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花听安朝云提及外院男子,心中登时透亮。
对啊,捉-奸捉双,这种事,分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一条路行不通,还有另外一条……
但这是杀头的大事,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承认呢?
得仔细琢磨琢磨。
另一边,挽月带着照水回到了竹风斋。
她的心中其实是不大好受的。犹记得数日之前,她还教了映花错在何处,以及该如何讨得世子欢心。不料抓到自己错处的时候,映花竟然丝毫不念往昔的情份,甚至宁愿舍弃一个日后还能为她出谋划策的军师,也要迫不及待置自己于死地。
真是叫人心底发寒。
只可惜,在这件事上,越是自作聪明想要大作文章,越是自寻死路。
没有人会告诉她们真相的。
一定要作死的话,神仙也救不了。
这样想着,挽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毕竟映花是从小跟在身边的人,虽然她无情无义,挽月却也狠不下心去对付。
那就冷眼看她作死吧。
照水倒是没心没肺,嘴里还哼起小调。
“你瞎乐呵什么?”
照水笑道:“一件小事,既看清了世子的心意,也看清了映花的心意,可不是双喜临门?更重要的是,姑娘不用掉进那个白眼狼的坑里,我一想,就高兴。”
“什么?什么白眼狼?”
“外院那个啊!姑娘你是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去送饭的时候,听到他卧房里传出女子的浪声,啧!那一听,便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挽月黑了脸。中午……那岂不就是她迷迷糊糊醒来,见少歌不在身边,便唤了一声吗?怎么就成了浪声?分明是正正经经的一声呼唤而已……照水真会脑补!
照水神秘兮兮又道:“待我送晚饭之时,见那人脸颊发红,脚步虚浮,姑娘,我先前不知轻重,对你说了那些屁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挽月泪流满面。她的少歌……就这么不是好东西了?
挽月决定为少歌正名。
“照水,”挽月一脸严肃,“今日,在他房中的人,就是我!其中的内情,我不便细细地对你说,你只需要知道,那位病人是世间罕见的好男儿,日后你要像往日那样尊重他,记住没有?”
“啊?……是!”照水脑袋里只有一根筋,听挽月这样一说,她有些惭愧——原来都是姑娘的大计,今日竟然甩了好大的脸子给那位病人看,明日过去,得好好向他赔个不是。
挽月看了看天色,默默在身上绑起铁砂袋。
她能感知到这些天积蓄在经脉中,却完全不听从自己调唤的那一部分内力已尽数渡给了少歌。这个发现令她欣喜不已,也给了她更大的动力和紧迫感。
下一次,得给他更多才好。
远远的,看到一个小丫鬟急急到了角门处,同照水耳语几句,然后照水脚步匆匆,奔挽月来。
挽月停下动作等她。
照水带来的消息惊得挽月魂飞魄散。
原来映花竟然让丫鬟菊清带上几个府丁,到外院找神棍七麻烦去了。
她怎么敢!
挽月既惊且怒,顾不得解掉铁砂袋,拔脚向着外院飞奔而去。
他如今的身体……几个府丁足以置他于死地!就算映花想要留着他来对付自己,也会叫他吃足苦头。
这样一想,挽月心急如焚,银牙几乎咬碎。
进了院中,先是看见小牛被拴在桩子上,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四个蹄子不住地刨。
挽月心如鼓擂,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从足底泄了出去,身体摇摇晃晃直发飘。所幸心中挂着少歌,虽然双腿发软,速度却是丝毫不减,如箭一样射向屋子。
窗纸上印着数道人影,有站有坐有跪,还有一溜溅射的小血珠,斜在窗纸之上。
挽月两眼发黑,耳旁轰鸣,几个大踏步扑进屋内。
第一眼,挽月便看见他端坐在窗户旁边的矮榻上。
她缓缓呼出了那口悬在心头的气。闭了闭眼,笑了。果然是关心则乱。
少歌是什么人?就算暂时身体弱些,可这只老狐狸,怎么能是映花那样的小道行能算计得了的?
满屋子人齐齐抬起眼睛,望向挽月这位不速之客。
挽月也打量着他们。
映花还算聪明,并没有身先士卒冲进来,只让菊清带了几个最下等的府丁过来,想要捉神棍七去问话。
不巧的是,今日神棍七正好召集了陆川张岳等人在屋中议事,那几个府丁拿了鸡毛当令箭,急吼吼冲进来拿人,三下五除二被制服在地上,当即把映花供了个底朝天。
说是容侧妃沐浴之时,发觉有人在偷看,便让身边大丫鬟追了过来,见那贼人进了这处院子,便令他们几个来把人拿回去,待侧妃细细审过。
张岳气得够呛。他和陆川等人晚饭之后便在七哥的住处,几个人谈得正是欢畅,不想几个不长眼的咋咋咧咧就冲进来,嚷嚷着要拿贼人,口口声声说亲眼见着贼人就是进了这处院子。
这可不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们几个?张岳这个人,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哪里能容许不明不白被泼了污水?
陆川在这件事上比张岳老练。一见这情形,便知是内院争风吃醋女子争斗,战火烧到外院来了。
听到容侧妃出的事,陆川想起上回安朝云气呼呼责怪自己帮不上忙,便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心道这容侧妃要是闹了什么丑事,岂不是对小云儿有利?!
这样一想,陆川果断将人扣下,一面通知了世子,一面正气凛然,声称士可杀不可辱,这件事情关乎自己几个师兄弟以及张岳的名声,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算完!
尤其是那个看见了容侧妃沐浴的家伙,一定要将他揪出来,仔细查明他究竟有无看见、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多少,然后再把人交给容侧妃发落。
于是这件事变成了陆川和张岳的事。那位引发了争端的“病人”好整以暇,一副风轻云淡事不关已的模样,坐在一旁时不时捡起茶盅啜一小口。
撇得干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