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想让小小姐姐看看,自己最近学习的成果,却发现小小姐有些不高兴,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师父。
柳娘子笑着对他摇头,表示没事。
他才束手束脚的走上前去,他脸上有颗黑记,他怕吓到了人。
郇洇墨问道:“小石头,你是最诚实的,我问你,你可愿意做掌柜的?”
小石头一下就愣住了,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柳娘子忙上前道:“不可不可,小小姐莫要折煞了这孩子,他就是个做手艺的,哪能站到柜台上当掌柜的,他连算盘都没摸过,这事真不成啊!”
郇洇墨笑道:“谁天生就什么都会呢,手艺都能学会,摸算盘这事回头我找个熟练的账房,教教他,没两天就能学会。”
又转头问小石头道:“当了掌柜的,以后才能更好的让你师父过上好日子,小石头,你愿意学么?”
小石头知道掌柜的是做什么的,也知道掌柜的能赚大钱。
虽说他现在还什么都不会,但是他能吃亏,他要让师父过上好日子,要跟亲娘一样,让师父安享晚年。
小石头眼睛清亮,脸上虽有一枚黑记,却质朴纯净的耀人。
仰着头问郇洇墨:“小小姐,我能当一个好掌柜的不?”
郇洇墨轻轻颔首,肯定到:“我觉得成,我跟你师父日后还指望你赚大钱呢。”
小石头拳头紧握,坚定地点头道:“那我愿意!”
郇洇墨也欣慰的笑了,完事不怕不会,沉下心就没有学不会的事,关键是心要在她这里。
跟钱打交道的事,忠心可比聪明劲儿重要的多了。
只有柳娘子,一脸担忧的站在那里扣手,小石头要是干砸了,她怎么对得起夫人和小小姐呢!
还有一个一脸愁闷的人,就是去给新娶的二奶奶送了包蜜饯,回来就被告知自己被辞退了的前掌柜。
一个中午的时间,他私吞掌上银子,挪用盈利养外室,私下里还逛窑子下赌局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再说武安侯府,祁天顺望眼欲穿的等了一天游冬馆的画像。
天色渐晚的时候,才终于拿到了手里。
几个画师的画里面,有一副都画着同一个姑娘,红衣皓齿,眼角眉梢都是艳艳风采。
美!是真的美!
有下马车的动作,也有阳光下的侧脸,还有薄唇微怒的画像,千姿百态,抵不过卿卿绝色!
祁天顺忙喊来小厮问道:“快,快,快!就这张,快去查查是谁家的姑娘?小娘子也成,快去查查!”
又把另外几张图翻出来,道:“要是看不清楚,这里还有好几张,你们找仔细点,画的这么清楚,一定能找到的!”
小厮得了命令,撒腿就往外院跑,游冬馆回来的兄弟们都在外面候着,还没散呢。
没一会儿,小厮就欲言又止的拿着那几幅画像,回来了。
小厮站在进了屋子,臊眉耷眼的看了看自家世子爷,想开口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祁天顺急了,拿起手边的枕头丢了出去:“找到没找到啊,你倒是快说啊!”
“找……找到了……是……是您未过门的媳妇……”
听的这话,祁天顺先是一愣,突然坐在床上开始傻笑:“嘿嘿……嘿嘿嘿……”
一旁的下人们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要上前探看,世子爷这是欢喜过度,人疯了?
祁天顺推开凑上来的众人,大声道:“快!去请我爹来,我要见我爹!快去……”
郇家的这门婚事,他已经等不及了,提前!必须提前!
跟祁天顺同样焦急难耐的是千里之外,打马奔驰的某人……
大漠黄沙,无垠的戈壁滩上一面军旗屹立于城门楼上,怒号着守城将士们的坚韧和一腔热血,旗子上的硕大的‘袁’字,在风中漾起波浪。
似乎在抗议着什么……
“少将军,您真的丢下兄弟们不管啦?”一个脸上灰扑扑的小将依依不舍的问道。
连一百拍去他衣服上的浮土,又替他理了理帽子,安慰他道:“什么不管你们啊,本将军回去是有大事要办。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将追问道。
连一百翻身上马,蔚然一笑:“慢则两三年,快了的话,一年不到就能赶回来!志浩,加油。到时候我等你来给我做副将!”
王志浩点了点头,坚定道:“嗯!一定!”
连一百打马而去,留下一路尘土,在戈壁上划出一道慢慢消散的印记。尘埃之下,一颗激动的心,颤抖不已。
说是激动,另外还有一半倒是愤怒,卓家跟他们连家从小定下来的娃娃亲,后来卓家的女儿过继给了郇家。小娃娃虽然改了姓氏,但是郇家大肚,那门亲事也还算作数。
他原本也对郇家那小娃娃没什么兴趣,他志在沙场,建功立业才是他的向往。
但是前些日子顾六给他来信,说郇家娃娃要嫁给祁天顺了。
他看着长大的小媳妇,要嫁人了?还是望京城里面数一数二的纨绔?
他就算是作为一个长辈而言,也不能看着小娃娃送进祁家的那个狼窝。
后来在顾六的再三怂恿下,连一百毅然回去,救小娃娃于水火之中!
再也不让人欺负她。
“将军,皇上这次让咱们去虎威营研究新型武器,话说那不是工部该干的事么?”同行的小兵不解的问道。
连一百回头他看一眼,马速却并未慢下来:“兵部那群笔杆子懂什么,没上过战场的都是纸上谈兵,什么武器用的顺手,只有咱们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杀过敌,砍过人头的人才知道!没挨过几刀尝过几箭,哪能体会到战场的残酷?”
小兵点了点头,觉得将军说的甚是有理。
另一个小兵也附和道:“这个我懂,前几年我家里日子还过的去的时候,我家小弟在学堂学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说得对!咱们这些当兵的,不能光傻乎乎的当大头兵,多读书,多动脑子才成。”连一百赞通道。
得了将军的夸奖,小兵一夹马肚子,努力跟上将军。
一行三人如同划过的流行,努力地向虎威营落去,不远处,隔着一条河,万家灯火的地方,就是望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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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想快些成亲,眼看儿子的腿越发严重了,要是晚了日子我怕当误了拜堂,再说事情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万一郇家后悔了,突然变卦了怎么办……”祁天顺坐在床上,如同一只渴望抚摸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望着坐在对面的武安侯夫妇。
武安侯捋了捋胡子,没有说话。
王氏一向偏爱儿子,也开口劝说道:“天顺说的有道理,郇家乃商贾起家,无利不起早的主,万一有心人见不得咱家好的,从中作梗给郇家许些什么……那保不齐就……”
站在王氏身后的一个小姑娘开口道:“大夫不是说大哥的腿不疼了么,以后慢慢养着能治好的,怎么还会越发严重呢?”
小姑娘一身玉色绣金撒花断面裙,上着藕色半臂,颈间佩戴赤金镶南海东珠四宝项圈,穿着打扮无意不金贵精致。
另一个姑娘一身兰青素色,头上不过简单挽了一支兰花簪子,轻轻拉她一下,站了出来。
“我倒是觉得大哥跟母亲说的在理,这门亲事虽说是郇家高攀了咱们,但是早点成亲后面咱们也能安心给大哥治腿伤,听说郇家做着药材方面的生意,到时候找些稀罕的药材,也是方便。毕竟大嫂过了门,大哥的事就是郇家的事了……”
说话的是武安侯府的三小小姐——祁绵绵,虽说是个庶女,但自幼养在王氏身边,颇得宠爱。
武安侯捏着胡子的手顿了一下,沉思片刻,一拍大腿:“既然天顺这么渴望娶媳妇,那爹就只能厚着老脸再找郇家说说去!”便起身出去了。
祁绵绵见王氏欲言又止,也知趣的起身告退。
屋子里只剩下王氏、祁天顺和那个打扮精致的侯府六姑娘——祁云珊。
祁云珊见她爹走了,上前戳了戳祁天顺的腿,好奇的问:“哥,真的疼么?”
祁家小小姐众多,祁天顺却独宠爱这个一母同袍的六妹,笑着摇头道:“早就不疼了,我骗爹的,我就想早些成亲,把你嫂子给娶进门。”
祁云珊撇撇嘴:“媳妇还没进门呢,你就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偏心眼!”
王氏瞪她一眼,替儿子分辨道:“小没良心的,你哥最宠的是谁你心里还不清楚?从小到大哪次你闯了祸不是你哥替你收拾烂摊子的。合着你也该多心疼你哥才是,毕竟你们俩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祁天顺怕小丫头心气儿大,再说两句把她说哭了,忙岔开话题:“娘,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说到正事,王氏才收了唠叨的神通,语重心长道:“天顺,怎么就突然要急着把婚事提前了?”
上次自己说郇家姑娘长相好看时,儿子也不过是点头应下而已,现下儿子躺在床上出不了门,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态度大变的?
祁天顺傻傻一笑,得意道:“娘你是不知道,那郇洇墨……就是我那未过门的媳妇,真是赛天仙比神女的,拿一张脸拿我这一屋子的美人儿,我都肯!”
王氏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自己长得好也就罢了,连选媳妇也要看脸来,得亏郇家姑娘是个好看的,要是稍微欠缺一些,他还不哭着闹着要退婚去。
又一想,儿子看脸这事,有好有坏啊。
万一这郇家姑娘入了门,是个有手段的,到时候哄着儿子跟自己拍板,就凭自己对这混小子的了解,美色当前,他犯糊涂发倔,也是不无可能的。
哎,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古人诚不欺我啊!
王氏无奈的点指戳了他的脑门,又宠又气道:“你啊你,让娘说什么才好……”便起身带着婆子丫鬟出了院子。
去郇家商议婚事提前,少不得早做准备……
王氏走了,祁云珊长喘一口气,她娘什么都好,就是唠叨的功力无人能比,她深表怀疑,爹不愿去娘的院子,是怕听多了唠叨耳朵起茧子。
在祁天顺面前,她一向恣肆,放下了贵女的架子,瘫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揶揄道:“哥,你那一屋子的美人儿呢?”
“一屋子美人儿没有,但是一个角色美女可是有的。”祁天顺挑了挑眉,从床上的被子里面摸出了一张画轴,“过来给你见识见识,你未来嫂子的好容颜……”
祁云珊眼睛一亮,来了精神,猛地跳起,扯着嗓子高喊:“娘——我哥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