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几位公子都在饮酒,不知为何,突然就这样了……”几名歌姬吓得直发抖,惊慌中华丽繁复的外衫踩落挂在手肘,步摇晃晃悠悠,双眸通红,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几个中了毒的倒霉鬼都被抬下了游船,大夫已经跟着六扇门的人来了,沈栖棠粗略看过,只是普通的毒物,份量也不重,便留了下来。
她端详着酒盏,与神子澈对视一眼。
“奴家方才也陪陈公子喝了两盅,该不会、该不会……”一名歌姬脸色煞白。
沈栖棠幽幽盯着她们,笑,“酒里什么都没有,酒杯也没有。诸位尽管放心就是。”
仵作验了毒,赞同地点点头,“可是此毒发作速度很快,离画舫从岸边出发也已经有两刻了。这毒,应是上了画舫后,才被服食的。”
画舫行进很慢,比沈栖棠他们那艘小舟离开得更早。虽说画舫人多眼杂,可舱内却只有几名歌姬和寻欢的倒霉鬼们,就连各自的家仆都在外面候着,不曾进来。
倘若说到嫌疑,首当其冲,便是这些女人。
不过,这般下毒,未免有些太直白了,份量不够,人又死不了。
还不如直接刺杀来得简单。
“那几人的身份,可都弄清楚了?”神子澈指尖掠过桌案上的水渍,淡淡的问。
捕头低声答了几句,沈栖棠站得稍远些,没听清。
但青年的视线却落在了她身上,若有所思。
她当然不可能干过这种事,论理,要是她们沈家的人,就算有那么几个不遵家训的小辈喜欢用毒,也一定不至于这么丢脸。
下毒居然还让人察觉,这未免太对不起沈家书楼那些典籍。
这事归六扇门管,神子澈只叮嘱了几句,便与沈栖棠先行离开。
“这些人身份各异,有王府长孙,也有富贾之子,但都在国子监求学,算起来都是沈云苓的同窗。如果没记错,去年那桩意外,这些人不仅在场,还对被石鼓压住的沈公子视若无睹。”
神子澈眉心微蹙,低声,“你说昨日在长公主府上见到了三王爷,他——”
沈栖棠愣了愣,连连摆手,“他哪有这么大胆子?在王城之内还敢如此胡作非为,被抓住了死的都不止他一个!”
“可只要不被抓个现行,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
话是这么说。
毕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栖棠也不会料到冷宫里还能有那么长一条暗道。
虞沉舟和沈云苓关系匪浅,为了替他抱不平,趁千灯节混进城找这些公子哥儿报复,倒也说得通。
“可他人又不在船上,否则戴着个面具,六扇门的人早就抓到他了……”
“毒在冰里。”
“冰?”
桌案上没有带冰块的东西,但盘子却是冷的。
还有化开的水渍。
沈栖棠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可是你暗中把水渍抹掉了,如果毒在冰块里,那岂不是没证据了?”
“问了大夫,毒物分量很轻,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就算不用药也无妨的。既然不是意在伤人,也就罢了。多事之秋……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他勉强从少女脸上移开视线,生硬地答道。
明明就是私心作祟吧?
少女挑眉,笑嘻嘻地一杵他的胳膊,揶揄,“那如果我也给别人下毒——”
神子澈面无表情,“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