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你也该跟我说一声,起码让我有个准备,”袁宝儿道:“知道那是多少石粮食吗,我们可以想办法,把把粮食换一下。”
顾晟摇头,“秦王的人渗透得太厉害,这里不是京都,我的手没办法伸那么长。”
“万一搬运的人里有一个奸细,那么早前的部署就全都废了。”
“我不能冒这个险。”
袁宝儿不吭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南边、边关都要粮,就只剩三家,我可没有再多的银子了。”
顾晟笑:“不用担心,边关早有安排,只张家一家的粮食就够,其他的都发去南边,赈济灾民好了。”
“那你呢?”
袁宝儿问。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顾晟微笑。
“你能有什么办法,行军打仗,最重要都是自身,若是连饭都吃不饱,如何指望兵士们效忠?”
“三家分三处,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就是了,”袁宝儿温声道。
顾晟笑,“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袁宝儿哼了声,“别以为油嘴滑舌,我就不生气你了。”
“是是,待到事了,我束手束脚,听凭发落。”
顾晟跟她玩笑几句,便要赶去城外。
那里驻扎着大军,离不得他统领。
袁宝儿直接让他去李家。
那家族长最圆滑,也最识时务。
看人这方面,顾晟还是挺信袁宝儿的,当即带着人过去。
没过两个时辰,极有粮船顺水而下。
袁宝儿缓了神色,去寻王族长。
望山本来还想硬气,但得知余下那两个都已经出手,他也只能认了。
袁宝儿却道:“王族长,还请您去打听一下李家的粮价。”
王三一怔,没有让人去问,而是道:“怎么?大人还要出尔反尔?”
袁宝儿笑,“倒也不是出尔反尔,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刘家和孟家,我可是都依照说好的给的。”
“可是现在嘛,”袁宝儿笑,“张家和李家的存粮已经足够所需,我来寻王族长,却是看在当初你也曾参与的份上,前来提点。”
“至于你如何想,怎么办,就随便你吧,”袁宝儿笑:“本官此番已然圆满,不日便会回京,王族长多多保重吧。”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三脸色阴沉的盯着她背影,期待袁宝儿回头。
然而,袁宝儿由始至终都没再看过来一眼。
隔天,袁宝儿向刘家送了帖子。
刘族长如约前来。
“我此间事了,就要回返京都。”
刘族长一愣,袁宝儿笑,“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不论我人在哪里都不会变。”
“刘族长且把心安放在肚子里便是。”
刘族长笑着称是,想了想,问起张家族长。
袁宝儿轻轻一笑,“刘族长可以准备好银票,等待合适时机出手。”
这话无疑是告诉他,张家完了。
刘族长心里有了准信,笑着恭送袁宝儿。
船家眼见袁宝儿登船,便吆喝着开船,王族长急急赶了过来,生拦住船家。
“袁大人,小民愿献四个满仓,为南地百姓得一口温饱,还请大人助小民一臂之力。”
袁宝儿居高临下,“王族长,可这里可是没有一两银子给你的。”
“不要银子,小民作为,只为全族祈福,还请大人成全。”
袁宝儿嘴角微勾,侧头示意跟前的布衣卫。
布衣卫阔步下了船,跟着王族长走了。
刘族长听得两人所言,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他率先投诚不假,可也是收了钱。
这个姓王的,犟是犟了点,可却豁得出。
这么大一个好处,就算反应慢,那也在袁大人心里头留了个影,将来怕不是要跟自己比较短长吧。
刘族长危机感爆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回去筹措银子,准备去别处购粮送去南地,决不能让姓王的专美于前。
另一边,布衣卫确定王家的粮都装上了船,布衣卫递给王族长一叠银票。
“这是粮前,不足之数,将来我们大人一定会还。”
王族长本以为这粮就是打了水漂,没想到还能瞧见回头钱,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人高风亮节,是某狭隘了。”
布衣卫神情淡淡,压着粮船去找袁宝儿汇合。
出了陇州,粮船直接南下,袁宝儿直奔京都。
才刚进帝都,就被兵士接进宫里。
袁宝儿将情况回禀,想了想又把遇见顾晟,以及少了两队粮船的事说了。
皇帝微笑,“此时顾卿已经上禀,还央朕跟你求个情,莫要再怪他了。”
袁宝儿不吭气了。
皇帝笑着让她坐下,“此事便会他告知与朕,朕也会应的。”
“陛下和顾大人想的都是大事,臣心思小,就只想眼前,让陛下见笑了。”
皇帝摆手,“朕知道,你是心疼南地的灾民。”
“朕早前就听先帝说过,你之所以研究稻种,就是因为发下宏愿,要让天下没有一个人挨饿。”
袁宝儿笑了笑,“那都是臣儿时的傻话,那时候不知道天大地大,远不是人力所及,只是想当然的那么想,那么做。”
皇帝笑,“袁卿赤诚,这是先帝的原话。”
“他说,你有一个赤子之心,当属可托付之人。”
袁宝儿瞧着话风不对,敏感的不接口了。
皇帝苦笑:“袁卿是看出来了,朕怕撑不到顾晟回来了。”
“朕只能托付你了,”他负责案几,身形颤巍,“袁卿,朕可能信你。”
袁宝儿脑子里快速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她跪下来,沉沉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低低的笑了,“来人,传太子。”
内监急急去外殿,没多会儿带了元哥儿过来。
一阵子不见,元哥儿似乎长大不少,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的风霜。
“元哥儿,站去袁大人身旁。”
元哥儿听话的站过来。
皇帝微笑,“袁卿,朕就把朕唯一的孩儿托付给你,望你护他爱他,助他扶他,让他成为贤明的君主,成为比朕还要好的君王。”
袁宝儿跪下来,头叩在地上,“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