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水盆里的苏瑗满是狼狈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仇恨，我心里道：可惜了，可惜了一双纯净的眸子。

　　我走了过去，却不是要扶她起来，而是将地上挣扎着的鱼放到了别的水盆里。此间，怒火正盛的苏瑗往我的后背进攻，我的身子骨不好，扛不住她发狠的出击，可我还是忍住了。

　　我转身捏着她的下巴说：“你是年轻，你可以在月夺城面前卖乖卖纯，可你能够一辈子都不长大吗？你以为他喜欢你的乖、你的纯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了吗？在他眼里，你就只是个听话的小孩而已，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女人。”

　　我将她从水里拉了起来，垂眸看着她：“你自己看看你和我之间的差别在哪，你是渴望得到的那个人，而我是那个唾手可得却又不稀罕的人。你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想要当现在月夺城身边的女人到底是该一直卖乖卖纯、永远只当他的‘女儿’，还是该想方设法地挣脱他给你的定义，努力地去追求？”

　　我俯下身去捧着她泛红的脸庞，“你以为我就是你和月夺城在一起的最大障碍吗？根本不是！你最大的障碍是月夺城不爱你，而你却不懂得去为自己争取！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女子，而如果你让月夺城全身心地接受了你，旁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患！”

　　她怔怔地看着我，不知是被我吓傻了还是在思考我的话。

　　“如果我是你，我一开始就不会甘于当月夺城的‘女儿’，一开始就不会随便叫别人‘娘亲’，将自己置于这等尴尬地位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永远地留下了，只要我和月夺城之间的关系不破碎，你永远只能叫他‘爹’！”我都替她不甘了，“孩子，你怎么这么傻，你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年龄了，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而不是只能撒娇、发脾气。”

　　我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她一把打开了我的手，帕子落了地。

　　“很好。”我一边击掌，一边拨高了声音道，“就用你打我的气势去争取想要的东西！你可知当初月夺城杀气腾腾地提着剑破门而入的时候我就和我的意中人在一起？你可知道一个人脑海里最根深蒂固的就是想法和信仰？”

　　“可我依然做到了去改变我意中人的想法和信仰，让他接受我，喜欢我，然后成为他的妻子。你知道这个过程里我承受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吗？”我留意着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可当你下定决心愿意为了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话，是不会再去计较得失的。”

　　苏瑗也许是有一点接受了我话，她眼中的怒火已经沉了许多，我最后道：“人就这么一辈子，这辈子没有完成的事情，是没有下辈子可延续的。这辈子活得再苦、再累、再乱又如何呢？我们和别人都有同一个终点，那就是死亡。你不折腾，自会有旁的东西来折磨你，那你为何不占据主动地位呢？”

　　她看了我很久，随后暗哑地问我：“你是不是会离开？”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我问她：“如果我让你做一件危险的事，它可能会对你造成威胁，但却可以帮助你消除我这个碍眼的情敌，帮助你更靠近月夺城，你愿意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去完成这件事情吗？”

　　她机敏地问我：“什么事情？”

　　“我只问你，做不做？”

　　bsp;我告诉了她要敢于追逐，敢于割舍，敢于跳火坑，却没有告诉她：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思考了一下，最终点了头。

　　我心中感叹，她依然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

　　我将晚膳端进月夺城的屋子时，我看见他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只穿着薄薄的亵衣坐在书案边上。

　　我走过去将他面前的信件都推开了，“别看，不许看。”

　　我的话语里有些孩子气的意味，月夺城抬头笑了，他伸手搂过我的腰肢，问：“你凭什么管我？”

　　我撅嘴，道：“凭你病了，你得听我的。”

　　他说：“不成立。”

　　我佯装想了想的模样，随后道：“凭我是你妻子，我——”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月夺城已经站起身来用吻封住了我的嘴。

　　吻得缠绵，吻得火热，一身都是汗津津的。

　　有人是因为忘情，有人是因为紧张。

　　我心里一直想，苏瑗得手了没有？

　　苏瑗得手了没有？

　　没有。

　　在我的安抚下，月夺城带着疲惫入睡了，我悄然退出了屋子。廊的尽头处，苏瑗蔫蔫地站在黑暗中。

　　我走了过去，碰了碰她满是沮丧的脸，我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刘海儿遮住了她的眼睛，可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的面上有冷漠之色。她说：“我不是对你愧疚，我是对师父愧疚。”

　　我讽刺地笑了，“如果你得手了，你就会得到我允诺给你的东西，你便不会觉得愧对月夺城了。人便是如此，一边想要满足自己的**，一边还要受良心的责问。”

　　她问我：“那你会走吗？”

　　“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走。”

　　她的眼眸里冷色恣意妄为，她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告诉了师父你的阴谋，他会不会将你逐出苍迹门？”

　　我无所谓地笑了：“你尽管试试。”

　　她诧异了，震惊了。

　　“苏瑗，这世间有的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很多时候，它会受到各种……”

　　“闭嘴！”她猛地朝我推了一下，让我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我快速站起来后捂住了她的嘴，我面目狰狞地道：“该闭嘴的人是你！你要向月夺城告密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他能容许我背叛整个苍迹门去当北戚的王后，如今又不计前嫌依旧要娶我为妻，可他能容许你这种毫无份量的人欺骗他一次吗？”

　　我凑近她的耳畔，清晰有力地吐出：“痴心妄想！”

　　她想要挣扎，可我丝毫没有松懈，我继续道：“赶紧给我回自己的屋里去！”

　　她痛苦地留下了眼泪，本是触目惊心的模样，可在我眼里却成了可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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