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听到有人喊她,才停了打算盘的手。
身体猛然一个虚空,要不是扶住身后的木椅,她便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
陈虎和张敏之两人眼见着林舒面色惨白,满头虚汗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在两人印象中,林舒是不会生病,生龙活虎的。
“没事。”林舒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缓了又缓。
待到意识有些清醒了,才探上自己的脉搏,脉象正常,并无混乱的情况。
可以与脉象无关,单纯是脑袋的病。
这是林舒第一次这样想。
她拿手指轻轻的探上太阳穴,然后缓缓的的揉按,大脑中的潜意识是适意着找什么东西,但是林舒想,她找什么?能找到什么?
以前林舒还没放在心上,但这回有警觉了,这一定是个病,但有句俗话叫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她看不好自己这病,得找个郎中瞧瞧了。
想到最后,林舒有些颓然的擦了擦汗,脑袋还是有轻微的疼痛。
陈虎拿起柜台上的算盘,上下晃了晃,晃得上面的珠子浮动似的直响,“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这壶壶草的事情就先放一放,等好了在说。”
这摇动算盘的声音,又加剧了林舒的一分疼痛。
林舒赶紧朝陈虎摆手:“陈虎,别摇!”
“嗯嗯!”陈虎感觉将算盘放了下。
“要不咱们找郎中瞧瞧吧!”张敏之见林舒的样子,关心的提议道。
林舒自觉医术不错,京都城中的郎中,除去大内里的御医医术如何她不知道,像各大医馆里的郎中,医术如何,她基本已经打听清楚。
大都是能诊些小病,看些头疼脑热,开了风寒风热方子医术平平之人,很多都赶不上她。
她要医治这脑病,得找个能人,比如关先生。
吴招财的事情被易泓生解决后,眼下清平县她是能回去的了,但回去做什么,找关先生关先生已经走了。
在清平县中,也只有剩下的那两间已经凋敝不堪的草房和几亩薄田还值得人在没事的时候想一想了。
“今天停业,关门不做生意了!”陈虎决定了起来。
见林舒没有反对,张敏之将打烊的木板给挂了出去。
后来陈虎回了城南,张敏之回了后院,只剩下林舒一个人留在了前店。
她走到二楼阁楼,在香炉里点了些凝神香,倚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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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林舒渐渐觉得自己好了些,头不疼了,而且有了困意,打算顺势躺在原处,好好睡一觉的,但闭上眼睛没多大一会,就在她意识朦胧间,听见了叩门声。
声音不大,先是扣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去扣第二下,犹犹豫豫的,似乎在做的抉择,到底是来医馆还是不来医馆。
林舒听到这声音,身子未动,只是轻皱了下眉,她支楞着耳朵想听最后一声,如果那人不再敲门了,她就安安心心的睡觉,不管别的了。
然后今日便没有她休息的好事。
敲门声在一次响起,林舒也装睡不下去了。
坐起神来,摇了摇头,才应声道:“谁呀,这就来开门!”
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门外的人还没有答话。
林舒将门开了,才看到门外站的那尊门神来。
秦挚来了,没带侍卫,未佩长剑,一个人站在门外,见到林舒,第一句话就是:“昨日我……”
见到他,林舒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第一反应便是向后退。
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林舒眼看着秦挚手上还缠着纱布,心中更是发虚。
她用牙咬了大齐国一品军侯,这胆量可以了吧。
但这只是一时之勇,冲动劲过后,林舒也后怕。
就比如此时,她忍着浑身的难受,勉强挤出些笑来,“侯爷来了。”脸上满带讨好与殷勤,但声音却忍不住在轻微打颤。
秦挚不敢直视林舒的眼睛,他进来后便一直在屋子里踱步。
昨天他喝醉了,才会没控制住对林舒那样。今日清醒了过来,头脑中还有些记忆,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神。
他害怕林舒生他的气,然后再不理他。
今天,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南衙,他都心不在焉又十分矛盾的,他不知道林舒再见到他会对他怎样,会不会刻意疏远,还是干脆就不理他了。
屋子里很静,两人之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林舒目光发散,她强自站在原地,面上是殷勤脸,心里祈求老天爷让秦挚失忆,身体却有些体力不支。
“昨日的事情,你忘了吧。”这句话秦挚不知斟酌了多久,才终于说出了口。
林舒站在秦挚身后,秦挚因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一直背对着她说话。
听秦挚这话,林舒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几分,这也是她的心声,她情急之下咬了秦挚的事情,秦挚最好能忘了。
“好…好啊……”林舒说话有些不利索。
“嗯。”秦挚听林舒如此说,才慢慢的转过了身来。
一转过来,才看见林舒疲惫又虚弱的样子,黑眼圈十分的明显,明显是病了。
“舒儿,你怎么了?”秦挚着急下便大步跨到了林舒身前,想扶住她,然后给他一个安稳的胸膛,让她倚靠。
只是,她却不需要。
她是楚煦的时候,便不需要。
现在,她是林舒了,还是不需要。
他不能再碰她了!
秦挚拳头在暗处狠狠的攥着,他强忍着自己的冲动,在距离林舒还有些空隙的地方,站定了。
舒儿?
林舒听秦挚这样叫她,本就难受的身子,不觉打了个冷战,这样亲昵的称呼,从秦挚口中说出,她胆寒啊!
秦挚也知道他连说话都说不好了,见林舒微怔的样子,赶紧补充了一遍:“林舒。”
想他也是大齐国一品军侯,为了个女人,怎能到如此地步。
秦挚心说,但他确是高兴。
至少,还有这个女人,能让他这样。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请郎中来瞧瞧?”秦挚问道。
“我就是郎中。”林舒淡笑了下。
“关顾给别人看病了,自己呢,自己的身体不重要么?”秦挚画中明显带着不满。
这样的话,像情人之间的谈话,秦挚没反应过来,林舒听着倒是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