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玉清让雪儿和秀香退下,自己倚窗而坐,静静看着手握的诗书,宛若一座雕塑,波澜不惊。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本是出游的好天气,而在他的心里,却是一阵酸雨,万般难耐恐怕也难形容他的心情。叶梦凡对于他来说是初恋,尽管本来不抱任何希望,但看到她的书信,也还是任由酸楚涌上鼻尖,他不断在问“为什么”。
他想恨她,却总恨不起来,爱情就是□□,任你被伤得痛不欲生,怎奈还是依恋,依恋她的从容美丽,依恋她的豪爽奔放,依恋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求之不得,却不忍用太子的身份逼迫她。他要的多吗?只是一个女子的心,偏偏她不爱他。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醉吧,一醉解千愁。
辛辣的滋味顺着口灌下,气味涌上鼻尖,烈酒在五脏六腑中奔腾。冷辰风的脸颊微红,眼眶也终于抑制不住地红了。
酒精不是可以麻痹神经吗?为什心里空空的,还是会觉得痛?
他小声嘟囔着:“叶梦凡,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居然—祝福—我—和别的女人……”
若凑上去听,不难听出他声音里夹带的颤抖之声。说着,又灌下一口酒,直到再也装不下那辛辣的液体,直到快要失去意识。
“好,既然你祝福我,我就欣然接受。”
现在的他,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冷辰风破门而出,跌跌撞撞冲入了太子妃的寝宫。
“太子,你怎么……”玉清站起身来,朝太子走来。
“太子,你喝醉了,先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玉清扶着冷辰风坐下,转身去为他准备水洗脸,只是,还未迈步,他,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抓住,让她无法挣脱。
“太子,先洗……”他站起身来,附上她的唇,四瓣柔软相接,初尝爱情的玉清呆住了,就那样站在那里,冷辰风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尽情吮吸她的蜜唇,舍不得离开。
二十二秒,短短二十二秒,宛若时间静止,玉清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才松开。
一绺青丝垂下,散开淡淡的兰花清香。冷辰风把头埋在玉清的肩上,就这么抱着她。
“你心里有没有爱过我吗?”
“有”
“答应我,从今以后,你的心里只会,也只能有我一人。我也答应你,永远相信你,不复相问。”
“嗯”
玉清点头,但在她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所爱之人不是她,而是画中那个女子——叶梦凡,虽不知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番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非真心爱护自己。
她该高兴还是伤心?
不过,这样已然很好了,最起码,他不再视自己为无物,哪怕他的话是谎言,她也欣然受之。
玉清放下一代公主的尊严和骄傲,只为得到他的眷顾。为了他,她可以承受内心不尽的痛处,而他,却把自己的伤心施加在一个弱女子身上,把自己的伤痛施加在一颗爱他的心上。
这一夜,是个难熬的夜晚,他欲消愁却更愁,她欲放开却不觉握得更紧。
次日清晨,阳光斑斑点点洒在房内,鸟鸣吵醒了熟睡的美人儿。玉清坐起身来,三千青丝柔顺地垂下,披在后背,没有挽任何发髻,单单纯纯的质朴,绝世美颜,更衬出一个女子的风华。面颊还是有些白,显得略微无力,不只是大病的缘故还是其他。尽管微有病态,美人总归是美人,任何时候都是不容人质疑。
玉清看着有些凌乱的床,再用手指梳理自己的蓬乱的发,眉头轻轻蹙起,随之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下床,洗脸,梳妆,用早膳,一连串的动作无不优雅。这,才是南朝的一代公主,名副其实的美人。
这些日,玉清反复思索,渐而也就看淡了自己的未来,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做?既然改变不了的事实,就不必无谓挣扎。她不信命,也不认命,只是不愿意卷入是非之中。他若爱她,她必十倍百倍报之,他若不爱,自己也不舍不弃。
玉清只是恪守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罢了。
北朝朝堂,金殿之上,皇上微靠在龙椅之上,众臣跪拜。
“众爱卿平身,有事上报,无事退朝。”
“臣有一事,每年五月十号是我朝祭神的节日,眼看祭神在即,不知皇上有何安排?”
“朕身体微恙,今年朕就派太子和太子妃去主持祭神仪式,不知各位爱卿怎么看?”
“太子乃当朝储君,代皇上参与这等祭祀事宜再合适不过。”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这皇上的用意是再明显不过了,一般情况下能参加这种大型祭祀活动的,不都是皇上。如此,表明皇上有意栽培太子殿下,看来未来的皇帝之位不出任何意外就是当今太子。
“儿臣领旨。”
祭神的事宜安排完毕,接下来就是一堆朝堂琐事,不值一提。
退朝时,皇上留下了太子到自己宫殿内,屏退两侧,问道:“太子,你可知父皇为什么让你主持祭神?”
“儿臣明白,定然不会辜负父皇的一番苦心。”
至于这皇上为什么挑选太子主持祭神事宜:一来是他身体越来越差,只怕撑不下繁琐的过程;二来是他也有意栽培这个嫡出儿子,希望通过这件事锻炼儿子,日后好继承大统;三来是因为沈玉清是南朝公主,除了上次大婚就没在众臣面前出现,如今,多少要给南朝一些面子,虽然日后南北两朝势必争战,但现在还不能撕破脸面。但若玉清处理不好,日后发生了什么事,也可揪出错来。
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一箭三雕。
眼看祭神节没几天了,不过祭神的步骤还是很繁琐的,前后大大小小三百多规矩,连上祭神台谁先上,先迈哪只脚都是有讲究的,而太子妃初来乍到,哪里晓得这些个规矩,看来这几天有人要倒霉了。
皇帝看了一眼冷辰风,道:“太子,你且退下吧,这几天好好准备着,太子妃想必也不懂这些规矩,你跟在旁边指导指导。”
“儿子领旨。”遂退了出去。
冷辰风回到东宫之内,刚到太子妃寝宫门口,又想起昨晚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一时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想起昨晚的一切,他的耳根处还有些发红,自己酒后乱性,到底没把持住。不好意思进去,但父皇的旨意难以违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被床上坐着的玉清吸引去了目光,白色的衣裙显得格外飘逸,衬得冰肌玉肤更为白皙,她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中固定在绣框里的丝帕,纤细的玉指,拈着细针,穿梭在洁白的手帕上,动作是怎样的轻柔,冷辰风不禁有些呆愣了。
他迈着步子向前,之间一朵牡丹栩栩如生,如果是在花丛中,怕是连蝴蝶都会亲睐她的牡丹吧。
沈玉清,你到你要给我多少惊喜?冷辰风心里默念道,面前之人,一手好琴艺被六弟称赞不觉,一手好厨艺抓住了自己的胃,连刺绣也这么出色。你到底还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绣完最后一针,玉清抬起头来,抿嘴一笑,“太子殿下来了,有何要吩咐臣妾的?”
冷辰风的语气比起以前,温柔了些许:“我还是喜欢你称我为夫君,这样听起来我们的关系才更为亲密嘛。”
玉清淡然一笑,这笑容宛若蓓蕾触开的花菇,清新中绽放着美丽。
“嗯,五天后就是祭神节,我们两天后出发,去祭神台准备。期间还有些规矩要学,我安排了嬷嬷教你,想来你天资聪慧,这些定难不倒你。”
“像祭神这类大事,不应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着,如今怎么这么着急?”
“往年是父皇母后住持,可今年,父皇身体有些不适,这才临时决定的。”
听冷辰风这么说,自己再问就显得不知礼数了,玉清不再说什么,好在是南朝的公主,这点场面还是轻轻松松应付得了的。只是凭借玉清的聪颖,定能猜到皇上的用意,这次祭神是重大场面,不能出半点差错,若是被揪住了小辫子,日后怕没那么好过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学规矩。
玉清放下手中的娟,站起身来,“既然如此,臣妾得加紧努力了,夫君请先回吧。”
“也好,陈嬷嬷一会就到,你好生跟着她学习。陈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母后祭神的规矩也是她教的。”
“臣妾明白,恭送夫君。”
“奴婢恭送太子。”雪儿和秀香忙给太子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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