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鱼认真叮嘱,“要离开就快些离开,趁着她人还在客栈内……往后怕是……”
后面的话,智鱼咽了下去。
他皱眉担心娘娘和傅笑涯两人,手里在白衾的人中那里掐了两下,见人有苏醒的迹象,大喜,紧接着又用在太子身上。
等太子清醒后,智鱼立即简单提了几句发生的事。
“……花香肯定是有问题的,殿下,现在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太子冷漠的盯着他,“自然是将琅钩永远捆在巫山镇,不能让她离开此地半步,现在首要的是救出二娘,琅钩,我等先回长安,向父皇请旨不迟。”
智鱼还未来得及张口,旁边一直默默坐着的纪谨忽然道来,“殿下有用的到纪谨的地方,尽管使唤。”
“你是……”太子这才看清楚旁边的人,足有十多个人,还有个八岁的孩童眼泪旺旺的仿佛刚哭完。
纪谨以坐着的姿势,用手撑地,往后退了步:
“吓到殿下了,我是纪谨,在六年前误入巫山镇,曾是一个药师,最喜收集药材和药方,听闻巫山镇有神药,特意来寻,不想从此一直捆在此地,再也不能离开。”
太子看看他,再看看旁边的其他人,从怀里拿出一些粮食,递给了纪谨。
纪谨一愣,他笑着收了起来,“我等不缺粮食,反倒还想给殿下粮食,殿下千金之体,理应受到万人敬仰,这里样样都缺,倒是寒酸了殿下。”
“无事,收着吧。”太子怅然的说了句。
目前局势尚不明朗,是否逃过这一劫,还不知道,粮食暂时是多的,眼前的这几人,面黄肌瘦,倒是看起来要多吃些。
太子望向智鱼,忧愁的道:“傅笑涯在二娘身边,逃脱该是容易的,倒是……如何能汇合?更不可能一走了之了。”
智鱼倒是乐观,“殿下,不说娘娘,傅笑涯总是要回皇宫的,娘娘定然是跟着一起。”
“不,二娘肯定会留下来寻我,得找到她。”
智鱼双手摁在太子的肩膀上,郑重道:“殿下,娘娘定然会回到皇宫的,您就不要执念至此,娘娘舍了自己,为的就是救下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让娘娘的苦心白费。”
太子偏过头来,他回想起十多个人诡异的坐成一个阵,目光闪烁,到如今,不得不相信世上有超出常理的事和人。
“杀死琅钩,让她永远沉睡在巫山镇。”
智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脸上苦大深仇,门外汉因不曾跨过门槛,自然感受不到令人绝望的差距。
“这如何能做到?正面与琅钩对上,娘娘与在下第一反应就是此人深不可测,走为上策。”
他开始思考将太子重新打晕后,抗着离开巫山镇的可行性。
“总是有人愿意去试,等那两百人回来,加上巫山镇剩下的人,多少重创琅钩!”
智鱼摇头,努力道:“王爷人带的多,可足足二十多个人尽数受琅钩所蛊惑,不是人多就能胜利的。”
太子一把推掉他的手,面容严峻:
“躲到何时?躲得过今日,躲不过以后,琅钩想要的是皇后之位,今日放她走,迟早有一日会找上母后,找母后,我宁愿她找我。”
提及皇后,智鱼低头沉思,态度松了两分,可是太子的安危还是首要的,回忆起琅钩的模样,努力劝说道:
“怕就怕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您一同折在琅钩手里,先保下命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急,再等等,先去寻人,巫山镇内肯定有了解琅钩的人,只要对症下药,找到弱点,就能下手。”
“这如何能找到,找到了人,谁去动手?情况如此危机,属下万万不能离开殿下身侧片刻的,所以只能就此离开,回皇宫!”
“智鱼,你越来越放肆了!”
边上晕乎乎的白衾,眼看两人要对上,她着急的坐起来,“太子殿下,智鱼哥,消消火!”
智鱼火冒三丈,有一个恨不得将性命舍出百次的主子,真真是无可奈何:
“琅钩岂是常人可比,巫山镇本身就很诡异,此次前来殿下并未多带人,简直冒险。再说此事难度,人都走光了,如何能找到人?殿下任性,做赌注的是人命!”
“不找怎么……”
纪谨咳嗽一声,与自己的几个兄弟相互望了眼:
“正好,我等几人与琅钩有深仇大恨,多年来为的就是了解琅钩的薄弱点,给她致命一击。”
太子与智鱼正要继续,闻言,四目看向他。
太子咳嗽一声,恢复风轻云淡的姿态,略略思索,“这位纪谨先生,您知道琅钩的弱点?”
“是,她的身体很弱,冬日怕水,夏日怕太阳,人的样子美貌,但若是受伤了,没有一个月是不会止血的,所以她受伤时,镇上会死更多的人,为此,所有人都不敢反抗,害怕自己成为间接害死人的恶人。”
听完,太子低下头思量,“镇上人几乎都走完了,她已无养分,倒是能大展身手,可这点还不够,还有其他的?”
他抬起头来渴求的望着众人,一张俊美尊贵的脸,如此神情,无人可抵挡。
一个妇人,她的眼满是疲倦,缓缓的道,“在她的老窝里有很多宝贝,也是她的武器,烧毁他们,琅钩会很痛。”
智鱼顿时松快不少,“实不相瞒,已有两百多人正往山的另一边赶去,一切顺利,那么她的东西肯定不会剩下。”
“好,好好。”妇人连道三个好,满脸欣慰,“太子殿下真是大好人!”
这其中曲折一言难尽,太子未有多言,直接虚受了这一谢,“婆婆谬赞。”
略略迟疑,“不知婆婆可知道此处还有其他的神仙吗?真正的神仙那种?”
众人互相询问,纪谨摇摇头,“不曾有另外的神仙,真的有神仙,肯定不会不管我们身在水深火热中,怕是早就被琅钩击败,长眠于此,否则,她如何能每段时日就来镇上掳走人。”
太子更迟疑了,“那天机殿,可曾听说?”
“未曾。”
太子叹息,还真的是被骗到此处,背后无疑是老三老四两人的手笔,一下铲除前头两皇子,简直一箭双雕。
不知通风报信的人是在老五那里,还是在他的东宫里,回去必得好好整治,太子眼中一片幽深。
“人肯定是普通人,她身上捆了细线,此线纤细,几近透明,平日里,她自由飘动就是用了此物,在屋顶上方一定有端倪,我们可以先去斩断这些东西。”
纪谨一愣,他沉思,“丝线……”
“那是山的眼泪,哪怕是殿下也不能轻易亵渎!”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瞪着一双眼,身边人拉扯他几下,终于是将他扯下。
“山的眼泪?”太子轻声呢喃,“平日里砍柴,山疼了,所以掉的泪水吗?树可砍,为何丝线不能捡?”
少年愣怔的看他,“树怎么会是山。”
“丝线又如何是山?你仔细想想,何时出现这种论调的,说不定就是琅钩传开的,为的就是无人知道她的秘密。更深信不疑她的能力。”
太子也是想到了,此种丝线确实外面不常见的东西,可明摆着琅钩仗着这些,装神弄鬼,害了数万条人命。
“对,丝线。”妇人猛地抬起头来,冲过来死死握住太子的手。
“丝线,那是山的眼泪,最最真挚的情感,轻易不能亵渎,从来不敢拿走,原来,原来是这样!”
智鱼神色一变,当下隔开妇人的靠近,干脆坐在太子面前。
太子并无半分不悦,风轻云淡的揉右手,慢条斯理的道:“纪谨,你说你是药师?可曾试过给琅钩下过药?”
纪谨回过神来,“自然是下过的,可惜她中药之际,一起来的帮手选择匆匆逃离此地,无一人敢与她正面对抗,否则定能重创她!”
“那就再下一次,我亲自动手。”太子眯着眼道。
“好,不过……”纪谨面上显出为难之色。
“在下浪费了许多药,身在镇内,材料少的可怜,曾经配出的两副药,已经浪费,这么多年,身上也就一副药,第二副还差两味药,如果殿下愿意等,凑足两味药,制出两份药,这样她肯定站不起来。”
“等多久?”太子立即询问。
“镇上走的七七八八,我只要去取就能拿到,是少见但在外面并不珍贵的药材,加上炼制好,大约三日。”
“好,炼两份药。”
一番谈论停顿,正是寂静的时候,一阵呜咽的声音动静传来,太子微微侧耳倾听,越是安静越是清晰。
智鱼亦是耳朵动动,“你们可曾听到有奇特的声音?”
“声音?哦,在此之前,我们擒获了一个人,她说是王爷的人,却是要带走我们的木宝儿,木宝儿是木娘的唯一的一个孩子,我们大家伙都不同意,于是将其捆起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走,从他们藏身的柜子里,提出来一个捆成粽子的人,一下提至太子面前。
太子与智鱼的神情难以言喻,这般巧合,委实是缘分。
还是白衾说话了,“伯伯,这确实是王爷的人,太子殿下此次是和昌邑王爷一起来的,此人名为赵戬戬,为王爷的贴身女官。”
捆成粽子的赵戬戬使劲的眨眼,奋力地挣脱。
“那这王爷肯定不是好人。”纪谨斩钉截铁的道。
他伸手摁住赵戬戬的肩膀,“太子殿下觉得我该放了她,那我就放了她。”
白衾瞧着赵戬戬的神态,嘴角微扬,这时候,正好可以好好扬眉吐气:
“不如先捆着,伯伯也说了,人是来抓木宝儿的,说不定被琅钩控制了神智,脑袋不清醒。”
又是一阵动静,有人拖着重物挪动的声响,像极了野兽拖行猎物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
智鱼站起身来,收了收剑,轻声道,“属下去看看来者何人。”
十多个人趴在门口,团团抱成一团,祈祷来人不是琅钩。
几息后,智鱼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还有些发笑,他走了两步回到屋内,向主子禀告:
“殿下,是傅笑涯,他手里还拖着王爷,看来是成功逃脱了。”
闻言,太子喜形于色,不顾身子酸软,一下子站起身,冲出门,喘了口气,扶在门上,“笑涯公子,二娘呢?”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傅笑涯的身后。
傅笑涯直接将刘髆扔给了后来走出的智鱼,喘气道,“在下离开的时候,娘娘正和琅钩贴身打斗,她嘱咐在下带走王爷。”
智鱼托住人往后仰倒,还是白衾拉了一把才站稳的。
“你……说什么?”太子脸上的笑容停滞,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留二娘一个人和那恶人搏斗?”
傅笑涯挠头,“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在下觉得娘娘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厉害,给在下的感觉,她能和琅钩势均力敌,会没事的。”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传音的事给瞒住了,万一以后可以拿这事来和娘娘交易,岂不美哉?
说不定还能变出个师娘来。
刘据心中生出一条条裂缝,眼前阵阵发黑,努力稳住的道,“二娘有个好歹,本太子拿你试问!”
他一甩衣袖,匆匆往里走,经过王爷的时候,瞥了一眼二娘用性命换来的人,不知该用何表情才好,只得更匆匆的进屋。
半炷香后,刘据的心情愈加不悦,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
王爷是被琅钩深度下功夫的,迟迟不肯完全醒来,不断恍惚,昏迷中来回变化。
凡是稍清醒些,总是在喊“小嫂嫂”。
木娘抬起头来瞅了瞅清秀年轻的王爷,犹豫的道:
“王爷如此惦念娘娘,想必太子殿下和王爷手足情深,不如放了赵戬戬,让她看看王爷如何了。”
纪谨不赞同,“木娘,赵戬戬才要抓走木宝儿,说不定就和王爷一样深受苦难,但奴才可不比王爷,多生变化,我肯定是不会再施以援手了。”
“那……那就算了。赵戬戬看起来力气很大,我勒不住她。”
一声连一声“小嫂嫂”,一直喊到一百多次后,刘据两手收在袖子里,眯着眼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戾后》,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