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鏖战（上）

　　城楼上的百姓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昨天夜里他们在城里到处寻找稻草。由于不知道突厥兵会不会连夜奔袭而来，所以百姓们不敢出城，当然少帅军士兵们也不敢放他们出城。这样一来找到的稻草可就实在有限的很。不过这难不倒徐世绩，他命令士兵们带着几十面大锣在洛阳城里的大街小巷四处游走，一边走，一边敲锣。喊道：“各位洛阳的父老乡亲，拆了你的床铺，卖出你的稻草，保卫我们的家园。”

　　原来徐世绩想到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家里床铺下面铺的都是稻草，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稻草的问题吗？只是如果让百姓直接拿出来，似乎有些强夺的意思，所以徐世绩就想到了收购。这稻草根本就不值多少钱，而且普通人家所有的床铺下铺得稻草家加在一起也卖不出多少钱。而突厥人万一打进来了，那可就不是这些稻草就能够打发的了的。于是百分之九十五的百姓都是无偿的捐献了出来。这样一下就搜集到了上万斤稻草。徐世绩又命令把这些稻草都运上了西边和北边的城墙下。另外还留下两千多斤作机动。并且在稻草上都洒上了水。

　　此时徐世绩命令宣辉门上的百姓们把那些淋湿了的稻草全部丢到城墙外面去。

　　婠婠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想放火烧？不对，那就不应该把稻草淋湿了。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用烟熏。”

　　“夫人真是聪明。世绩正是此意！”徐世绩回答道。

　　“为什么不直接放火烧，而要弄得这么麻烦呢？”独孤峰在一旁问道。

　　徐世绩转头看了独孤峰一眼。

　　独孤峰冲着徐世绩笑了笑：“世绩不是这么记仇吧？要知道上次婚礼你和石之轩联手。弄得第一次保护少帅安全的我可是狼狈得很，所以对你有些冒犯，我这里向你郑重赔罪了。”

　　“独孤将军客气了。咱们现在并肩作战，这以前地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世绩说得好！”独孤峰凑近一步：“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功夫一般般，能力也平平，我坐上独孤阀主的位置凭的不过就是资格老。辈分高而已。功夫这辈子我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大进展了。我倒是有意想学一学这行军打仗的本事，只是不知道世绩老弟会不会嫌我年纪太老。朽木不可雕啊！”

　　“独孤将军太客气了。我军中能征惯战之辈多的是，我徐世绩算得了什么？如果将军有什么疑问，世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独孤峰高兴的拍了拍徐世绩的肩膀。

　　“好了，快说呀！为什么要用烟熏。而不用火烧呢？”婠婠问道。

　　“因为我军处于弱势，消灭突厥军不太可能，又因为一、两天之内，我军地援军会源源不断地赶到。”徐世绩慢慢得说道：“放火烧，的确可以烧死部分突厥兵，并能够阻延突厥地进攻，可是我军的稻草只有一万斤。听起来很多，但是洛阳的城墙实在太长。如果我军在一处放火。敌人可以迅速转移到另一处，这样一来，我军就必须处处放火。稻草很快就会被烧完。可是这湿稻草就不同了，我们往上面丢火把，在淋一些油，这些稻草虽然很难烧起来但是却会放出呛人的浓烟。而且可以持续很久。一万斤的稻草足够我们防守很长的一段距离。而最最重要的是我们地主要目的不是大量的消灭或者打败突厥人，而是拖延时间。只要拖过一到两天，我们的大部队到了。对于洛阳的防守战来说，我们就胜利的结束了！”

　　正说到这里。突厥军已经开到六、七百步外，然后前面的突厥军向两边撤开，而一千多名突厥军夹杂在四、五千的百姓中向着城墙冲来，那些百姓十一、二个人扛着一架云梯，大约总共有六、七十架，其余被挟持地百姓大多双手空空，少数的人手上有根木棍。而更有数千突厥骑兵躲在百姓的后面。配合着百姓中的突厥兵驱赶着他们向前进。

　　冲在最前面的百姓不少还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乱糟糟不成行列，一边跑一边齐声向城上叫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都是渑池地百姓！”一边叫一边哭，声音凄惨。

　　婠婠素来心硬，不过看到这种情景也是心理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一心软，洛阳城就完了。可是如果就这样一通乱箭放过去，对面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人，多少有些不忍心。

　　“夫人，突厥人也算不上什么创新，当年匈奴人就经常这样做。百姓被驱赶在前，他们的士兵紧跟在后。这个办法最容易动摇中土士兵的军心。而且死的都是中土的百姓，对他们说丝毫未损。即使士兵有伤亡，也比他们自己抬着云梯攻城的伤亡小多了。所以虽然胡人缺乏攻城的器械，但是却也每每可以收到奇效。而对于他们的暴行，我们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良策。所以秦、汉两代虽然国力强盛，一度打得匈奴落荒而逃，但是却始终没有忘记修筑长城。有了长城，就容易把胡人御在国门之外，也算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吧！当然最好地办法是把战争引到胡人地草原上，那样胡人的这些伎俩也就行不通了。而且他们虽然残暴，却也要保护自己地百姓，万不得已之际我们一样可以用其人之道还制其人！”徐世绩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双眼目视着前方。

　　百姓们已经走近了不少，不到五百步了，这个距离已经是投石车的射程之内了。传令官紧张的看着徐世绩。徐世绩没有任何的命令，又等了一会儿，徐世绩大叫道：“投射！对准后面的那些突厥兵！”徐世绩用手指着紧随在百姓后面的数千突厥兵。

　　传令官大叫起来。宣辉门上的三十余架投石车开始了投掷，磨盘大小的石弹，呼啸而去，落在突厥兵中，几十名突厥兵连人带马被砸倒在地。对于投石车的利害，突厥兵早已领教的胆寒了，所以连忙纵马紧紧地跟在百姓中，不少人干脆杂到了百姓的队伍中。

　　负责搬运石弹的百姓们忙碌起来，“嗖、嗖、嗖”又一轮的石弹飞射出去。虽然死伤的突厥兵不多，但是突厥兵的士气一下子降落了许多，不少人又想起了在河东和汾阴城下的噩梦。驱赶百姓的吆喝声都小了几分。

　　李世民在马上皱了皱眉。说道：“这样不行，得让他们下马，否则目标太大。”突利挥了一下手，号角“呜呜”得响起，传令官们则指挥着士兵拼命的挥动着手中的青旗。前面的突厥士兵见到之后，纷纷下的马来，并且很快就和百姓们杂在了一起，只是最前面的两三排全部都是百姓。

　　大队突厥兵缓缓前进，待到快要接近距离城墙五百余步时，停了下来，然后上万士兵三三两两的成疏散队形向着城墙前进。

　　投石车还在继续投掷，只是前面的突厥兵和百姓们扎成了一推，后面的突厥兵散得都很开。这样前面不能打，后面往往又打不着，三十余架投石车还是太少，根本不能能封锁住突厥兵前进的道路。眼见得突厥兵越来越近了。

　　前面的百姓已经距离城墙不到一百步了，而后面大队的突厥兵距城墙也不过三百步。

　　二十多台床弩开始呼啸了。不过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因为突厥兵分散得很开，所以五、六尺长的弩箭往往只能射中一个士兵，能开朵并蒂花那绝对是中了大彩。

　　“看来突厥人挨了一次打，学乖了。”徐世绩面无表情地对传令官说道：“准备点火把！”

　　于是城上的百姓开始点燃火把，不少人还在继续向城下丢掷湿稻草。

　　混杂着数千突厥兵的百姓们已经带到达了城墙下，此时百姓和突厥兵的比例几乎差不多1：1了。突厥兵一边命令着百姓们架云梯，吆喝着让他们往城上冲，另一面开始向城上射箭。

　　不时有箭枝飞上城头，已经有二、三十人被乱箭射中了，丢掷湿稻草的百姓们这下再不敢靠近城头了。徐世绩依然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婠婠就站在他的身边。亲兵们劝阻她向后退一退。她摆了摆手：“这些箭，伤不着我！”说话间双手舞动，转瞬间抓住了七、八枝箭往身后的地上一抛。动作潇洒至极，让城头上原本有一些慌张的百姓们心中安定不少。

　　徐世绩忽然大叫道：“投火把！”

　　一声令下，数千支火把纷纷投出城外。

　　徐世绩又大叫道：“撞杆！”士兵们于是数人抬着撞杆，开始撞击那些云梯。数架云梯被撞离城墙。婠婠看得清楚，这些云梯上基本上上面的三四人是百姓，后面跟着五、六个突厥兵。云梯被撞飞出去，突厥兵爬得不高，倒是十之七、八还能保存性命，可是爬在上面的百姓几乎是无一能生还。婠婠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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