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只怕二老爷是打了前二太太，不过以李氏的为人，不可能在俞非晚面前说这样的实话，就拿内外之别的规矩糊弄过去。

　　俞非晚就说：“大姨娘您说的是，女人真是应该规矩贤惠。像我听说那前二太太的嫂子，因为她儿子留书出走的事，也去辱骂过前二太太的，这就是不贤惠，不知道算不算责任。”

　　李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其实还是聪明的，只是这么多年都快把她的聪明磨没了，但是智商还是存在的，她马上明白了俞非晚的意思，第一，是张家儿子诱拐俞府小姐，这可是重罪，虽然俞府小姐私奔是非常不名誉的，但是总比俞府出个杀人犯要好些的。

　　还有重要的第二点，在二老爷之前，前二太太的嫂子也虐待过前二太太，那么谁能说没动手，反正邻居是听见了前二太太的嫂子骂人的声音了，如果有人咬定了也听见打人的声音的话，那么前二太太之死的原因，就不一定是二老爷了。

　　这两点不一定能给二老爷脱罪，但是起码能逼着苦主不告了，大家串通一下，说前二太太是一时急火攻心而死也不是不可能。

　　否则就把张太太也拖下水，是你先行虐待的原因，才是前二太太的死因，反正张太太关起来门来的事，没有可靠的证人证明她没打，但是很容易找到证明听见她殴打了的证人吧，一来可以靠钱收买，二来那张太太的性格，只怕和邻居不和睦，只是诱导一下，也许就有人想到好像还听见了殴打声。

　　俞非晚打发人出去打听，一定要知道俞府内外的各种说辞。

　　小丫鬟们找其他房里的小姐妹打听，回家打听，婆子媳妇们打发男人出去打听，打听的消息越详细可靠，赏钱越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有没什么危险的事，也不能打听，现在京城一大新闻，就算市井人家都当话题了，还有什么不好打听到的。

　　于是俞非晚很快得到了俞府内外的各种传闻。

　　外头这些官宦人家世家豪门的这些说法，当然不是和姑娘们说的，就是男人，太太甚至奶奶们说的，以俞家老二这些年的风流劲，身子早虚了，能自己活动都不容易了，还想打死人，先累死他了。

　　这个大概是这些人根据俞二老爷的情人，小妾什么的数量推断的，认为俞二老爷应该已经无力亲自殴打人了，而张家姑奶奶张氏作为俞府前二太太，俞二老爷再混蛋也不能让下人殴打她。

　　所以这些正常人类们按照他们的底线，认为前俞二太太，现在只能叫做张氏的女子应该不是俞二老爷当场杀死的。

　　比如按俞非晚的实际现场看，俞二老爷在殴打妻女的时候，还是很有战斗力的，这个以俞府请的大夫做证人，真的不是前二太太装的，和俞非晚不想见二老爷的时候的病可不是一回事。

　　第二，要是俞非晚，甚至俞老太太，如果知道外头对俞二老爷的“张氏作为俞府前二太太，俞二老爷再混蛋也不能让下人殴打她”的底线就完全没有信心了。

　　这个当然外人不知道，因为俞二老爷从前妻家族出事之后，基本已经彻底淡出的上层社交圈，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只是作为笑料才会说起他的种种风流事。

　　现在的好处，在舆论上，京城这些上层人家都按常理推断，认为俞二老爷不会真的打死前妻，虽然可以无耻的抛弃了两任妻子，但是打死前妻这等事也太没底线了，又不是小妾侍女，怎么能啊。

　　不过俞府的前二太太，现在只能称为张氏的女子偏真的在俞二老爷去的时候死了，这个怎么解释呢？

　　不知道哪位办案办多了，思想出不来的大人，或者看探案小说看魔怔的少爷，居然提出一个推断：就是张家因为姑奶奶被休妻回家，对俞府，尤其俞二老爷不满，而且这张家太太又不贤惠，不容小姑回家养老，就想出毒计，弄死了张家姑奶奶张氏，来诬陷俞二老爷，讹诈俞府。

　　俞非晚听说了这个推理，真心膜拜这位这个假设的提出者，可不是感激，而是无语，怎么有这种“天才”，你起码先来看看俞二老爷是什么样的东西，再做推理吧。

　　俞非晚之后也陆续接到了其他几个朋友的安慰和支持，俞老太太听说了，特意派人和俞非晚说，让她给闺密们的信里说说俞二老爷的冤枉，制造一点舆论效果，让大家都认为俞二老爷是被冤枉的。

　　俞非晚还卧床不起呢，躺在床上，对老太太派了的婆子说：“老太太说的固然是，可是我怎么写呢？外头说咱们二老爷是冤枉的，是因为认为咱们二老爷不是习武之人，不能把前二太太打成内伤，可是这个我们家里还不知道，我怎么写的出？”

　　老太太的心腹婆子果然和主人一条心：“你也太实诚了。再说二老爷虽然说是把张氏打伤过，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二老爷到内伤的程度啊，可以只是外伤，正好赶上那张氏有病，就说是二老爷打的了。这次连外伤都没有，怎么就是二老爷打的了，分明是张家陷害二老爷的。”

　　俞非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位老太太的陪房，多年的心腹，看着三位老爷长大，甚至做过大老爷奶娘的老妇人，对二老爷不杀人的信任居然来自，二老爷的胆量——不敢杀人。

　　好吧俞非晚也认为越是像二老爷这样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东西，反而不敢杀人。要不是张氏是他前妻，他打惯了的，别看是个女人，他也未必敢打，当然指的是亲自打，指挥下人打是另外一回事。

　　俞非晚叹口气：“既然张氏身上没有伤，那么她怎么死的，官府没有定论么？”

　　老妇人听了这个，无奈的叹口气：“官府的定论是内出血，可是那张氏本来就有这毛病啊，不打她她也会有这病的。可是偏因为这个，二老爷还放不出来，因为殴打成内伤也是那样的。可是咱们二老爷哪里有本事把人打成内伤致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