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颜正对着鹿垂涎欲滴,迟钝听见在说“殿下”、“娘娘”,根本不过耳。
眼见手里两头鹿都递给了一个男子,此人长相颇冷傲,也颇为稳健。
两人眼神接触,孟太颜慢半拍反应是那个叫智鱼的。
再是看向史氏,恍惚间好像在看掌门的那幅画,曾经有幸见过,记忆犹新,很快回神。
怎么可能呢。
史氏瞧见小鹿的圆溜溜的耳朵,提在手里四只脚分别岔开,仿佛被握住命运的脉搏,无法动弹,心中喜欢,直接随手将手里的兔子往太子手里一塞,抬手去摸那小鹿的头,那头上的颜色很淡。
笑道:“还准备去找呢,请个领路的带头,漫无边际的找,至少得两个时辰,你们将它猎下倒是少费一番周折。”
孟太颜叹气,看清楚白衾和蒋术都是这两人的奴仆,犹豫片刻也没提要回鹿来,只是道:“喜欢就好,挺好的。”
太子亦是点头,眼中满是称赞,“这样,便可全力去找红云珠了。”
孟太颜退后一步施礼,恢复初见时的那般飘逸的姿态,“那在下就去传饭菜来,先行一步。”
如果忽略他糟糕的形象,真是顶顶俊俏的人。
“慢着。”智鱼冷着一张脸。
“白衾,还有你们两个先进去吧,高乎裔也在里面,有饭菜,在外面奔走那么久,好好休息。”
孟太颜一顿,颇为意外,点头施礼,“好。”
旁边时有窃窃私语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看见孟太颜的脸,指指点点。
有的还匆匆离去,估计是给昌邑王递话。
太子淡淡的看了一眼,眼里沉淀思绪。
白衾依赖在娘娘身边,上上下下看娘娘的神色与衣着,见都完好,放下心来。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智鱼迫不及待的问道。
几乎叠音。
白衾与智鱼不禁对视,两人眼中皆是担忧。
一边的小桨一脸的嫌弃。
最终白衾先说话,断断续续的解释,隐去傅笑涯那段。
“妾身很好奇这位婆婆究竟说了什么,惹得掌门都留意。”越是不知道,越是在意这一点。
白衾呆了呆,“娘娘是说婆婆说的那段话很重要?”
若是早点知道,当时就顺便一问。
太子温和,他手里捧着个白兔,一边揉一边低头看鹿,越看越是满意,于是口气更添柔意。
“不重要,收拾收拾,去找掌门。”
白衾目瞪口呆,“掌门?”
之前两队人马分割两地,所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智鱼眼皮弹弹,请示了太子后,轻声对她说已经知晓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白衾点点头,郑重道,“太子殿下是储君,昌邑王殿下虽也是千金之体,但远远不能与太子殿下您相比的,他如何能这般?简直岂有此理!”
太子更是心平气和,淡淡吩咐道:“不能相比,他现在也压过多回了,白衾,你跟着他们一起留在房间里,此处离得掌门所住之处极近,无事不得私自乱走,我们去去就回。”
“是,太子殿下。”
一身长裙的史氏,轻挽着小鹿,不舍的递给白衾。
小声的叮嘱,“这两头都好好养着。”
白衾迟疑的望着鹿,这还能作为肉食么?连食物都会抱大腿了?
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首,太子低低的声音传来,“这么喜欢鹿?”
“嗯……喜欢,鹿的眼睛像儿子。”史氏老实的道,声音呐呐的。
太子沉默,“下次出来带着进儿如何?”
“不!不妥!”史氏连连摆手,额头的发丝落下几绺,衬得眼睛水灵灵。
“万一有个意外,夫君让妾身如何是好?”史氏轻轻的叹息。
太子指节摩挲,食指伸直,剩下的四指握成拳,“那这样,五彩鹿赠给父皇以作寿礼,普通的那头我养,你养兔,我养鹿,怎么样?”
“好。”史氏笑眯眯的依偎在他的臂弯里。
这次是正式拜见,太子夫妇于是走至掌门居住的大殿门,客客气气的禀明来意。
守在门口的是一个着装颇像典当铺掌柜的男子,他年纪五十左右,细长的眼睛端详太子再是端详史氏,着重看智鱼小桨腰上的佩剑。
他笑笑,透着一股子假笑,“掌门不在殿内,出远门,至今未回。”
太子亦是笑笑,也是假笑,“实不相瞒,在下与掌门乃是旧友,掌门亲自告诉我他未出天机殿,一直在里面静坐。”
“哦?”男子意外的再次打量他,上上下下,“实际上是静养,掌门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您若是有事,告诉小的,小的会转告给掌门的。”
史氏低垂着眼帘,定定的望着他的一双鞋子,软底云古纹路,江南那一带才有的手艺,缝制的鞋又厚又软,落地无声。
平时半夜遛弯,时常穿的就是这种鞋子。
史氏凑过来两步,搀扶太子的手臂,手指有规律的收紧,柔声对着对面的男子,说道:
“这位大哥,我们改日再来,反正要在这里住上个几日的。”
“还请!”
走了许久,史氏表情渐渐慎重,小声呢喃,“我们从那条地下道进去吧,这个人武功不知道如何,但……给妾身感觉很不好,怕是个惯于杀人的。”
智鱼和小桨紧张的团团围着两主子,唯恐有人不利。
小桨回想起来事,“是有一队人马想要害太子殿下和昌邑王,为的就是要害天机殿,此人可以是在保护掌门,也可以是昌邑王派来监视的,也可以是这队人马的伪装。”
智鱼侧目,好小子想的这么多!
紧接着,智鱼轻咳,“不要多想,没准就是保护掌门的人,根本没这么多事,但属下也认为从地下道进去比较合适。”
“嗯,就从地下走。”太子作出决定。
正要抬步走,远处时有吵吵嚷嚷的声音,竟是有沸腾的趋势!
一个人挤着一个人,声音嘶声力竭,“不好了不好了,昌邑王殿下遇刺!快来人啊!”
遇刺这事可不小,闻言一片混乱,几乎全在往外奔走,连殿内人也是慌张的。
史氏连连对着太子摇头,死死篡住他的袖子,唯恐他好心肠泛滥。
“我们别去,那伙人已经得手,若是知道夫君是太子殿下,怕是连夫君也要下手。”
“嗯,不去。”太子看着史氏着急的样子,低头吻了下额头。
忽然一凉,也许……是热的,史氏一呆,说话变得缓慢。
“我们先去见掌门,昌邑王遇刺我们没理由顾及,掌门需得安好,他们是冲着天机殿来的!”
智鱼侧过脸,望着人来人往着急奔走的人群,“娘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