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松下一口气,见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脸上,不由有些尴尬。
“那个…我出来夜跑,这里好热闹啊哈哈,好热闹啊!大冷天的,这几个干嘛跪地上啊?发生什么事了?”
张岳正是满腹怒气,听得挽月发问,一五一十就将事情倒给了她。
挽月一听,果然如她所料,若不是张岳陆川这些人在场,这些家丁便是要将少歌拿到映花面前的。
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拿自己没辙了,便将主意打到了少歌身上吗?既然编出了偷看她沐浴这等瞎话,显然她存了心要置少歌于死地了!
再一细想,若是映花当真认为自己和旁人有私情,又怎么会急不可耐就要这个人的性命呢?按理来说,挽月如果喜欢上了别人,对于映花,应当算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巴巴地替挽月牵线搭桥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急吼吼地对付她的男人呢?
这只能说明,映花潜意识里根本不相信挽月和旁人有私情!她只是想坐实了挽月的罪名,借着这件事情,叫挽月万劫不复!
于映花而言,外院这个男人就只是一盆可以把挽月泼得面目全非的污水而已!
挽月气得牙根发痒。好一个映花!
她深吸一口气,扫了眼坐在少歌身旁的人——张岳、陆川、老六,还有另外两个她不熟悉的,看年岁应当也是陆川的师弟。
她忽地笑了:“这里坐着的,除了我们七哥之外,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什么小蟊贼能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翻墙进来?恐怕是看走了眼,认错了院子罢?侧妃交待的差使,你们便是这样做事的?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速速到四面八方找去!那蟊贼怕是还没走远,要是嫌人手不够,让赵管家多加派些人过来,再多点上几根火把,把这外院翻个底朝天,定要将偷看容侧妃洗澡的家伙给揪出来!若是这王府里找不到,再加了人手,外面几条街,一处一处找过去,若是有人说咱们扰民,便细细解释给他们听,叫他们晓得这是多大的一件事情!”
张岳等人面面相觑,脸色古怪之极。
就连一向稳重的少歌,也忍不住圈起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咳。他晓得挽月是动了真怒了。被触了逆鳞的她……蔫坏。
她正上蹿下跳时,世子身边的小厮终于适时地出现了。
这个叫做永义的小厮,挽月从未见过。细眉细眼细嘴巴,看着倒是个能守口如瓶的,大约是他上一世用惯了的人。
永义向着屋中众人拱了拱手,道:“世子请诸位。”
挽月不动声色瞟了少歌一眼,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傍晚才闹了那么一出,少歌此时出现在世子面前,会不会太扎眼?
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
……
映花何曾料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局面!
要到外院拿人,总得有个说法,她随意编了个借口,心中只想着先将人抓来,严刑逼供一番,只要对方招出和挽月苟且之事,那便是皆大欢喜。
若是对方抵死不认,大不了悄悄弄死,只说对方已经承认了意图偷看自己沐浴,畏罪自裁。到时候死无对证,世子哪里会为了这样一个病秧子当真和自己计较呢?说不定因着他和挽月的传言,世子正是想要对付他,这下自己岂不是为世子分了忧?
映花其实还存了另一重算计。故意以偷看沐浴为借口拿人,到时候步步紧逼,这个男人说不定羞怒之下,便说出些诸如“我有了她如何还会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之类的话,这样便能轻易破开他的心防,得到自己想要的证据。
千算万算,实在是觉得没有什么疏漏了,这才放开手脚,让菊清带着人去外院拿人,谁知道人一进了那院子,反倒被人家给拿下了。怎么好死不死,外院几个高手都在那里呢?!
映花原以为事情也没有多严重,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会放人,事关一位侧妃,外男总该是避忌的。谁知左等右等不见菊清回来,倒是把世子身旁那个狐媚子给等来了。
“容侧妃,世子让我过来叫你去对质,你要是身体实在不舒服,不去也成!我会替你向世子说情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女儿家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墨琴一脸真挚。
“你别空抬着一张嘴乱说话!什么叫出了这样的事,什么事都没有!我这就去见世子!”映花气炸了肺,她是什么东西?替自己向世子说情?她也配?!
墨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侧妃怎么会不认为这是大事?女儿家,还有什么事情比名节还要大?没想到,侧妃您竟然……哎呀!您怎么会……”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俨然像是在看一个离经叛道,不守妇节的恶女子。
映花气得顾不上其他,抬了脚就向着上房走去。
原也只是说疑似有人想要偷看她,既然追到外院,那人身旁有人证,能证明他不是贼人,这件事便该了结了……不,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那个菊清!菊清是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若是她没稳住,向世子和盘托出……那就完了!
应当不会的吧?菊清弟弟欠了一屁-股债,自己答应会帮她还上这笔钱……不靠着自己,她还能靠谁呢?
映花一时忐忑,一时自我开解,不多时就蹭到了上房。
烛火通明,十来个人,倒是没跪在地上的,要么坐在两旁,要么站在屋中。
映花暗暗松下一口气,紧赶了几步,将墨琴甩在身后,踏进屋中对着主位上的男人行了礼。
“世子。”
“嗯,坐。”
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映花小心地环视一圈,见左侧第一把椅子空着,大约是留给她的,她再福了礼,缓步移到椅子那里坐下。
张岳、陆川这些人时有出入内院,映花多少记得他们长相,她不动声色,偷偷打量这些人,要从他们中间找出那个生人来。
挽月的“奸-夫”……说不好奇,谁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