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心伸手握住他的鼻子,面部阴森,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老五该醒醒了,说清楚谁是你的小嫂嫂?我的二娘为了救你,还在琅钩手里,你欠我的帐,该好好算算。”
正愁眉苦脸深思的智鱼,闻言笑笑,“是啊,王爷还不醒来,还要不要赵戬戬了?”
作势向赵戬戬比划,引来赵戬戬不断的瞪眼,呜呜呜的在地上来回摩挲。
智鱼移开目光,还在琢磨要不要打晕了太子直接离开这里,但这个结果大抵是被责罚五十大棍,他看了眼纪谨的方向,算了,再等等。
屋内就他们六个人,纪谨等人正忙碌煮饭,还有人去药铺寻找药材。
太子作弄了会儿刘,出了气后,也是发觉自己的行为稚气未脱,在那里坐了会儿。
傅笑涯犹豫的道,“王爷怕是危险,他与一颗棋子心脉相连,棋子虽然在他身上,但据琅钩说的,一动就要死的。”
太子反射性的看他,面色沉稳,眼里如洪流狂涌,“为何现在才说。”
“也是觉得王爷一时累了,可是殿下都如此吵王爷,王爷还未半分清醒的征兆,怕是真的。”
话音刚落,赵戬戬的声音更是呜呜出声。
太子一手伸出,示意别慌,“心脉相连……心脉相连……”
他苦思冥想,“唯一的解释就是蛊虫了,这是笑涯公子最拿手的,还请公子医治一二。”
赵戬戬眼泪都要落下,闻言精神一振,一下期待的望着傅笑涯,眼里满是信任。
“那……那倒是有可能的。”傅笑涯摸摸下巴,“我来看看。”
“还真是蛊虫,殿下真是见多识广。”
太子一下放下心,幸好反应及时,否则老五的死真的要算上他一份。他看着曾经在他身后追的孩童,长得这般大,还学会与他争,与他抢,最会惹怒他。
如果永远那么小的年纪就好了,那样还能安抚自己,十多次的暗杀,不是亲近人做的。
可即便如此,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心里深处,还是不愿意老五就此死去,更乐意活着和他斗。
感叹良久,刘据不经意间的看着傅笑涯的头顶,几分犹豫。
“说起来,笑涯公子为何这么早就找到我们的所在之处?莫非……”
傅笑涯分了一个眼神给他,干净利落的道,“殿下心思真是缜密,实不相瞒,在下在白衾身上下了个蛊虫。”
话语刚落,傅笑涯仿佛背后长眼睛的滚了一圈,正好躲开智鱼的一剑,那剑力道十足,“哐”一声落地。
“此蛊虫对人无害,就是指明下方向,你看,太子殿下、娘娘身上不能下,智鱼你性子如此火爆,思来想去还是白衾身上最合适。”
智鱼一顿,依然火冒三丈,“你给白衾下蛊虫,怎么不给兔子下蛊虫?明明娘娘带着兔子,从来不曾离手,下在兔子身上,岂不更好?”
随着智鱼的话,傅笑涯一下子想起来上次逼迫解下蛊虫的黑暗记忆,就是那只兔子,这次出来娘娘护的和什么似的,你让我怎么下蛊?
傅笑涯自然是不会承认没有找到机会的,自在的扇风,“没有害处,还很美容养颜,不信你问问白衾,可有什么不适?”
“不适倒是没有。”白衾奇奇怪怪的上下打量自己,一脸的为难。
“下了也不要告诉我就好了,现在哪里都不太对劲,要不笑涯公子还是将蛊虫取出来吧?”
傅笑涯一顿,“不取,等结束了再取不迟,你仔细想想,在下肯定不会害你,还会护着你,利大于弊,而且一条蛊虫价值千金,少说也得给我千两金子,在下才解了。”
“好,还请笑涯公子继续为王爷取出蛊虫,性命攸关。”白衾没有多言,恹恹的坐着。
因为闻了异香,加上没有武功在身,反应格外激烈,连站起来都是困难的。
“……!”傅笑涯火烧眉毛似的复又凑在王爷身边。
白衾闭着眼靠在墙上,呢喃道:“娘娘真的没事吗?奴婢心里好不安,是奴婢太没用了,只能让娘娘一个人孤军奋战。”
傅笑涯抽空安抚了一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会没事的。”
智鱼默不作声,实际上,应该娘娘带走他们二人,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属下,理应抗下,私心作祟,还是让娘娘顶上了。
当时殿下与白衾早已昏迷,这事无人知道,然而心里无比自责,往后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娘娘身后。
刘据坐了下来,眉目凝重,“只能等三日后的药配好,针对琅钩再想办法,笑涯公子,你可有下在两百个兄弟蛊虫?如此才好汇合。”
傅笑涯真想甩出一副鄙视的神情,但看在对方是太子的份上,勉强压下嘲讽的**。
克制的道,“下在他们身上干甚?拿了东西肯定早早离开巫山镇,鬼才会再过来,他们要是回客栈,顶多帮我们拖延一二,阻止琅钩的行动,但……大约是饮鸩止渴的结果,三日后的琅钩更加可怖。”
刘据连连摆手,认真的说道:“此言差矣,她借助丝线,摆明了是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而已,两百多人肯定有聪慧之人,智鱼,你去守在客栈旁边,救下一个是一个,小心不要让琅钩注意。我们这里无事。”
智鱼小心的退后一步,目测门在边上,极为方便,放心地摇头:
“属下所要做的从来都是守在太子殿下您的身边,您的安危是首要,现在王爷也在这里,属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离开的。”
刘据低沉着眉眼走了过来,居高临下望着他,“怎么,本太子的命令,你都不听了?”
智鱼咬了咬牙不作声。
白衾在边上劝道,“智鱼哥,等傅笑涯公子为王爷取出蛊虫,你们一起去,这里有纪谨他们,肯定是没事的。”
傅笑涯倒是无所谓,丢了手里的小粒虫子,直接丢在地上,站起来一脚碾死,说道:
“好了,只需好好养几日,三日也差不多。在下正好去找找娘娘,反正白衾这里有我一个蛊虫,哪怕走的远了,在下也能追上来。”
“快去吧。”刘据神色略好,对傅笑涯的态度好了些。
明显沉着脸望着智鱼,刘据思量的道:“还得弄清楚巫山镇边上究竟是什么,为何有来无去,在此之前,二娘必须找到!”
智鱼无可奈何,心知太子心意已决,望着太子道,“属下领命。”
……
一粒石子从高空落下,再是在数片树叶上弹跳,滑落时免去了不少力道,直接落在一蜷缩在角落的女子身上。
史氏难受的醒来,全身寒冷,她低头寻了片刻没有寻到异样,再是检查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结疤了,淤青至少三处。
她一动,全身便酸疼,简直难受极了。
这一辈子除了小时候练武,还从未这么疼过,仿佛回到了曾经被仙法支配的恐惧中。
她仰着头,深深呼吸几口,又是一粒石子砸在她头上,熟悉的疼痛,宛如重击。
人差点就合趴在地上,史氏艰难的挪开了位置向上看,几息后,她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难道是极为少见的牡蛎仙芝……也只有这玩意儿才会掉这种形状的石子下来。”
史氏握着水滴状,中心镂空的石子,略微感知,更是有仙力萦绕,心里坚定不移。
“师傅说过,牡蛎仙芝是修炼仙法的重要辅助之物,用了它,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其伴生的灵草更是有止血养伤之效。”
史氏再是拖行了一阵,想方设法的更藏进去一些,不禁诉苦来:
“这个琅钩,明明是没有修炼天赋的,怎的这般厉害,差点折在她手里,当年,师傅私下里好像说过琅钩命数与我相克,还真没在意,真不应该留她在身边,远远的送走就好了,我就该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算的命数奇准,果不其然在这里等着我呢。”
史氏缓了一阵子,运起仙力来回流转,幸好之前仙力有过提升,不然这当口怕是要陨落在此处。
她双手用力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低垂着眼道:
“师傅也说过,将来我是要位列仙班的,这怕是无法改变了,早知道问问他夫君会不会也如此了,琅钩本无天赋,竟能如此,夫君应该也可才对,但又不能让他知晓神仙一事,真是惆怅。”
嘀嘀咕咕一路,走到最上面的屋顶时,史氏身子终于是全然恢复了知觉,紧接着饥渴交加,人差点晕厥过去。
半个白日加上一个晚上,怎能不渴不饿?史氏顾不得周围了,匆匆几步到了地方。
一下望见只有盛开当日才会显露出不一样的牡蛎仙芝。
也许是为了生存,牡蛎仙芝仅有在成熟当日才会这般耀眼。
普通模样的灵芝上,蜿蜒的伸出一颗小芽儿,芽尖是与灵芝一般大小的花朵,层层叠叠的绽放,花瓣为粉色,中心点点花蕊,格外好看。
史氏用手挖出牡蛎仙芝边上的一颗绿油油,普通无奇的小草,直接往嘴里一扔,再是摘下仙芝,放在手里直接化为一滩水。
她早有准备,迅速的望嘴里一扔,体力快速恢复,轻盈的往后退了十步,躲进下面一层掩盖身形,盘腿运功。
“竟然是真的。”史氏眨眨眼睛,“还以为是饿的出现了幻觉。”
她身上的伤一下好的七七八八,“难道真是因为命数,所以哪怕不用心修炼,也有天灵地宝送上来?”
无人能够回答,唯一能回答她的,唯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师傅了。
这样就能去寻夫君了。
正要走,她脚下一顿,警觉的看了眼上面,小心翼翼的躲在隐藏的石块后。
此处废弃已久,石块叠成假山那般高,同时不规则的散落。
史氏深深蹙眉,看见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见的人。
花蕊儿?
此人面容娇美,涂的浓妆艳抹,身段姣好,一半透的白衣穿在身上,不是仙人胜似仙人,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坠着硕大艳丽的红宝石发簪。
史氏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朴素无奇,倒真过得相夫教子的日子过惯了。
思绪一闪而逝,紧紧盯紧来人。
花蕊儿围着原先史氏站着的地方来回晃悠,面容奇怪:
“算算日子,今日该盛开了,怎的空了,难道是有人提前拿走不成?不对,此灵芝除了沾染过仙力的人,没有人能触碰,一碰就会烂掉。”
她蹲下身来仔细端详,语气冰凉,“白等了那么多年,还是烂掉了,要不是人太多,怎会错过!罢了,反正巫山镇乃是风水宝地,灵药多的是。”
花蕊儿眼睛瞄向一边,史氏呼吸屏住,身子刚恢复好,倒是不能与她硬碰硬。
地上正好游来一条细条青蛇来回扭动,显然是一直栖息在此处,在两个深深的仙药坑里来回扭动,敏锐的感觉到此地的仙力残留,转悠的欢快。
花蕊儿却是误认为是此蛇吃掉了灵药,“你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沾了仙力,又吃了仙药,今日就拿你来开饭。”
她伸手就是一捏,人站在屋檐边上,手里虚握住什么东西,紧接着在空中,无任何借力,直直的飘走,身形飘逸。
如此近距离,史氏牢牢捂住自己的嘴,按耐住好奇,坐下来耐心炼化。
半炷香后,完全消化了灵芝与灵草的史氏走了出来,她抬头张望屋檐边上,眼微微瞪大。
巫山镇边上,山占据了一大半,因着先前的想法是翻山越水过后就是天机殿的缘故,所以一直不曾深想山有何奇怪的。
一味的想如何才能让夫君他们不去寻天机殿。
此时看来,这山未免太倾向镇子了,几乎是往内依偎,整个镇像是个低谷。
透明的丝线本就不起眼,大量的拧成一长条,悬在高高的两座山之间搭成绳索,再是细线捆住,常人肯定是不会留意的。
只要记清楚位置,便可自由的宛如仙人般在天上飞行,再借助夜色掩盖,常常在夜晚出行,更是天衣无缝。
史氏再是退后了几步重新藏了起来,“可是琅钩的本事不是这三言两语可概括的,充沛的力量,震得骨头都在咯咯发响,如何能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