔,看着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孩一脸的委屈,李心控制不住右手伸过去抓住那女孩的头发——

  不——!

  她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她不要!

  她不要被恨意吞噬,不!

  极度的紧张掺杂强烈的无法控制身体造成的恐慌,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湿意瞬间让李心从梦境里挣脱。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泪水想流出来,但是没关系只是梦啊!

  李心激动地翻身想扯过被子擦眼泪,那刻身子的失重吓得她本能地想要睁眼。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暴雨中直直地闪下一道强劲的白光,穿透所有阻挡,直指李心。

  刹那间从她的眉心猛窜出一团幽蓝的火焰球,一闪,倏地没入漆黑的夜空中。而李心卷着被子静静地躺在地上,不见清醒……

  而此刻正值寅时的大顺,夜空上骤然闪现一异光,眨眼间便划过天际落入南方。

  迷迷糊糊,意识回笼。

  好疼……怎么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李心眉头紧皱。

  她这混蛋脑袋真是令她无语到五体投地顶礼膜拜!这梦见的都是什么鬼?她明明已经很久不去翻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了,噩梦啊,要吓死人的。

  叹了口气,正准备下床活动活动,睁眼的瞬间刹时惊得她呆掉了。

  她是醒着的吧?目光所及,这种环境,是客栈对吧?

  李心双手扶上脑袋想揪揪头发清醒清醒,指尖刚触及发梢,陌生的触感让她登时发觉不对劲,快速大致摸索了遍,心里立马发毛!她的齐肩小短发呢?!

  镜子!

  李心坐起身来一掀被子就跳下床去,几乎瞬间就锁定了不远处窗边架子上的水盆。

  疾步跨过去,深呼吸了口气就朝水盆里看——

  一张呆懵陌生的脸,并不惊艳,微微泛着青白,左边太阳穴处一片黑,一摸——呼!

  刮伤后结的硬疤啊。

  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这倒是和她一样都长得带男子气概,乍一看来普通里又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一头束成髻的乌发略微凌乱,抬手拍拍脸,有痛感!

  还有这手,肯定不是她的手啊!

  李心站直了身子,和她本来的视线高度差不多,一米六七这样,一分神,就听到了窗外叽叽喳喳一串子的鸟叫声。

  她伸手推开窗,扑面而来的是清晨的味道,对面的屋檐、门窗、走廊、楼梯,陌生却真实。无可奈何,她是凭什么摊上穿越这种称得上是神迹的事件了?

  她现在是谁呢?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要何去何从呢?那原本的她呢?

  她记得……梦醒了是掉下床吧……然后呢?

  老太太早上要是发现她晕在地上会不会吓晕过去?应该不至于摔一下就没命了才穿越的吧?!还有办法回去吗?还是她现在是在做梦?她要在这待多久?

  思路一动,李心整个人都有些焦躁起来。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吱呀——

  “阿福你醒啦!”

  李心听到开门声瞬间紧张地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藏蓝色布衣裤的漂亮男孩站在门口,一脸惊喜地望着她。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额,果真是男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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