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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姐姐

清宫佞妃 月下燕归 3858 2022-11-04 22:18

  大丫鬟在府中从小待到大,对府中的一些不能见人的事也有几分耳闻。

  这些年死在大刚手中的丫鬟不尽其数,前几日侧福晋小产,府中丫鬟私下里传闻孩子是大刚的。

  但是真是假就只有当事人心中清楚了,高门大户其他的好藏,就是流言蜚语藏不住,经过一番以讹传讹,大丫鬟也不知她所听到的是第几个版本了。

  “哪里有哭声?这里有俺大刚在,哪个丫鬟敢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哭?”他就是一个糙汉子,说起话来从来不顾及旁人,府中唯一能让他心生惧意的也就只有索尔和了,“我看你们倒是像吃饱了撑的!狂暴风雨的不在房中待着,跑到这里来闹事!”大刚满脸不耐。

  他急急忙忙出来,连件蓑衣都没来得及穿,如今被雨水打湿,凉的紧。

  “赶紧的!都回去吧!俺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多了,闲的!”大刚放下话,转身欲走,却见众丫鬟不动身,他转回身子接着道,“咋滴?还不走?”

  此时哭泣声却像是和他对着干一般响起,李棠卿距离的近,哭泣声像是在她耳边炸响,“放了我……呜呜呜…放了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李棠卿蹙眉细听,陡然往马厩深处走去。她几步走到马厩最里面的一面墙面前抬手轻敲墙面。

  说是一面墙,也只不过是一块木板而已,“咚咚”的声音暗示着这面墙是空的。

  李棠卿对着墙面一掌拍下,木质的墙板四分开裂,里面漆黑一片。

  丫鬟忙提着罩灯将墙板后面照亮。

  黝黑密闭的空间,竟然是一个水渠,一股硫磺的味道直冲鼻腔,显然是引自锦鲤池的温泉水。

  水渠中铁链纵横,中间锁着一个骨瘦嶙峋的女子,哭泣声就是从此处传来。

  女子就是前几日被侧福晋关进水牢的木枝。本就瘦弱的身姿如今早已没了人形,加上长期泡在温泉水中,身上露出的皮肤发白肿皱。

  在灯罩昏黄的火光中,木枝披头散发的被铁链锁在水中,如果不是今日她的哭声顺风飘远,她的命运应该与她脚下的骨骸一般。

  侧福晋残忍狠毒到了极致。

  “你们给俺滚……”大刚眼见李棠卿发现了侧福晋一直让他保守的秘密,推开围上来的丫鬟,疾步走进水牢,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而至的李棠卿扭断了脖子。

  大刚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李棠卿,那种诡异的速度,嗜血的眼神,犹如一只丛林中生活的恶狼。

  李棠卿厌恶松开手,大刚肥胖的身体瘫软在了地上,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眼睛,死不瞑目。

  “啊……啊……”众丫鬟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惊声尖叫。

  她们从未见过有人速度如此之快,方才还在门内李棠卿,转瞬间绕过十几名丫鬟出现在了门外。竟然还杀了她们一直以来惧怕的大刚。

  鬼怪只说,自古盛行。

  丫鬟们仿若看见一名红衣女鬼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尖叫,哭喊,逃窜,一时间,马厩中一片慌乱。

  李棠卿于一片慌乱中淡定的走到水渠边,蹲下身子看着木枝被锁在齐腰深的水中。

  不知为何,她方才如此心痛,不知为何,她看见木枝如今的模样会如此难过。

  木枝早已发现李棠卿在她的面前,在黑暗中生活了几日,耳朵愈加灵敏了。

  她不敢抬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卿儿,她日日在水牢中哭喊,谩骂侧福晋,为的,也只是能再见卿儿一面。

  泪水流过褶皱的脸颊,二人都陷入了沉寂。

  须臾,木枝终是抬起了头,颤抖、委屈的叫了一声,“卿儿!”一言起,声泪俱下。

  这是她的妹妹,在母亲腹中就随母亲一起与她们失散了的妹妹。

  是父亲牵肠挂肚,病入膏肓而不愿撒手人寰的妹妹。

  她没想到,她这一找就找了十年,十年啊!父亲膝下无子,定然早已凄惨离世。母亲死在这偌大的府中,她又被侧福晋囚禁在了府中十年!

  李棠卿讶然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木枝,那种来自于血缘的熟悉感撕扯着她的心脏。她怔然的看着如今早已面目全非的木枝。

  “卿儿……我是你的姐姐!”木枝无力的缓缓开口,多年来的苦楚,一时间涌上心头,“我们的父亲乃是江南的盐商,当年遭遇水匪打劫,你尚在母亲府中,与母亲一起走失在了京城!”木枝怜爱的看着李棠卿。

  “卿儿,我寻了你十年!也寻了母亲十年!可是京城繁华富饶,我一个小小的盐商之女想要寻到你们,难入大海捞针!”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闭了闭眼,生怕看不清面前的红衣女子。

  “奈何我失了忆,被侧福晋那个贱人凌虐了十年!”大量的硫磺摄入身体,她已有些神志不清,“侧福晋那个贱人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晓了我的身世,才会如此折磨我!卿儿,你不能放过她,不能!”木枝激动的道,“你要为娘亲报仇雪恨啊卿儿!”

  李棠卿看着发狂的木枝,心口的抽痛胜过她每日必经的筋脉受堵之痛。

  这是她的家人,继娘亲之后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

  李棠卿转身匆忙出了水牢,顶着雨水从护卫手中夺过一把刀,不理会身后护卫的惊呼声,掉头来到了水牢。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她本想用刀劈开铁链救出木枝。没想到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哐当!”明晃晃的刀从她手中脱落。

  想哭,却发现哭不出。

  李棠卿呆愣的看着水牢,忽然醒过神来一般,从地上捡起刀,把桎梏木枝的铁链劈开,跳进水里紧紧的抱着木枝的尸体。

  她紧紧的抱着木枝,感受着她的余温与真实感,眼睛干涩到血红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原来,她对木枝那种特别的感觉不是她的错觉。

  原来,她今日的心慌意乱不是平白无故。

  从今以后,不管她漂浮到天涯还是海角再也无处落地。

  李棠卿的手臂紧了又紧,她把脸贴在木枝瘦的仅剩一层皮的脸上,“姐姐!”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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