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廖深夜。
南府。
“逆子!”
带着内力的一巴掌下来,南落吐了一口血。
而打他的满脸怒气的那个中年女子,正是他的母亲,当朝左相,南家家主,南宁。
“对不起,母亲。”南落含泪跪在地上,声音呜咽,如花的小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上面还带着发红的掌印。
为了偿还东方冷月的东西,他真的是不得不来找这狠心的母亲……
站在南宁身边的杜悦文眼神满是嫌弃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南落一眼,不禁掩袖鄙夷,“真是个没脑子的,跟你那死了的蠢蛋父亲一样!”
杜悦文是南宁的正夫,南落的父亲便是他的陪嫁仆从,多年来未有子嗣,南落是南宁一次喝酒误事,强要了他的父亲一夜风流留下来的污点,他卑微的出生就是南宁最大的耻辱!
南落听到杜悦文如此辱骂自己已过世的父亲,眼神一冷,死死咬着下唇,攥紧十指,隐忍着心底的恨意。
他真的好没用……
父亲死了都不能好好安息……
南宁一脸阴鸷,她的这个废物儿子,真是没用!真后悔她当初怎么会一时心软留下这个孽种?!
“母……”南落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杜悦文甩了甩因打人而泛红的手,笑的狰狞,愤恨的看着他,“小杂种,你当初就不该生出来!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要怪就怪你那背叛主子的好父亲吧!你和他都一样该死!你们两个贱人!”
想到南落的父亲,杜悦文的就胸膛起伏不定,一个陪嫁的贱男人,居然胆大包天的敢勾引他的妻主!他就该死!不过真是可惜啊……居然这么早就死了,他都还没有折磨够呢,父债子偿,既然留下了这个小杂种,那就拿他来还好了!
当上了大皇夫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他拿捏!
一字一句如淬了毒般的刀子,腐蚀着南落的心。
出身卑微有错么……
恶魔般的笑容一点一点的蔓延开了,杜悦文看盛怒中的南宁,声音如媚如丝,“妻主,这个小杂种要怎么处置?”
南宁眼神阴沉,冷笑一声,“随你吧!”
话音未落便怒拂长袖,转过身,不再看地上那个她一生中最大的败笔,若不是他当上了大皇夫,留着还有点利用价值,早就应该被拿去喂狗了。
南宁的无动于衷让瘫在地上的南落的心如刀剜了一般难受,巨大的悲伤让他窒息,捂住胸口,自嘲一笑,这不是早就死了么?为什么还要难过?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太懦弱无能罢了。
杜悦文得意的扫了南落一眼,他越惨,他就越开心。
南落已经心灰意冷了,他几乎都可以猜到下面他将会面对什么……
“来人!将大皇夫拖到水牢!”
一声令下,上来了几个高大的黑衣人,架起地上的南落,拖了出去。
水牢,南府最黑暗的地方,把犯人用铁链囚在水里,隔一刻钟便淹一次水,如此酷刑,反反复复,水里还有数不清的水蛇,不会置人于死地,却让人生不如死。
南宁冷漠的背影刺痛了南落的眼,甚至他会怀疑,那个从未真正看过他一眼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看着南落被拖下去,又想到他在水牢被折磨的可怜样,杜悦文整个身心都愉悦了。
“你把他关进水牢就不怕大皇女?”南宁瞥了一眼正在咯咯笑的杜悦文,“会不会太过了?”
“当然不会!”杜悦文眼神一冷,“今晚那个小杂种因为和三皇女之前的事儿而触怒了大皇女,你认为大皇女还会护着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得倒也是,南宁点点头,对于那个儿子,他是死是活她倒也无所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事似的,眉头一皱,一脸阴郁。
“怎么了?”杜悦文笑着凑近她。
“看来那些东西是不得不还给东方冷月了。”南宁叹了口气,那些经南落从东方冷月那儿敛来的钱财,她大部分都做了生意了,若是一下子抽出来,恐怕得赔本,这可是真的要大放血啊!
杜悦文眼珠转了转,继而笑得一派春风,“那也不一定啊!”
“哦?”南宁看着他,“怎么说?”
“之前那东方冷月对小杂种不是挺痴情的吗?估计这次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会找小杂种算账,先把东西还回去,等东方冷月火气消了,再让小杂种去哄哄不就完了。”
听到杜悦文这话,南宁眼睛一亮,茅塞顿开的一拍手,“夫君这可真是妙计啊!”
杜悦文不高兴的撇着嘴,“这可多谢你当初种下的好儿子这么受欢迎!”
南宁呵呵一笑,一把揽住他,“这么多年,还抓着这茬儿不放呢?”
“哼!”杜悦文偏头,不再看她,样子却是别有风情。
南宁的双手也就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腰带,眼神带着急切。
“讨厌!”杜悦文娇嗔,轻轻拍掉她的手,欲拒还迎。
……
天还有些灰蒙蒙的。
被整晚关在水牢的南落浑身湿透,带着一身蛇咬的伤口,脚步虚浮的走出南府大门。
四周的光亮微微有些晃眼,映得他脸色更加惨白,眼神一片空洞,他还是没有死……
他还是如蝼蚁般苟活在了这个世上,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
窗外的鸟声响起。
陌无双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冷月的如画容颜。
恍惚了一下,上次他醒来,她已经早早的离开了,现在的她还一直睡在自己身旁,一片安静祥和,朦胧的瞳孔缓缓聚焦,唇角微扬。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陌无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