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看啊!皇宫里的轿子!过来了!”
“又是哪家的姑娘得到了皇上的垂青?”
“真是好生羡慕啊!”
今日也会成为皇城历史上的那个日子吗?
鸳鸯坐在大红的轿子中,西域繁重的头饰压着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一袭嫁衣下,是被褚槐强迫穿上的西域服饰。大街上的人声交杂着炮竹声,传进了这顶还在晃悠前行的轿子之中,传出了鸳鸯的耳朵。
外头的景色应该就如那天一般红火吧?阿喃坐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呢?
鸳鸯将手搭上了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热烈的欢喜之余竟莫名多了一股怆凉。
……
“鸳鸯,你把这件衣服穿在嫁衣里。”褚槐推来鸳鸯的房门,将一件那日鸳鸯在谕神寨时穿过的衣服丢在了她的床上。
“师父您下次进来要记得敲门啊!”
“敲了,你没听见。”
“您分明没敲啊!不过师父您这是何意?”鸳鸯拎起衣服,很是困惑。
“穿着,皇上问起来,就说是西域的传统,嫁到中原来的巫女必须在嫁衣里穿上西域的衣服。”
“可是洞房的时候,小渊肯定会认出我的脸啊,我明明不是西域人,穿着西域的衣服又是为何啊。”
“你就不会假装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吗?只有在西域时的记忆,皇上问起你什么事,你矢口否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呢!
“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落下这句话以后,褚槐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鸳鸯的房间。
远处越来越靠近褚府的那些吹笛喇叭乐声已经隐约可以听见。鸳鸯将衣服在怀中抱紧,“师父,我会回来看您的。”
“娘娘?娘娘?”
“啊?”鸳鸯的思绪被窗外那人的喊声拉了回来,“怎么了吗?”
“娘娘,皇宫到了,该下轿了。来,老臣扶您,您慢着点来。”外面的光亮透过了红色盖头照如鸳鸯的眼睛中,车帘被人掀了开来。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递出了手,很快就有人扶起她的手,叮嘱着她小心脚下。
而皇宫内相比起皇城的大街来,要冷清了许多,不再是随处可见的张灯结彩,皇宫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顾着鸳鸯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无声无响。
只有在皇宫中某个角落处的房间里,才被稍稍装点了一番,门窗上皆是贴上了崭新的双喜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只是皇宫中的这一些,都是被遮挡住了视线的鸳鸯无从得知的。
“娘娘,您就在此坐下稍作休息吧,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鸳鸯已经记不清她被这个大臣带着在皇宫里拐了多少个弯,才来到这里,只是凭借着她从前对皇宫的熟悉程度来说,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很偏僻的房间里。
鸳鸯的心中有些疑惑,小渊为何会把洞房选在这里呢?
门被轻声地关了起来,鸳鸯才在床边坐了下来,床很软,大约是一床新弹的棉花被。她摸了摸,绸缎的丝滑感传上了她的手心,似乎还没沾染上人气,鸳鸯藏在红盖头底下的嘴角,轻松地扬了扬。
……
“鸳鸯,想不到你还挺漂亮的嘛?”褚槐半靠在门上,看着屋里已经穿上了嫁衣的鸳鸯,玩笑道。
“师父您难道以前从来没有觉得我漂亮吗?”鸳鸯的脸上已经化上了精致的妆容,她从铜镜中朝褚槐嗔视,“我以前好歹也是皇城中数一数二,经常出现在说书先生口中的漂亮姑娘好吗?”
“就你以前那张每天哭丧着的脸,像谁欠了你银子一样,还漂亮?”
“师父您怎么能这么说?”鸳鸯放下手中的铜镜,气鼓鼓地转过身来,瞪着褚槐。
“噗嗤。”褚槐见鸳鸯如此模样,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师父!这有什么好笑的!您快别笑了!”鸳鸯被褚槐笑得脸有些发红,一副想要将他关出门外的模样。
“这不是为你终于要出嫁了而感到开心?”
“谁信啊……”鸳鸯嘟嘟囔囔,眼睛却忽然瞟见了放在一旁的发饰,“师父您知道这个要怎么戴吗?”
“这种姑娘家家戴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啊!”褚槐看着鸳鸯捧起的头饰,几乎有些想现在立刻从这个房间退出去,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这个看起来有些繁琐,师父不如您来帮我一下吧?”
“我可以拒绝吗?”
“师父!您可是我师父啊!徒弟有难您怎么能不帮呢!”
“行行行,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师父您先进来,再往后推可就要从院子里出去了。”鸳鸯伸长了手,等着褚槐走来接过这个犹如小木盆一般大的银饰,“西域的姑娘们真的会戴这么重的头饰吗?”
“这可是恕大师特地差人从西域为你送过来的,若是她们不戴,又何来的此物呢?我听恕大师说,西域确实有巫女要每天戴着这种头饰。”
“听了您这么说,是要我以后每日都戴着这个东西的意思吗?”
“你觉得呢?”
鸳鸯险些手一抖,将簪子戳到了褚槐的手上,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褚槐缩了缩手,扶在头顶上的力道也往边上偏了偏,只差了一点就要将自己的脑袋往那边上带。
“师父您快松手啊!头发要扯断了!”
“我现在松手你的头发更要断了。”
……
公鸡打鸣声唤醒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的鸳鸯,她猛得睁开双眼,只可惜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伸手摸了摸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摸到的却是熟悉的那块红布料感。
难不成这一个晚上,夏渊都没有来见过自己吗?
鸳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传教,直接将自己头上的这个红盖头扯了下来,丢在了一边,房间内摇曳的烛光早已被熄灭,在桌子上流了一摊凝固了的蜡油,墙上唯一的一盏小油灯还在顽强地照亮着一小寸的天地。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被她压在身下,周围没有过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就连桌上的酒杯也还是端端正正地摆着。
鸳鸯觉得心有些一抽一抽地疼,原来真的有人能那么狠心地在自己的大婚之夜,独自将人抛弃在洞房之中。
他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夏渊了,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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