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无妄之灾
或是逼问于她,或是胁迫于她,总是想方设法先于他人找到她口中的高人才好。本就是她杜撰出来的人,真到那时,她又当如何?当谎言揭开之后,最糟糕的是她无从解释她的那些高明的言谈出自何处。如若有一天被人窥破身世,将她当成妖邪之物,烧杀于她,又该如何?她虽略懂武艺,自信有朝一日必成一方高手,但双拳难智敌四手,总有她吃亏的时候。至此后,刘紫月便下定决心,如若再问她同等问题,她还是回答是她自己所作的吧。
经柳福生一番看似玩笑的提点,刘紫月领会,拱手谢道:“多谢公子提点,方才是我太过自谦了。家中诸事,惯自小心,不想才情显达于众人。”
柳福生笑道:“姑娘才情过人,在下只是不忍姑娘无端受难。”
两人相视一笑,见天色已晚,本想就此别过,这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好你个狐狸精,竟敢公然勾引本姑娘的夫婚夫婿。”说着手中的九节长鞭甩开,直直地朝刘紫月脸上挥去。
柳福生以身相护,但是刘紫月却快上一步伸出手来准确无误抓住差点就扫到柳福生身上的鞭尾。女子使劲收鞭,欲要再次挥舞鞭子鞭笞刘紫月,却抽不动被刘紫月仿佛轻巧握住的鞭子。
女子气恼道:“大胆贱人,还不放手,否则我诛你九族。”
刘紫月无有放手,二人僵持在那里。柳福生见此,上前握住鞭子左右一拉,将九节鞭从她二人手中收了过来。
“严姑娘,在下与这位姑娘只是初识,不过是都喜欢荷花,刚巧偶遇,说上几句话而已,并无越逾之举,光天化日之下,何来狐狸精勾引之说?”
“柳哥哥!”严姑娘娇声道,“佳如,佳如只是,只是太过紧张哥哥罢了。”
柳福生眸间微冷,闪过不奈道:“在下与严姑娘只是萍水相逢,不知道何时成了姑娘口中的未婚夫婿了?”
“柳哥哥!”严佳如委屈道。
“停,在下出身寒门微末,严姑娘身份贵重,‘哥哥’的称呼在下当不得。”
严佳如面色含羞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避讳,待到明年殿试一过,如儿必当奏请我外祖母,柳哥哥必是如儿佳婿。到时候,哥哥想要辉煌腾达也好,想要平步青云也罢,如儿总能想法子让哥哥如愿就是。”
柳福生收整九节鞭的手一顿,沉声道:“胡闹。”便将鞭子丢给严佳如,甩袖气恼离去。
严佳如拾了鞭子,只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紫月,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哼了一声便追赶生气的柳福生去了。
刘紫月抚额摇头暗自叹息:流年不利,出门未看黄历,无端飞来横祸,平白无事的,竟然惹上他人记恨。”
刘紫月回到院中,青竹几人早已经备妥了饭食只等了她回来用晚膳。经过这些日子的培养,青竹几人对她的大食量早已习以为常,至于在寺中用度的斋饭钱,自是不必她费神。来的那日大管家早就打点了人先添了大笔的香油,斋食用度钱,当然走的是大爷的外帐。
刘紫月饭后,接过青竹端来的漱口清茶,漱了口,将水吐于漱盂罐中,用帕子试子试嘴后才道:“严佳如,严姑娘你知道吗?”
青竹道:“姑娘指的可是如今在青云寺里的住着的严大姑娘?”
“哦,你知道?”刘紫月挑眉道。
青竹道:“近来姑娘只顾着抄写佛经,哪知道外头诸事。那严大姑娘如今可是这青云寺里的名人哩。”
原来,那严佳如乃是安平县主的亲女,相门世家严家大房的嫡长女。而安平县主之母,昭霞长公主更是来头了得。当今皇上见到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上一声:“姑母”的。那安平县主因着是昭霞长公主的老来女,更是自小被昭霞长公主与先帝宠爱坏了。曾经嚣张跋扈,横行京中,连还是太子的当今皇上都要退让三分。传言那严家四爷没了是和安平县主有关。反正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安平县主与严家大爷大吵了一架后,就析产别居于县主别院。这事当时在京里好一阵哄动,京里人都知道。自此后安平县主开始修身养性,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而严大姑娘许是继承了其母安平县主性子的原因,嚣张跋扈不比当年的安平县主少,是京里出了名的纨绔四女之一。
之所以说严大姑娘近来在青云寺名声大噪,是因为,严大姑娘自在京里遇上参加秋闱归来的柳福生。见人长得俊美非常,又有文采,就一见倾心。一路追男子追到青云寺里来。
青竹掩面笑道:“还自诩是相门嫡女,皇族后裔,廉耻都顾不得了。姑娘你是不知道,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当众未婚夫长,未婚夫短的。那柳福生但凡看上别的女香客一眼,便挥鞭打杀人家。闹得多了,莫说这寺里,想来在京里严大姑娘大胆追男的事也传开了。”
刘紫月虚虚一笑,本来难得有这样的风乐事,她也乐得听闻。但是莫名其妙地被柳福生带累,成了严大姑娘记恨的对象,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暗道:蓝颜祸水,早知道离远些,还谈什么天,说什么佛。刘紫月心中不禁怨念,府里一堆的豺狼虎豹都还没理清呢,这又添了一只母夜叉,她的清平安逸的生活仿佛又远了些。果然是多事之秋,流年不利,下回向永智法师求道符咒,驱驱妖鬼蛇神得好。
严大姑娘只是刘紫月在青云寺的一个小插曲,那天之后,严大姑娘就被严家大爷强势接走了。寺里的日子每一日都差不多,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而寺外的京都则不然,各家都在用着手中的权势,交互博弈着,以获得更大的权势利益,吴家也不例外。以为坐实了刘紫月克亲的名声讨好皇家,皇上会格外高兴,以出了皇上在贤王那里连着吃闷亏的恶气。谁想,君心难侧,皇上非但不高兴,还恶狠狠地责骂了大爷吴宗耀一番。
“赐婚旨意还未下,这哪是打贤王的脸,这分明打的朕的脸。虽然都知道你家大姑娘是贤王内定的未婚妻,但到底妾身未明,名份未定。老家伙们如今都在置疑朕疼爱贤王一场,怎么能再将如此不堪的人赐给贤王?”皇上指着大爷狠狠的一通斥骂。朝里宗族的那些老东西,原就不满他定下吴家大姑娘为贤王正妻。这下好了,他们更有理由驳回,而另选其它高明嫡女。看到御案上摆着的厚厚一叠各高门明备选贤王妃的嫡女,皇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爷被斥得面红耳赤地归了家,气哄哄地直奔上房,大闹了一场。
“母亲还是在佛堂念佛,给祖宗多积些德,莫要再坏了主意,坏了我吴家才有起色的风水。”大爷对着老夫人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将皇上那里落下的脸面,从老夫人那里找补回来。
“我哪知道,我自是以为如此皇上会高兴的。皇上选她,还不是看上她命不好。咱们坐实了岂不是更好?”老夫人委屈道。大爷原就没想过让老夫人这般做的,但是老夫人已经在府里放出紫月克亲的风声。本以为是只是府里的小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老太太拿紫月出气也好。反正老夫人当家以来诸事不顺,没贪没成银子,还反倒因着府里用度短缺,垫进去不少。正对贤儿憋着气呢,让她出出气也好。谁想到流言越传越大,竟传到府外去。而京城也不知道是谁和他过不去,流言竟一发不可收拾。“紫月克亲,才归家不久,家中长辈接连病倒”的流言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传到最后,竟然说成“紫月克夫,谁娶谁必死”。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知道事情坏了,正想法子找补呢,谁知消息已经进了宫里,于是才有了之前御书房的那一幕。
更让大爷措手不及的是第二天每月一度的大朝会上,钦天监监正奏报,算出贤王天煞孤星命格日渐兴旺,而东华国国运日渐衰减,实有孤煞二星破日之兆。而贤王因着命格刑克势强,有碍本体康健,因此多年来体弱,长此以往贤王将不久于人世。
钦天监监正说完,满朝哗然。众人连想到朝中诸事不顺,各地番王蠢蠢欲动,江南今年秋收不利,西北多地大旱欠收,东华国境内物价接连上涨,百姓生活日艰。而贤王自领旨回朝后,闭府谢客。传闻贤王病体日重,因此朝臣们对钦天监监正所说都深信不疑。
皇上又惊又忧,一为东华国百年基业日衰,二为皇兄唯一子嗣贤王病体加剧。皇上将钦天监监正呈递上来的折子当朝丢下,气怒道:“钦天监可有破解之法?皇兄只余贤王一子,总不能杀了贤王拯救东华国国运吧?”
钦天监监正道:“这倒不用,天煞孤星的刑克也是有破解之法的。找一同样命硬孤煞之人冲喜,以毒攻毒,二人命理相克相生,孤煞之命二者均可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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