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海耶到精灵地的时候很早,魔族从她身侧涌上,快而凌厉。
她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从不久前开始,那些自己通过盖瑞维拉防护看到的东西就不停地闪现——
血红的大地,垂死的精灵,还有……
“兰提斯特……”她轻声低喃,语气却很冰冷。
她一路朝着中心走去,没人阻拦——
于是这墨绿色眸的魔族族长,便看到了……
在王座上,胸口处满是鲜血的艾西尔。
“这……”看到这一幕时,塞米海耶有一瞬也是有些懵的,她下意识走了过去。
白银地里的一员,精灵王艾西尔,就这么……死了吗?
沙……
垂着头,站在艾西尔身侧的塞米海耶刚站起来,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刚刚赶来的安托薇莉娅。
塞米海耶一怔,瞳孔微微收缩。
“塞米海耶……”安托薇莉娅有片刻的错愕,接着——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只有震怒。
法杖上的光芒仿佛受到了她情绪的影响,极为耀眼——
啪——!
然而安托薇莉娅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塞米海耶的拳头已经握紧,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愣着干什么,你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打赢她吗?”黑色的漩涡静静地浮在半空中,棕发女子从中踏出,语气中带着一丝随意。
这么说着,她同时抬手,红色的光芒从背包里窜出,很快缠上了安托薇莉娅手中法杖杖头上的红色宝石。
接着落入了幻魔囚笼上。
红色幻魔——攻击之魔,一直作为安托薇莉娅的法杖“荣光”的宝石。
塞米海耶回过神,手中弹出了一丝青光,将安托薇莉娅控制住了——但看到和安托薇莉娅长得一模一样的海塞薇时,却下意识蹙眉:“你……”
“艾西尔……让兰提斯特注意人族,安托薇莉娅对抗魔族,德雷福斯家族在白银帝国……都是他的安排。”海塞薇看了一眼那个在王座上闭上眼睛的精灵王,“他的安排,到底是……”
因为这一切,她“生前”完全不愿意相信任何真相。
那些所谓的责任,那些她应该做的事情。
有些讽刺,但更多的是悲哀。
“你是谁?”塞米海耶这时又道。
“冒险者啊,这不明摆着的吗。”海塞薇扫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的吧?艾西尔都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格莱尔做了什么。”塞米海耶神色莫测,忽然笑了出来,“这么想来,他们其实都只是将子嗣当作工具利用罢了。”
海塞薇的视线从塞米海耶那收回,接着看向安托薇莉娅。
石化已经失效了,此刻的她声音冰得能把人冻结:“冒险者……你绝不会知道自己都在干什么蠢事。”
“不说别的,如果你真的杀了她,你会带着无尽的后悔,永远无法解脱。”海塞薇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原来的自己,是这样的吗?
像是自己会做的——一头热,可又不像是自己。
因为一切已经不一样了吗?
她经历过的痛苦和挣扎,不解和无奈,愤怒——
——听到海塞薇的话,两人一瞬都有一丝诧异。
塞米海耶咬了咬牙,而安托薇莉娅则对此毫不理解。
“艾西尔和加纳,一个出身于禁忌魔神圣堂,另一个来自疯狂魔神圣堂。”海塞薇收回视线,再一次看向艾西尔,“但那个时代,精灵不是以出生地划分圣堂的……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是兄弟。”
这是伊瑟的情报。
“兄弟……”
“你在胡说!”
两人立即有所反应——
“格莱尔,原本也只是一个精灵而已。”海塞薇轻声道,“哪里有什么魔族,一直以来,只是同一个种族的内斗罢了。”
格莱尔宣布追随加纳,于是分裂了精灵族。
从来就——没有魔族。
“冒险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安托薇莉娅可以说是无比愤怒了。
她当初,可听不到这样的话。
当时——塞米海耶甚至没有解释的机会。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自己没有高塔前的记忆么——”海塞薇见此根本不在意,缓缓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青色的光芒自手中流窜而出——
落在了安托薇莉娅额头。
她还在被控制——这控制比之前玩家的那些控制要有用得多。
那一瞬,青色就没入了她的眸中。
海塞薇知道,那些被艾西尔抹去的记忆——全是有关于塞米海耶。
安托薇莉娅·海塞薇,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秉承着一个守护大陆的思想,一直战斗到了最后,可战斗意义又如此无用的一个存在。
安托薇莉娅眸子的神色渐渐变化——愤怒,震惊,而后是茫然。
“这到底……”最后她轻声低喃,不敢相信一切。
海塞薇收回视线,抬起了手。
“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忘记……但……杰罗莎的部分灵魂,就藏在……鲁鲁的身体里吧。”
她说完时,手中的幻魔囚笼——有一道紫光闪烁,一明一暗间,一道身影渐渐清晰。
鲁鲁沉睡了很久,因为被某个灵魂借用了。
而这本来又是主线的一部分,自己因为奇怪的原因忘记了,主线任务持有者换人后更是被她遗忘了。
那是杰罗莎不完整的灵魂,压根说不清楚一切,但却记得要去寻找什么——
“冒险者……”杰罗莎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找到他——”
那是一份,被阻止,分割,误会了千年的执念。
与此同时,远处仿佛响起了一声晶体破碎的声音,浓郁的纯白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了这个杰罗莎身上——
她原本仰起头,现在却俯下身,低低地叫了一声。
白光忽然之间耀眼起来。
海塞薇往后退了一步。
画面再次清晰时,杰罗莎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看着艾西尔,眸中尽是悲怜。
“没有用的,一点用都没有。”她这么说着,回过头看向在场的几个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虚浮的笑容,“格莱尔她和我说这一切时,我哭了,她质问我,终于知道自己的错在哪了吗……”
在场的人一愣。
“我却说,我所悲叹的是加纳……他做了那么多,但一点用都没有,这一切,我都不接受。”杰罗莎微笑着,“我那么胆小和懦弱,唯一一次充满了勇气……却要破坏他所做的一切……不管过了多久,什么都没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