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去医院,但是我要换身衣服,化个妆,我现在这个样子太狼狈了。”“嗯,我带你回家。”
凌墨寒在她面前蹲起了身子:“还记得小时候吗?”
“小时候我走路很笨,经常左脚绊右脚,摔得鼻青脸肿,嗷嗷大哭。大哥是从来不管我的,把我交给佣人。只有你和二哥会过来哄我,两个人蹲在我面前,让我选择。二哥背累了,三哥换上。三哥累了,二哥换上……”
“三哥,我好怀念小时候的我们,凌家虽然气氛不好,可是我们三个人感情很好。我曾经还想着要不要给你们其中一个当童养媳呢。”
“没想到现在……”凌舒雅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凌墨寒也陷入了回忆,小时候的确无忧无虑,可人……总要长大,要背负很多很多。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三哥永远是你三哥,不会改变。上来吧,三哥带你回家。”
“好。”凌舒雅抹了抹眼泪,上了凌墨寒的后背,让他背着回去。
她伏在凌墨寒的后背,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
……苏默匆忙赶到了医院,权菲菲也从手术室出来,已经脱离了危险,等醒过来就没事了。
肇事者是个惯犯,好几起闯红灯事件,只是这一次更是醉驾闯红灯,正好撞在了权菲菲身上。她手里还拿着亲手做的一对陶瓷,是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结果陶瓷碎了一地,她滚落在上面,伤痕累累。
苏默赶到病房,权衡守候在床边,权母在一旁唉声叹气。
“权医生。”
“菲菲,你听,你的好朋友苏小姐来看你了。”
“菲菲没事吧?”
“没危险了,只等着醒来后续修养就好了。你是从……礼堂来的吗?凌舒雅……现在怎么样了?”
“我出来的时候,凌舒雅很难过,哭得很伤心。宾客都走了,老爷子也大发雷霆。”
“我会去负荆请罪。”权衡听到这番话,微微敛眸,心脏微微疼着。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让他弃权菲菲不顾,他根本做不到。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他不能违背誓言。
只是……他辜负了凌舒雅,在婚礼上离开,让她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
他该死。
“负荆请罪……有用吗?就能抚平凌舒雅心头的伤害吗?我知道菲菲在你心里很重要,对我也是。但……那样的场合,你就一点都不顾及舒雅的感受吗?婚礼还差几分钟就能结束,你来了也没用,权阿姨都决定过来了,可是你还是放心不下……”苏默还没说完,权衡忍不住打断。
“你不懂菲菲对我的重要,我只有她一个妹妹了,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她了!”“那……舒雅就不是你的家人了吗?你不是还有舒雅吗?你将舒雅置于何地?”
此话一出,病房陷入一片死的寂静。
权衡瞳孔狠狠收缩。
他知道自己和舒雅结婚后,就是自己的妻子。
他对她同样有感情,但是……却从没有拿她和菲菲比较过,也从未将她介入和菲菲的感情中。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割舍,别人也无法介入。
他是真的对不起舒雅,竟然忽略了她。
苏默看到权医生的反应,觉得寒心。
他的确是个好哥哥,但未必是个好丈夫。
如果她和凌墨寒结婚,凌墨寒如此顾及舒雅的感受,而将自己置之不顾,不闻不问的话。她也难以释怀。
哪怕,躺在病床上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无法苟同权衡的感情。
有失公允。
不对……他对舒雅从来没有公允过。
“她现在在哪?”权衡起身,紧紧地抓住苏默的胳膊,急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在教堂。”
“婶婶、苏小姐,菲菲交给你们,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完,权衡拔腿离开。
“权医生要干什么去?去忏悔罪过吗?”
“这孩子……对感情一直模糊,他和欢欢之间,长辈都看出端倪了,可是他身在其中,却不知道。”权母喟叹一声,幽幽的说道。
苏默听的云里雾里,不解的问道:“什么叫……看出端倪,什么端倪?”
“菲菲喜欢权衡。”
“这我知道啊,妹妹怎么可能不喜欢哥哥呢?”
“她对权衡是男女之情,并非亲情。苏小姐和欢欢如此交好,你不知道吗?”“啊……”苏默听到这话,震惊的无以复加。
菲菲喜欢权衡,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权母看她茫然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看来这个苏小姐和权衡一样,对感情的事情真的很模糊啊!
”这两个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他们父母也很早看出来了,并不认为他们适合在一起。权衡稳重,责任心强,一直在帮菲菲担着事,保护她。菲菲呢,不知轻重,性格也大大咧咧的。我们都喜欢菲菲从军过后,性格会有所磨炼。”
“但菲菲这丫头倔强,不愿当兵。权衡宠爱她,由着她,另愿自己承受责罚,也不愿让菲菲吃苦。我们都心疼这个孩子,觉得菲菲不理智成熟,还是个孩子,未必适合他。所以她们并非亲生,这个秘密就一直藏着没有公开,希望菲菲有所压制。”
“但高中有一年,权衡带回个女同学,菲菲失控,夜雨就冲出了家门。权衡为了救她,被车子撞了。他是个好苗子,却……所以现在才当了军医,而菲菲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和舒雅这一对我非常满意,舒雅包容他,能做他背后的女人。也能和他齐头并进,做最亲密的战友。可是权衡这些年对菲菲习惯了,所以他一时间难以处理两个人的感情。我们本来打算藏一辈子的,但是权衡生母病重,临死就像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我们实在难以拒绝,最后两个孩子都知道了,我们就担心菲菲会闹事,又极端的方法得到权衡,所以一直提防到现在。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但看警局录像,这次不怪菲菲,菲菲是有意成全的,但是却飞来横祸,硬生生阻止了这场婚事。”
权母娓娓道来,苏默听得目瞪口呆。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兄妹,没想到竟然牵扯了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感情。
菲菲喜欢权衡,而权衡也分不清对欢欢是男女之爱还是兄妹之爱吗?
“那……权医生的感情到底是…”
“哎,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横加干涉,让他自己抉择吧。我只希望他能处理好感情之事,让她们都不再受伤。”
“阿姨,你也累了,你先去休息会吧,我来照顾菲菲。”
“哎……”权母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坐在椅子上,默默抹泪。
苏默心脏微微揪紧,菲菲和舒雅谁受伤都不是她所看到的。
菲菲失血过多,没有多大的伤势,也算是有惊无险。肇事者已经进了监狱,估计想出来难了。
苏默尽职尽责的照顾着,去医院食堂买了饭菜,让权母垫垫肚子。大家一早忙活婚礼,又到医院,片刻都没有停下。
苏默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菲菲,紧握住她的手。
菲菲爱了那么多年,心里也很苦。感情的事情,她无法判断是非。
只希望他们之间能有一个美满的结果。
只是……二选一的结果,谁能善了?
一个是她的闺蜜,虽然只是在大学认识,但是感情却很深厚。
一个是她未来小姑子,认识的时间更短,但舒雅的性格很鲜明,让人难以忘怀一下子就记住了。两个人都那么优秀,一个是名将之后,一个是名媛千金。
如果她是权衡,恐怕也难以抉择。
苏默也犯难了,不知道一颗私心该偏颇谁,偏了谁对另一个都很残忍,她也做不到公正公允。
“菲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很茫然……”苏默喃喃的说道。
而这时,权衡赶到了教堂,但却已经物是人非。先前满堂宾客,现在……只剩下牧师在收拾东西。他毕竟是外人,见证了无数婚礼,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权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新娘子呢?”
“新娘子和凌三爷离开了,走的时候哭的可伤心了……”牧师也为舒雅不值,在那么多宾客面前,颜面尽失,又是个女孩子,如何撑得住?恐怕这半天的时间,婚礼上新郎落跑的新闻就能铺天盖地了。
权衡听到这话,心脏狠狠一紧,转身离去,想去凌家找舒雅。
他想看看她!他还没走远,就被牧师叫住。
“权先生,我是证婚人,我说了上帝的誓词。而你……违背了誓词,会被上帝责罚的。”
权衡听到这话,心脏狠狠一颤。他……违背了上帝的誓词。的确该罚。
权衡头也不回的离开,来到了凌家老宅。
门卫看到权衡的时候,满是怒气。
“我要见舒雅,麻烦通报一下。”
但出来的不是舒雅,而是凌墨寒。
“墨寒,舒雅现在怎么样?”他看着凌墨寒,他满脸阴沉,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一般。
凌墨寒上前,懒得废话,直接一拳头重重的挥了过去。这一拳头很重,砸在他的脸颊上,嘴角瞬间出血。
权衡默默承受着,用手擦了擦。他看着指尖嫣红的血液,道:“舒雅现在在哪?”凌墨寒依然不言语,反手又是一拳。
但是这一次权衡稳稳握住,他拢眉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告诉我,舒雅现在怎么样,让我见一面,我让你打,打到你痛快为止,打死了我都不会反抗!”
“权衡,我把你当兄弟,将我唯一的妹妹交付与你。可是你怎么做的?在那么多人面前弃她而去,让她成为笑柄。我就想问问你,你去医院可帮上什么忙?可救死扶伤?有没有将权菲从生死边缘拉出来?”
“我……没有……”权衡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眼神闪烁着愧疚的光芒。
“很好,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去了也只干等着。而你,却将舒雅推入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你只知道你的妹妹矜贵,那你知不知道,舒雅在我这儿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也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权衡,上次在海上半岛,我跟你说过,好好待她。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你负了她!”
“我想见一见她!”
“你认为老子会让你进去吗?”凌墨寒终于爆发,也不再多废话,拳拳用力。
权衡当真没有闪躲,任由他拳拳落下。
“够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凌墨寒停下了动作,转眸看向出来的凌舒雅。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
“对不起,三爷,我们没能看好四小姐……”佣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舒雅已经换上了常服,脸上上了淡淡的妆容,稍稍遮住那红肿的眼睛。
直视她哭的太凶,眼睛肿的太厉害了,根本遮不住。
她捏紧拳头,看着她的新郎……不对,从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就已经不是她的新郎了。
“哥,你是知道我的,一向独立自主惯了。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处理吧,我能处理好的,相信我吧。”凌墨寒闻言,恨恨咬牙,最终还是心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思。
“那就交给你了。”凌墨寒深深看了眼权衡,强忍着怒意,转身离开。
权衡上前,看着舒雅那红肿的眼睛,心里狠狠自责着。
“舒雅……对不起……”
“嗯,我收下了,从今往后,你我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舒雅浅浅的说道,云淡风轻,红唇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