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雨信誓旦旦，楚轻歌却深深皱起眉头，十分怀疑。
“你不会武功，又没侍卫通融，难不成，要挖个地道出去吗？”
“咳，不是地下，是在地上，有个侧门。”
“门？”
“嗯。景王府后厨附近，有个小侧门，是向外运送厨余垃圾和泔水用的，我可以从那儿出去。”
楚轻歌闻言，眉目并没有得到舒缓，而是皱得更紧。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门，这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你如何得知，那儿有扇门？又如何保证，门附近无人看守？”
“每日下午，会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值守这个门。在中秋前几日，我算是间接帮过他，相信他还记得我。”
“小雨，如果只是一面之缘的伸手之援、滴水之恩，莫要指望世人都能涌泉相报！”
“开个侧门，也许只是行个方便……”
“若被王爷发现，后果会是什么！”
听到楚轻歌的提醒，张小雨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是啊，即使得了那小厮帮忙，自己一走了之，可其后若被宇文琰知晓，只怕仍会连累旁人。
“我觉得，还不如去问问凌侍卫！”
“不要。他跟他家王爷，自是一条心。”
“小雨，你真不知……”
“嗯？”
他跟你也是一条心啊！
他甚至帮你领了六十杖板……
楚轻歌两次话到嘴边，可看见张小雨脸色写着大大的茫然，又想起白鹿潭之时给凌风发的好人卡，终究还是把话默默咽回肚子里。
“楚姑娘，我是否太自私了？”
“哎，哪有！”
“凌风也好，旁人也好，事后总会连累他们。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
张小雨这番纠结着，声音里情不自禁又带了哭腔。楚轻歌凝着双眉，思索片刻，忽地斩钉截铁道，“谁说会连累旁人的。”
“若宇文琰事后知道，就会——”
“还有我呢。”
“诶？”
“是我用轻功放走了你，与他人无关。”
听到这话，张小雨蓦地睁大眼睛，楚轻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温暖的笑。
“反正，王爷左右欠我一个救命的恩情，我又恰巧要走，不若借此机会一笔勾销。”
“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楚轻歌做了决断，就要起身收拾碗筷。张小雨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眸中蓄着水光，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楚姑娘，王爷与你之间，也会横生芥蒂呀。我怎能置你于被动……”
“小雨，我其实……与你想的不同。”
“哪有不同？”
“我相信王爷，只是一时糊涂，给他些时间，他会理解你出逃的做法，并反思今早之事。”
张小雨拽着楚轻歌小臂，贝齿轻咬下唇，左右摇了摇头。楚轻歌不再劝她，只一边收拾着物什，一边说起打算。
“我现在就去后厨侧门，先找到你说的那个小厮，探探他的口风。小雨，你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决定要做，就别再纠结。你好好养伤，这事不宜迟，须尽早行动。”
归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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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餐食用具，楚轻歌就要亲自送去后厨顺便寻访小厮，正待出门时，张小雨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等等！”
“怎么？”
“去侧门时……带上桂花糕，他会认得的。”
“好。”
楚轻歌应了一声，送给张小雨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带门离去。千里清秋，海棠居中也摆满了金黄的菊花，中间有一孤丛，青白似霜。
话分两头，宇文琰自垂花门离去后，便一路沉默，只绕着碧水湖畔转悠。
宇文澈寸步跟着，除却问候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等到第三次看见那座湖心亭时，宇文澈一个箭步上前，终于忍不住了。
“十七叔……为何一直要围着湖转圈？”
“殿下走累了？”
“没——”
“那便歇会吧。”
未等宇文澈表态，宇文琰便转向湖心亭踏步而入。宇文澈无法，只得跟上。
甫一落座，小厮就适时呈上一壶茶。宇文琰亲自倒满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面前的宇文澈。
“太子殿下，尝尝这杯武夷岩茶。”
宇文澈道了谢，应声接过茶杯，嗅其香气，观其叶底，视其汤色，品其滋味。
“如何？”
一套流程走下来，宇文澈眼中曾闪过一瞬犹豫，可细细咂摸过后，这一瞬的犹豫又荡然无存。
“臻山川精英秀气所钟，品具岩骨花香之胜。十七叔这儿，果然有不少秀甲东南的好茶！”
面对这番夸赞，宇文琰却是不置可否。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宇文澈见十七叔不做表示，便斟酌着开口。
“十七叔近日可好？”
“劳太子殿下关心，本王无恙。”
“听闻前些天三皇弟曾来景王府探望，阿澈疏忽，竟许久不来拜会——”
“阿溟的问题，在于他想太多。”
宇文琰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迎上宇文澈的话题。待饮尽杯中茶，宇文琰正欲动手再续一杯时，宇文澈先一步躬身，替他续满。
“有劳。”
“十七叔，阿澈不是要在背后说道三皇弟……”
“太子殿下，你的问题，也是想的太多。”
宇文澈闻言，垂首将手中的茶壶摆正，怔怔看了会儿十七叔，虚心道，“请十七叔教诲。”
宇文琰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晃了晃杯中的茶汤，示意宇文澈再来品上一品。
“殿下觉得如何？”
“气味清和兼骨鲠，确是武夷岩茶中的上品……”
“殿下说的不对。”
“十七叔，恕阿澈驽钝，品不出这岩骨花香。”
“你当然品不出，因为你面前这杯，根本就不是武夷岩茶。”
听到这一句，宇文澈蓦地抬起头来，先前那一丝被自己放过的疑虑，竟是成了真！
宇文琰静静看着侄儿的表情，待呷上一口，方继续作解。
“你说它产自东南？呵，这不过是川蜀的罗汉沉香。”
“是侄儿不识货……”
“哪里是你不识货？阿澈，你分明是受了本王误导。本王说这是武夷岩茶，你即使尝出来不同，却依旧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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