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般的家谱来，这本家谱小了不止一倍。巴掌大小，装订工整，封皮整齐，内容简单。刘家每一代人都有记录在册，只是家谱中记载的人物生平十分简略，甚至大部份人除了名字，出生年月外根本没有生平介绍。

　　说它是家谱，却更像孩童随性抄录的玩物，简陋得很。刘紫月将家谱放下。吱呀一声，门开了，半壁斜阳随同一阵怪异的邪风惯入堂屋。小榻上的刘氏家谱被急风吹得书页翻飞。

　　刘紫月将玄铁盒子盖上，回过头来却见孙嬷嬷眼眶红肿，眼角带泪，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何事？”刘紫月道。

　　孙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刘紫月身前，伤心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刘紫月安抚了许久才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贤王府动乱的当晚，孙嬷嬷一个人回到住处意处抓到的那个在紫藤花架子下鬼鬼祟祟的摘花小贼红枫死了。

　　“怎么死的？”刘紫月道。

　　孙嬷嬷抹泪：“毒死的，南侧院里上到余侧太妃，下到粗死仆婢没一个活口。连连……”

　　又是一阵哭泣，少倾，略好些的她又接着道：“连正巧去南侧院送月例的方嬷嬷也一并遭了难。”

　　说到这里，孙嬷嬷懊悔不已，连声自责。

　　“本妃私库的钥匙是被她偷拿的？”刘紫月道。孙嬷嬷哭哭啼啼，许多事情没有说清。不过结合当晚的事，她不难推测到。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一时心软将她放了。”孙嬷嬷说着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又滚了下来。她最懊悔的便是那夜的一时心慈手软。若是当时她让人将红枫拿下或是发现钥匙丢失以后将将她对红枫的怀疑说出，就不会给人杀人灭口的机会，那方嬷嬷也不会有今日的飞来横祸。

　　了解了内里隐情，刘紫月亲自查验过现场子。动手的是南侧院小厨房的烧火丫头，余侧太妃陪房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

　　“奴婢查过，这丫头家里遭了灾，父母嫌女孩儿多便想着送几个到大府里去，一来讨口饭吃，家里也省下一口嚼用，二来这对穷人来说也算个正经前程。”孙嬷嬷道。

　　刘紫月颔首。宁娶高门婢，不娶小家女，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气度，见识，人脉都是不同的。因此对于穷人来说也算得上一条或有可能的出路。

　　刘紫月细查之下发现近来她老子娘常来寻她要钱。最后一次因为这个月的月例晚了几日，她老子娘没有拿到钱便与这丫头吵了起来。

　　“她老子娘也是个狼的，张口小蹄子，闭口贱货的骂，还曾扬言要将她卖到勾栏去。”孙嬷嬷道。

　　因为前日贤王府的乱局，贤王府四闭府门整顿内务。余侧太妃修着佛，近年来越发地躲起事非来，见此约束下人尽量少出门。刘紫月查过，这两日，南侧院的仆婢都甚少外出。查来查去，唯一可疑的便只有上门来讨钱花的那个烧火丫头的老子娘。

　　刘紫月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结果发现那烧火丫头全家都被人灭口，死法与余侧太妃他们一样都是中毒。线索就此断了。

　　“红枫会不会是镇国将军府的细作，还有那烧火丫头？”孙嬷嬷思忖道，“奴婢查过余侧太妃的那个陪房似乎与镇国将军府曾经埋在王府里的细作，就是那个看守二门的颜婆子是出了五服的族亲。”

　　刘紫月摇头：“这件事不简单，表面看像是那烧余侧太妃只怕也不干净。”

　　“哦？”孙嬷嬷惊疑。

　　“孙嬷嬷仔细想想这毒下在哪道膳食之中？”刘紫月道。

　　“燕窝？”孙嬷嬷道，“王妃的意思是余侧太妃将燕窝赏赐给众人的目的不简单？”

　　刘紫月点头：“近年来余侧太妃修着佛，专心修身养性，但是她的一些毛病仍旧改不了。比如她将钱财看得很重的毛病。那燕窝本妃看了，是极品的好货，贤王府各院每月的用度都是有定例的。本妃见她年长，又是长辈，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因此对于南侧院的用度有意比往前加了两成。本妃见她喜食燕窝，每月另拨给她二两极品燕窝。”

　　经刘紫月这么一说，孙嬷嬷也发觉这里头藏着大猫腻。她管着王府内务，对于南侧院的事她知道的不比刘紫月少。能得到进贡的极品燕窝，余侧太妃喜得跟什么似的，总拿它当宝贝吃。别说是赏人了，她自己那张嘴还吃不够呢。余侧太妃出身小户，一向不大方，偏那日无事赏了阖院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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