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趴在地上听着那司礼监确实胡说,但无人敢应。
这样的场景在言玉的脑海中或许只会出现在电影或电视剧的场景之中,今日之事,一不小心,自己给遇上了。
他要真是什么淑妃的后人,要穿越回这里,怕也早是几十代的玄孙了......
吉时已到!
众位大臣在司礼监的引导之下,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各种繁琐的程序,唯独暗自不动的,这满宫满殿之内就数那高高在上的言玉,和在那龙庆殿外却保持着十分遥远距离的一定黄色轿子上了。
这顶轿子是言玉今日来时乘坐的,无人敢来说他停放的地点有什么问题,但这轿子停在了龙庆殿外的中轴线上确实不妥。
“请陛下更衣!”
“请陛下更衣!”
“请陛下更衣!”
三遍而过,这时,按照礼制,言玉是应该去起身更衣了,这其实是在司礼监大臣看着今晨的言玉并未着那身新制的龙袍的前提下临时添加的一道环节,在与众人商议之后,就这么定了,山呼海啸的三遍之后,再如新皇更衣,以示隆重。
言玉闻声缓缓站起身来,转到了龙塌的正中,却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这金光灿灿的蕴藏着无数威严气息的龙塌。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遥远的,却依旧能看得见的地方,没错!是他的那顶橙黄色的轿子身子。
“去!把那顶轿子给我迎到殿前来......”
“嗯?”
“哦!谨遵陛下口谕!”
说一不二的氛围在满朝文武中弥漫开来,他说出口的话容不得别人指点,也许是吧,陛下现在说让把那顶远处的轿子给迎接过来,那我们去迎接便是了,还有什么嚼舌的地方。
只见一众人,呼呼啦啦地奔了过去。
众人原先本是缓缓前去,谁知有人用跑,一旦有人用跑,自然出现了跑得快的人和跑得慢的人,那些小官本就是挺在殿内最后的位置,但这时,既然全体出动,自然顾不上什么谦让,此时此刻就是战场,陛下让把那个轿子迎过来,谁第一个到达,谁第一个迎过来,靠得最近,贴得最紧,自然这陛下的心里是有分寸的。
他站的那么高,谁跑得快总是能看见的吧。
这场四百米的直线加速赛来得甚是激烈。许多年迈的大臣跟不上趟自然属实,但也要摆出一副殚精竭虑,仿佛挥汗如雨的感觉。
待到他们跑道中场时,那轿子已经在众人呼呼啦啦的簇拥之下折返回来。
于是又袖口一提,裤裆一勒,当头跑在了这黄顶轿子的当前和正中,好似这轿子是在自己指挥下迎回来的一样。
“起奏陛下,老臣陈直人将轿子迎过来了......”
“老臣也迎过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等到一众人将那轿子真正迎接到殿外时,这边没跑两步的人,已然折返回来启奏邀功了。
“好,好好好!你们做的都很好!”言玉看在眼中,忽然有种十分有趣的想法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虽然很邪恶,但这一幕确实让他想起了曾经和狗狗玩飞盘的游戏。
“咳咳咳......”
尤其是看着一个个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的众臣们,他十分不地道地偷笑出一声,却很快被压了下去。
“今日,本王有意见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各位......”言玉摆一道手,止住了现场的喧闹,“其实今天我不登基......”
话音未落,这些大臣们又忽的喧闹起来,现场又似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又是强求苦劝的,又是苦苦哀求的,仿佛今日若是言玉不登基,一来这事肯定没完,二来世界必然要完蛋了。
甚至有个年轻有为的后生,直接趴在地面匍匐前行一般吗,就要爬上御座,给皇帝磕长头,以示忠诚。
“你做什么?”
“陛下啊陛下,您不能这样啊!此事正是万民仰望之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事一日不定,百姓一日不得安宁啊!陛下若是今日不肯登基臣就只好磕头磕死在这里,以全臣节啊......陛下!”
“哎呀我的妈呀!咳咳咳......这......”
“你们等我把话说完再苦行不行,我还没死呢!都苦什么呀!”言玉恍然一怒,又顺势忙喊道,“我说的是,今日,我不登基,是郑王登基!”
“陛下啊陛下!今日乃是钦天监千算万算出的好日子啊,你不登基,如何是好......”
“是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何以自处啊......”
“都给我闭嘴,你们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我说的是今天我不登基......我......是郑王......爬上来做什么,你给我下去......我是说是郑......咳咳咳咳......”
众人只比着谁的嗓门大般,鬼哭狼嚎生生将这登基大典哭成了皇帝驾崩了一般。那些年轻的看着老臣子一个个装得根真的似的,更是狼嚎不断,眼里的泪花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总之,这吵闹的混乱场景一出,好似今日不论你登不登基,我就是要哭给你看一样。
“算了!算了!我看,这皇位还是汉王兄你来坐吧......”
“嗯?”
“谁?”
“这?”
“呜哇哈哈哈......啊......”
“停停停停停!都别哭了!”
“吵死我了!”
“哦!对了!我刚说哪儿了,对了!大家看看这个人是谁!”
“这是......”
在场的大多数人在瞥过了一眼郑王后,又迅速地将目光挪了回来,仿佛从来不用认识一般。
“哎......不是,你们都不认识他吗?他是郑王,哦!对了!忘了给你们说了,他是郑王,是真的郑王,假的那个都被本王给赶跑了!”
“你们还不快去见过郑王殿下,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今天应该登基是他!”
言玉这话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但却效果一般,似那断了线的风筝一眼,话音一出,原本大哭大闹的忠臣都在瞬间装了乖巧,更有几个老臣,又忽的喊了起来,“陛下!今日登基一事,乃是万民仰望所致,陛下乃天神下凡,就算登基,也应该是陛下登基才对!”
“对对对!王大人说的对!我等都是眼看着陛下通体精光护身的,这不是天神降世,又是什么?且不论此真假,就算是真的,方才司礼监所言陛下乃太上皇钱军山一脉子嗣,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统,要继位也是陛下继位才对!”
“我去!哦!对了!差点忘了这茬!”言玉闻声一晃,忙道,“我与众位来论,我虽是天神降世不假,但这个这个,天帝给我的命令就是辅佐郑王登基,今日把你们都找来,怕的就是你们不给郑王面子,所以本王才......”
“这......”
“你们若是识相,就快快恭迎郑王殿下登基......”
这些人怕是已被言玉的种种威严气息陷得太深不能自拔,想要顺着他的话恭迎郑王,可谁又能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言玉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他说了半天始终没人答应,只是混乱的场景又出来了,大家都自抹了抹眼角未干的泪痕,开始交头接耳地探讨着什么。
“来......”言玉在混乱之中,叫来小飞,又冲他耳语几句,半晌之后,内中确有几个带头的人转向郑王跪倒拜了起来,口中正色道,“吉时已到,臣恭请郑王殿下即刻登基,承继大统!”
说着,又将小飞亲手交付与他的一纸诏书捧了出来,奉在了郑王面前,郑王没些好气,却又很快舒缓了口气道,“既是诏书,为何不去宣读!”
掌印太监正是跪在身旁,闻声一晃,将那诏书铺开,抑扬顿挫的款款宣来,“......传位于皇二子李煜,接招之日,即刻登基,正天统,御乾坤,抚万民之所望!钦此!”
“郑王接旨......”
郑王将那诏书接在手上,面上露出难色,却是言玉在上如何看不清楚,频频向着小飞使出眼色,忽然一声响亮传来,武将中,白小飞第一个带头来喊,“请郑王殿下即刻登基!我等必死命追随!”
此后,众人的眼神便一直在言玉和郑王只见转换,看着像是真的,却又不像,陛下的诏书已下,自然不会有假,再者,昨日夜里的种种,很多老臣早已垂询过老皇帝了,他的意思很明确,是要传位与郑王的。但这种先吴王后郑王的转变确实大家猜测不错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李言玉从中撮合,还是老皇帝已然看清了事实,值得如此,不论如何,这些都已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唯一重要的就是让郑王赶紧登基,继承大统,所有事就都解决了。
但就算是有诏书,这事总得办得风风光光的不是,总不能满朝文武无人来请,就自家黄袍加身登基了,传出去可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群老狐狸......看来不使些手段,他们是不肯就范了......”言玉说着步下御阶,紧紧地朝着地上一跪,“臣弟,恭请郑王登基!”
这总该可以了吧,这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吧,可......让言玉没有想到的是,还是无人响应。
“老谋深算啊!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行!”言玉淡然一笑,站起身来道,“昨夜,陛下曾对我说过,在郑王登基的这段时间,给予我监国之权......”
言玉的话音未落,底下又嘀咕起来,他没有停下又道,只是声音更加洪亮了,“方才,二品虎贲中郎将白小飞恭请郑王殿下即刻登基,这是军中第一位恭请陛下登基的从龙功臣,这不仅表明他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军中一派,是支持郑王殿下登基的......所以,我以监国之身,加封白小飞正一品......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所有步兵......”
说到这,有人动容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冒险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开始渐渐混乱起来。到最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喊出了那句能够让自己加官进爵的话来。
“臣等恭请郑王承继大统......”
言玉陡然一笑,看着郑王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心里竟然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先将他藏起来,等扫清了所有敌对势力和障碍之后,在最后的关头才将他请出来面对可能是有些愧对这个大才子了,他知道郑王现在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花前月下,两户好酒,一对佳人作伴,好与自己吟诗作画,畅饮一番,这才是他所想,他想要的生活。
就快了,就快了!
“诏书已下!恭请郑王殿下即刻承继大统,以安万民久悬之心!”
言玉嘹亮的声韵犹如回旋在耳畔的一道最为迷人的声韵,不是因为他的声线好,而是在他紧罗密布的各种简化的仪式之下,言玉亲力亲为,一会当太监,一会当司礼监,将原本从早到晚况不能完成的登极大殿,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给搞完了,据说还有声有色。
坐在言玉身旁的是红袖天姑娘,今夜她作为从龙功臣之中的首位女性人物自然也被请进了御花园内。言玉与她打个笑脸,面色微醺,看着坐在对面郑王仰望繁星满天,陪在她身侧的凤栾也将头抬了起来。
忽的,又暗自一笑,举起杯中酒与言玉和红袖添姑娘猜起拳来。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喝了点酒的时候,这位新登极的皇帝千万不要理会他,因为他的思考他的画作,或许是期待着天女下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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